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糙漢男人要對她負責?
當年陳光宗家裏抓鬮兒,抓到村北面一個成人的沙壤地,按照規定該量給他們四畝。
可陳光宗在量地前一天趁黑給李會計送了二十塊錢,這事兒也就北地能操作,於是第二天量地量到北地的時候李會計就鬆了鬆軟尺。
量地用的軟尺極長,一量就是幾十上百米,拉緊一點跟放鬆一點,錯出來的可就多了。
那塊地南北長六十二米,這是固定的,那一排都一樣,量寬度的時候李會計手鬆了一下,過後陳光宗還特意去量過,本該分四十三米,李會計卻給量成了四十五點四米,足足多出來兩米多。
別小看這兩米四,這是多了一百四十八點八平方,產量再低,秋收多收七八十斤米玉粒是能有的,夏收多收六七十斤小麥也是有的。
可一年多打的糧,也就值個十幾塊錢。
這地產量低,用種子的時候可一點也不省。
尤其陳光宗他們一家就沒個幹活的,全指着陳曉雯,家裏也不是只有這一塊地,陳曉雯哪幹得過來。
所以他們家這塊地,比別人家產量更低。
裡外里一算,陳光宗家占這一百多平方便宜,一年實際賺不了多少錢。
到今年罐子村分地才三年,陳光宗當初往李會計家送的那二十塊錢還不知道賺沒賺回來。
陳光宗恨,多得的土地,全便宜了陳曉雯。
陳曉雯看陳光宗那恨不能讓她趕緊死的目光,不屑一笑,她才不會如了陳光宗的願!
原身小時候的東西到手,該自己承包的土地也到手,陳曉雯知道再也不可能從陳光宗家裏榨出任何東西。
趁着大傢伙都還在,她提前說,“為著咱村兒,為著鄉親們,我可以不告陳麗麗教唆罪和誣衊罪、不追究陳光宗跟王大花當年偷了我,讓我跟至親骨肉分離二十年、不讓咱村兒出幾個勞改犯、我這些年的在陳家的付出也全當餵了狗。
“但,分給我那塊地里的糧食,他們姓陳的誰也不準動一粒。”
看向村長,陳曉雯面色嚴肅,“我醜話說在前頭,誰動我地里的糧,就是動我的命,我豁出命也跟他干!”
在農村就是這樣,大家遇事不報警,村裡醜事不外揚,但也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
武力,就是最常用也最好用的辦法。
但凡誰家有幾個大兒子的,你就看着吧,那絕對能在村裡橫着走。
就比如村長羅大勇,他兄弟四個,另外還有三個外嫁的姐妹。
小一輩里,羅大勇五個兒子,一個小女兒,他幾個兄弟家裏也都是三個、四個兒子的生。
要不羅大勇怎麼當了那麼多年生產大隊的大隊長,生產隊解散又繼續穩坐村長的位置?
當然這些跟陳曉雯無關,她雖然是個女孩,且孤家寡人一個,但相比村裡這些人來說,她武力值絕對爆表。
她自信,村裡最厲害的漢子也不是她對手。
但是等等,她不能算孤家寡人,村裡人都被羅大勇驅散了,仍在她身邊的還有一塊兒黑炭。
她準備去村后,黑炭竟然一路跟着她。
“你……還有事?”陳曉雯停下腳步,轉頭問。
黑碳面部黢黑,就顯得那雙眼睛更黑亮了。
他盯着陳曉雯,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明是一雙很犀利的眼,陳曉雯愣是再一次從那雙眼裏看出一絲幽怨。
“你那啥,想要我負責?”她又試探問。
黑碳似乎有些生氣了。
陳曉雯頓覺心虛,干那事兒的時候,她可是親口說要對人負責。
現在多嘴問這一句,搞的她跟總裁文里的渣男霸總似的。
陳曉雯尷尬地打哈哈,“主要我現在情況你也知道,除了這幾件小時候的衣服,我就只有那四畝地了。”
“那不重要!”黑碳終於開口。
陳曉雯偏頭,一副“所以呢”的表情。
黑碳抿了抿唇,又說,“聞向東。”
“哈?”陳曉雯直接就滿頭霧水了。
黑碳重複,“聞向東,這是我現在唯一記得的,應該是我的名字。”
看陳曉雯點頭,他才又回到剛剛的話題,“我們不能對外承認,但那山洞裏的事不能當做沒有發生。”
陳曉雯勉強扯出一個笑,就還是要她負責唄。
卻聽黑碳,不,聞向東,他說,“雖然是你纏上來的,可我不會逃避責任,我會對你負責。”
陳曉雯又勉強扯出一個笑,“啊。”
四聲,“你說得是”的意思,但怎麼聽怎麼勉強。
聞向東也沒在意,要說他不勉強,那肯定是假的。
可事情是他做下的,他就不會不認。
就如他說的,是她先纏上來的,可到最後,如果他不妥協,她又如何能霸王硬上弓?
說到底,他當時對她也意動了。
今天他雖然全程當背景板,可她處理這些事情時的颯爽,他全看在眼裏。
這樣性子的女孩,他心底並不排斥。
更何況他現在處於失憶狀態,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甚至聞向東這個名字他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
他還有沒說的,他腦海里還有一些記憶碎片,那些碎片跟戰場、跟飛機有關。
聞向東下意識覺得,這些不能輕易告訴別人。
他會暫時留在罐子村,盡量找回自己的記憶,或者在山裏尋找到與自己有關的蛛絲馬跡。
而等有一天真相大白,他也不會拋棄她,不論是失憶或是什麼情況下,他欺負了這個女孩,就一定對她負責。
聞向東非常堅定,但在陳曉雯看來,她並不需要出於責任的夫妻關係。
“你是因為山洞那事兒,覺得自己該負責?那有一天萬一有別的女孩也有類似經歷,或者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吧,你跟人家也發生了關係,那你是不是也要對別人……”
不等陳曉雯說完,聞向東就果決地打斷她,“那不可能!”
陳曉雯的思路一下子被弄亂了,停頓好幾秒才整理清楚。
“我的意思是,那事兒並不怪你,所以你不用對我負責。”她解釋。
可看着聞向東那絲絲縷縷的幽怨越來越濃,陳曉雯再次感覺,他心裏還想她對他負責!
事情當然不能怪她,她當時以為是個夢,可……
當時如果不是她在他耳邊刺激那一句,他當時應該是能忍得住的,就不會發生後面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