第2章 中序：幽暗的替身
替身使者是會相互吸引的。
聽到這句話時我才剛剛進入高中，出於對教育資源的追求，我沒有在小縣城裏讀書，而是前往省會城市的大學校借讀。
當時我並沒有看過《bobo的奇妙冒險》，並不知道這一命定的法則。
儘管我利用替身殺死了一個人，但我並沒有因此覺得自己高人一等，可以對其他人予生予死。
所以這件事也僅僅作為一場霸凌事件落幕，我也僅僅是在“見義勇為”和“受害者”的光環下小小快樂了一段時間，甚至沒有去殺死那幾個霸凌同學的混混。
我的替身能力並不強，“操控樓梯”的能力，能做到的只不過是替換樓梯的位置、取下樓梯部分和復原，外加對站在樓梯上的人進行有限度的物理層面影響而已。
不過經過試驗，我發現儘管我的替身只能離開本體十米，但在樓梯上時，我的替身能力可以完整地影響整棟樓的全部樓梯。
同時我的替身也可以在連續的樓梯上，超出十米的限制跑到任意一層樓，只不過離開本體十米之後它就只能在樓梯間範圍行動，無法進入更深的走廊或屋子。
相比之下，這個替身最強大的地方反而是它恐怖的力量。這傢伙可以輕易將石塊捏成粉末，速度也快的驚人，如果不是射程只有十米，我相信他只需要連續出拳，哪怕是五十米的鋼板也可以鑿穿。
“赫赫，你是殺人犯吧？狄奧。”
說回替身使者的事情。
那天是一個令人輕鬆的周五，從學校放假正準備去火車站踏上回家旅途的我，被一個染着黃毛的男生堵在了小巷，他的嘴裏說出了令我心跳的話。
那個時候我手裏還只有一條人命，所以我立刻意識到了他說的是什麼，但並沒有承認。
“這位老兄可不敢信口開河，誰不知道我狄奧是遵紀守法的好青年呢？”
“反倒是你，一臉猥瑣地說出別人的名字，還血口噴人說我是殺人犯，這可真叫人不爽。”
冥冥之中我從這個黃毛身上感受到了“同類”一樣的感覺，所以我謹慎地周旋着，希望可以先進入有樓梯的地方。
儘管我的替身力量很大，速度也很迅猛，但這裏並沒有樓梯，不能發揮出它操控樓梯的能力。
這讓我感到不安。
“替身使者是會相互吸引的。”
我第一次聽到這句話。但我隨即明白了他說的“替身”就是指我操控樓梯的人影，替身使者自然就是我本人。
“赫赫，但比起你是替身使者這件事，更令我驚訝的是你的名字。”
黃毛“赫赫”怪笑着，從巷口緩慢走來。我看見一堆扭曲的觸手狀“替身”從他的背後鑽出來。
原來替身不只是人形，還可以是這樣的形狀嗎？
“狄奧，這和Dio的發音一模一樣啊。”
他還在繼續逼近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的觸手替身也會有一些奇妙的能力，但我並不知道他有什麼能力。
“你看過《bobo的奇妙冒險》嗎？那裏面最邪惡的傢伙，就叫Dio。”
“他的替身‘世界’，甚至可以暫停時間。”
是嗎……那還真巧啊。
我的“替身”恰好就被我取名叫做“視界”，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詞，但至少讀音是一樣的。
“吼吼，雖然沒看過你說的那個作品，但我的替身名，的確就叫做‘視界’。”
我心念一動，召喚出了我黃金色的肌肉猛男替身。
果然，在看到我強壯的替身後，黃毛流露出了巨大的恐懼，他的腳步停下了。
“怎麼停了？難道你很了解我的替身，知道它遠強於你那魷魚須一樣的替身嗎？”
我相信視界開山裂石的力量和快如閃電的速度，所以在黃毛露怯后，反而緩慢地走向巷口。
“你的替身長得很漂亮，比你的黃毛好看多了。不過你完全不擔心別人看見你這個樣子嗎？”
“砸瓦魯多……？”
我通過替身高超的耳力聽到了他的低語，這個“砸瓦魯多”是他觸手替身的名字，還是某種發動能力的咒語？
“除非是一些實物化的替身，否則只有替身使者才能看見彼此的替身，所以替身不會被發現。而且這條老巷就在山腳，常年無人，所以也不會有人發現你我的戰鬥。”
黃毛身上的觸手越來越多，一部分包裹住他的身軀，另一部分則像織網一樣在他面前交錯。那些觸手上分泌出腐蝕性的黏液，將不幸觸碰到它的飛蟲通通化為飛灰。
“所以說，在這裏造成破壞也不會有人知道。”
