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陳曉雯,是他的唯一
因為打結婚報告,陳曉雯跟聞向東還商量了一下。
“我希望把我的真實身世向上級彙報清楚,一是因為我不想隱瞞,二是因為部隊要查我的政治問題,就能順便把我的親生父母查出來,這是我的私心。”陳曉雯說。
聞向東蹙起眉,這樣做的話,萬一陳曉雯真的有政治問題,他們的結婚報告就不能批複了。
陳曉雯倒是並不擔心,現在已經八零年了,還擔心什麼祖上是資本家、地主、家裏有海外關係呢?
上輩子的她不是史學家,不知道這個時期的“摘帽子”具體是哪一年,總之是不用太擔心就是了。
聞向東則是有些無法拒絕,他是一名軍人,他應該如實向上級彙報情況。
更何況陳曉雯自小生活在罐子村,上級要調查,也是會去罐子村。
而陳曉雯的真實身世,罐子村的人都知道一些。
認真思考之後,聞向東同意了陳曉雯的提議。
在打結婚報告的時候,他將陳曉雯兩歲多時是被罐子村陳光宗、王大花從城裏偷抱回家的事向上級說明了。
同時也說了王大花交代,當年是在縣城供銷社,也就是如今的百貨大樓對面的巷子裏,一戶門前有兩座大石獅子的人家門前,把在外面玩的陳曉雯抱走的。
現在那個院子成了一個大雜院,住了非常多的人。
聞向東彙報這些的時候,上級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家人成份有問題!
但想到聞向東是失憶的時候跟陳曉雯結婚的,上級也很無奈。
“你們雖然已經是事實婚姻,但陳曉雯同志的政治身份如果真的有問題,你們的婚姻也是不能被認可的,向東同志,你要做好思想準備啊。”上級領導說。
聞向東沉默着沒有說話。
提交完結婚報告,他回到招待所,並沒有跟陳曉雯提這事,面上也像是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
但陳曉雯知道,她的事情對聞向東的領導合盤托出,兩人的婚姻也許就不能成立了。
陳曉雯在駐地外面的招待所住了一個星期的時候,聞向東被上級領導叫去辦公室。
而後,領導把一份資料推到辦公桌外側。
聞向東上前,把資料拿起來,翻看時他眉頭越皺越緊。
陳曉雯的家人成份有問題,這是早就已經想到的,普通人家哪能給個兩歲的孩子穿那麼好的衣服,戴那麼貴重的發卡?
可當真正看到陳曉雯的家世,還是讓聞向東震了一下。
當年的陳家,在當地就有陳半城之稱。
本縣的幾家大的廠子都是他們家的,街面上的店鋪,也有一半是他們家的。
像供銷社對面的那處大宅院,只是他們家比較小的一處罷了,真正的陳公館並不在縣裏,而是在省城。
陳家在省內還有多家工廠,規模都非常大。
省城街面的上商鋪,他們家也有很多。
之所以陳曉雯是從縣城宅子裏被帶走,是因為新華國成立之後,陳家就將手裏的工廠、鋪面全部進行公私合營。
從四九年到六零年,陳家分得的股份分紅,大部分捐給了部隊,還被授予過愛國資本家稱號。
只是又過了幾年,開始有人打陳家的主意。
陳家的工廠、鋪面等都公私合營,股份分紅也大部分捐給部隊,但陳家手裏還有許多舊有的資產吧?
從清朝起,陳家祖上就出過不少高官,清朝滅亡,他們家從京城退回到省里,在民國期間經營田莊、鋪子,在全省各處開辦工廠,成為本省內非常有名的大資本家。
這樣的一個家族,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家肯定私藏了非常大一筆寶藏。
時局不穩,陳家人也知道自家早晚會被那些人盯上,只是陳老先生在抗戰時期就沒少資助紅軍,新華國成立之後又立刻響應號召,將自家的田莊盡數上交,所有鋪子、工廠也進行公私合營,這期間他還又捐了不少財物給部隊。
他不相信國家會像對那些大奸大惡的黑心資本家那樣,對待他們一家。
但有人想要陳家的財富,還是對陳家下手了。
好在陳老的大兒子早做了準備,提前一步把家裏人全部帶走,他們連夜出逃,最終去了哪裏,無人得知。
那些人沒能抓到陳家人,把陳家舊宅翻了個底朝天,什麼也沒找到,氣憤之下,給本該是愛國實業資本家的陳家,定了個大資本家的成份。
撥亂反正,如今已是八零年,但陳家的帽子還沒有摘掉,這時候部隊就不可能讓陳曉雯的政審通過。
“聞向東同志,請你儘快跟陳曉雯分開。”領導嚴肅地說。
聞向東是用的罐子村那個戶口,跟陳曉雯在地方民政局辦理的結婚手續,他現在回歸部隊,之前那個身份就會被劃掉。
所以他們之前辦理的結婚手續也會隨着罐子村聞向東身份的註銷而註銷。
領導不用管那份結婚證,只要求聞向東在現實中跟陳曉雯分開。
聞向東擰起眉,“對不起,我跟陳曉雯同志已是事實婚姻。”
領導氣得“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聞向東堅持,兩人就要頂上,旁邊政委急忙出來打圓場,讓聞向東先走,他則是在辦公室勸解。
聞向東雖然走了,但他心裏已經打定了主意。
以現在陳曉雯的身份,不可能通過政審,而他不可能讓陳曉雯沒名沒份地偷偷跟着他,讓兩人分開更不可能。
他效忠於國家,同時也要擔起自己應負的責任。
效忠國家有千千萬萬種方式,而陳曉雯,是他的唯一。
聞向東沒有先回招待所,而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寫了退伍申請報告。
沒有經過批准,他是不能擅自離隊的,只能將報告提交上去,等待上級批複。
聞向東所在團的團領導看到這封退伍申請報告的時候,簡直要被氣炸了。
“我就是你說的給他一點緩和時間?”團長指着退伍報告,瞪着眼睛問團政委。
政委抽着僵硬的嘴角,那臭小子,失憶一遭回來,怎麼還是那麼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