我釋然地笑了，從一開始我就發現這個跟蹤我的人似乎想把我引到偏僻的地方，所以特意挑選了這裏，這個我偶爾逃課的時候會出來散心的地方。
“時間暫停……”
我念叨着這個恐怖的詞語，真有這樣的能力，那種替身的確稱得上“無敵”了。不過雖然我的替身也叫視界，但我沒有這樣的力量。
但不能暫停時間，不代表我無法欺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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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還是太狹窄了，看起來你的黑色觸手無窮無盡，寬闊的地方更適合你吧？”
我找了個借口：“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但我也不會放任知道我秘密的人存在，上來吧。”
“視界”附體到我的身上，雙腳微微發力，我就騰空而起跳出了高牆，幾個起落就來到了山腰。
這是我試驗力量時發現的用處，替身可以與本體重合，讓我獲得和它一樣的力量。或者說，是替身包裹住了我，所以它的彈跳自然就帶動了我的身體。
黃毛八爪魚觸手一樣的替身居然也力量驚人，他背後的觸手纏住樹木，迅速地把他拉了上來，就像蜘蛛俠一樣。
很好。他站到山路的階梯上了。
替身能力發動，他腳下的台階被和身後的台階替換，他一下子後退了十數級台階。
“跑的這樣快，為什麼接近我了反而要後退呢？”
我出言嘲諷：“莫非你知道自己污衊了我，現在要用行動證明我‘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嗎？”
“竟然真的是砸瓦魯多！”
黃毛並沒有理會我的揶揄，他震驚的模樣超出了我的預期。我只是想戲耍一下這個進入我領域的傢伙，不知道他為什麼嚇成這樣。
“Dio！”他大聲喝問，“還說你沒有看過《bobo的奇妙冒險》？不就是利用時間暫停，把我從上面搬到下面的台階去嗎！”
啊？
這是什麼無端聯想，我本來只是想把他引到樓梯上，用“禁錮樓梯”試驗一下他的力量強弱，如果他不能掙脫的話就用這個操控樓梯的替身能力把他固定在這，假裝暫停時間而已。
不過，他這個說法倒也很有意思，我怎麼就沒想到，時停能力可以這樣用呢？
“是啊是啊，你現在的樣子就像一條在鍋里活蹦亂跳的鯽魚一樣狼狽。”
我更加氣定神閑地假扮“時停能力”，如果對方都以為我有這樣無敵的替身，那麼我真正的替身能力反而會起奇效。
“不對，我已經把我的替身‘玄武’包裹住全身，如果你用替身搬動我，那麼就會被我的毒液腐蝕！為什麼你沒有受傷？”
原來他的替身名為“玄武”嗎？真辱沒神獸。
“沒用的。”
十米，是我替身的射程之內。
“視界”閃電般衝到黃毛面前，試探性地揮出一拳。
黃毛被擊退但沒有重傷。
神話中玄武是“龜蛇合形”，這個替身以此為名，防禦力果然不容小覷。
難道觸手是“蛇”，而“龜”的能力還沒有徹底展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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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
破壞力：D速度：B持續力：A
射程：A精密動作性：C成長性：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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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思考之時，手上卻傳來了帶着強烈腐蝕感的疼痛。
一看之下，“視界”的拳頭正在被毒液腐蝕，可怕的是，我的拳頭儘管從未接觸毒液，但也和“視界”的拳頭同步受到了傷害！
原來替身受到的傷害也會同步給本體？難怪黃毛會用包裹全身的方式進行防禦。
“看來不停止時間，我就會受到傷害。”
我並沒有暴露自己不會時停的事實，反正他看起來也不認識會暫停時間的人，那麼時停過程中的事情他也不會知道。
我解除了替身，龐大的精神力散開，手上的毒液自然失去了依附，落在地上腐蝕着山路。
“你，真的不知道替身戰鬥？”
我“自討苦吃”的攻擊暴露了自己不知道替身和本體共享傷害的事實。
“當然，我從未用替身傷害他人。”
我適當地放棄了偽裝，坦白了自己沒有與替身使者戰鬥過的事實，但我依然否認自己用替身殺過人。
“你這傢伙……的確有成為‘惡人的救世主’的潛力。”
他挨了一下，似乎也不是很輕鬆，說話大喘氣。
“不過你可沒有Diosama坦蕩，果然還是個小女生嗎？”
“說說吧，為什麼說我殺過人，又為什麼要主動攻擊我？我不記得那幾個混混兒有什麼特別的朋友。”
“赫赫，替身使者的能力千奇百怪，連像你這樣停止時間的人都存在，有人能從你殘留的替身能量追溯到你的血債，也不奇怪吧。”
“很好的理由，但拿不出證據，我是不會接受你的污衊的。另外，看看你那噁心的毒液觸手吧，我覺得一個好人不會用這樣混沌的戰鬥方式——難道你不是一個惡人嗎？”
我並不認同“光明就是正義，使用黑暗力量就是邪惡”的刻板印象，但這不妨礙我揶揄別人的時候應用這套標準。
“赫赫，你這是承認自己也是惡人了？”
黃毛沒有糾結其他，反倒是揪住善惡不放。
“或許吧……不過善惡本就是相對的，兔子有兔子的惡，獅子有獅子的善。獅子捕食兔子，對兔子而言當然是惡。可對被兔子吃掉的青草而言，兔子的進食又何嘗不是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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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善惡，一方面是人們拉幫結派的借口，另一方面也是人尋求認同的產物，不僅是周圍人的認同，也包括自己內心的安心。”
我很放鬆地走向黃毛，這一刻我完全清楚了，他不是來給那個孩子復仇，也不是來執行什麼人間正義。
他只是一個混沌而迷茫的靈魂，渴望着我的指引和支配。
“對大部分人而言，他們只追求對自己有益的‘善’，將對自己無益的貶斥為‘惡’，以此掩蓋自己的無知和懦弱。”
“我不否認他們執行的是自己的善，但也不接受別人稱我的‘善’為‘惡’。我不是惡人的救世主，如果你一定要這樣稱呼我，那麼你可以叫我‘善人的救世主’。”
黃毛已經完全匍匐在山路的台階上，我從容地走到他面前，把我那並不好看的校服上衣罩在他的背後。
“我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需要改變，只不過我一個人的力量還不夠。”
“我可以做你精神上的依賴，你來幫助我一同構建新世界吧。”
我在他的背後放出了黃金色的“視界”，替身的顏色反射着夕陽的殘光，那血色的金芒給我們身上添附了一層神聖的影。
“黃茂，我的名字是黃茂，外號黃貓。”
“是嗎，我看你更適合叫黃毛。”
扶起了我見到的第一個替身使者，我感到一陣熱血沸騰。這樣的能力者不止寥寥幾個，那麼我的理想，“改變”世界的理想，終於可以付諸行動了。
“作為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我要按時回家。聯絡好你的夥伴們，下周我希望見到儘可能多的替身使者。”
我回去后閱讀了《bobo的奇妙冒險》，了解到了替身有相當多的類型，更着重了解了Dio的能力。
簡直太完美了。
由於這個角色廣為人知，運用能力的方式又太過弔詭，恰巧可以被我“操控樓梯”的能力模仿，於是我“暫停時間”的強大替身，理所當然地使我成為了“善人的救世主”。
替身使者是會相互吸引的。
我藉此早早糾集了一批對世界不滿，空有能力卻沒有勇氣和目標，又渴望精神救贖的替身使者，暗中發展着自己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