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堆土攻城

義渠人在後面大聲呼叫，命令百姓抬梯登城，百姓則哭哭啼啼，無所適從。

義渠左大將嘿嘿獰笑着：“羊不聽話以石投之，牛不耕田以鞭韃之，來呀，給這些秦國賤民加點壓力。”

話音未落，義渠人操起弓箭，向前排在隊尾的百姓就是一番發射，老秦百姓慘叫聲此起彼伏，後排伏倒無數的屍體。

無可奈何的老秦人只好再次上前，將雲梯架在護城河上，拚命地向城池下面奔跑。

秦公渠梁面色一白，搖晃了兩下，險些栽倒。

甘龍立即識趣地上前扶住秦公：“君上，君上……快快快，扶君上下去休息。”

城下，上百架雲梯架在護城河上，密密匝匝的百姓正在過河，而有些雲梯已經在城牆前樹立起來，更有甚者，有些百姓已經爬到了半截。

城牆上的秦軍不忍心對自己的同胞下手，手足無措的秦軍望向甘龍，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甘龍面色一黑，大聲下令：“放箭！”

城上一片遲疑，甘龍大怒，親手擎起一把長戈，對一名已經在垛堞之間露出的老秦人腦袋狠狠地劈了過去。

紅白相間的鮮血與腦漿在城上綻開了一朵慘烈的花朵，此人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像半截木樁子似的重重地栽了下去。

甘龍瞪着血紅的眼睛，再次怒喝道：“放箭，違令者，殺無赦！”

秦軍士兵兩眼一閉，一蓬箭雨呼嘯而下，對於近在咫尺的目標，弓箭的致命性是無可抵擋的。

中箭的百姓紛紛摔下城牆，滾石檑木如同雨點般紛紛而下，牆腳下的老秦百姓也撲倒了一片，慘叫聲在櫟陽上空迴響。

鮮血染紅了城牆下的土地，染紅了護城河河水。

老秦百姓萬萬沒想到，城上的同胞能夠殘忍地對他們下手，在一片哭嚎聲中，紛紛向後撤退。

城上的秦軍毫不手軟，戰爭使每個人成為了機器。對比這些城下的百姓，或許他們城中的家人的安全更重要。

箭雨繼續鋪天蓋地傾瀉而下，將更多的老秦百姓射殺在護城河裏，很快護城河中就積滿了死屍。

護城河對岸的義渠人更加兇殘，他們手舉彎刀，對逃跑回來的秦人開展瘋狂屠戮模式，威逼着老秦百姓繼續返回城下。

義渠人戰鼓再起，他們揮舞着兵刀，驅使着百姓再次向櫟陽城發起進攻。

戰爭開啟了絞肉說明書模式，又有更多的老秦人倒在血泊之中。

老秦百姓也怒了，他們高呼道：“君上既然不以我等為民，我等亦不必以其為君，兄長、弟弟，咱們拼了吧！”民心向背在此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反正向前也是死，向後也是死，這些老秦百姓頂着城上的重重反擊，懷着一種報復的心理，開始了主動性的進攻。

義渠人也敏感地看到了戰場形勢的變化，義渠步兵迅速跟進，混入老秦人之中，開始發起了登城戰。

而義渠騎兵則開始了“運土”模式，他們每人扛着一個裝滿沙土的袋子，憑藉騎兵的速度性，一遍又一遍地向護城河中傾倒土石。

數萬騎兵的高效運作，很快就將護城河填平，然後又開始向城下堆土。

義渠人攻城不行，但他們意圖用“運土造坡”這種笨辦法，在櫟陽城下鋪出一條長長的馬道，最終實現戰馬沖城的計劃。

義渠人的瘋狂行為，令甘龍十分震驚。護城河已被填秦人百姓屍體和沙土填埋了十餘丈，城前幾乎一片坦途，護城河的作用已然失去。

以義渠人這種“造坡”的速度，或許不需兩日，就可以在城牆之下形成一道土坡。當土坡與城牆齊平之時，任由誰來也回天無力了。

甘龍大聲命令：“取油脂來，火攻！”

城上秦軍將一壇壇的動物油脂潑灑而下，又將一具火把扔下，迅速在義渠人造坡的方向形成了一道猛烈的火牆。

在油脂的作用下，城下枕藉交錯的屍體成了最好的燃料，烈焰衝起數丈之高，焦臭之氣令人作嘔，無數的百姓葬身火海，縱馬“造坡”的義渠騎兵也受到了一定的損失。

義渠人兇猛無比的攻城勢頭得到了遏制，不得已，義渠左右大將下令，結束了今天的進攻，櫟陽城又暫時得以保全。

公子虔冷冷地望着櫟陽城下的人間慘劇，櫟陽城近在咫尺，權力的慾望已經將公子虔徹底燒紅。

其實櫟陽城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當年督工建造的公子虔心知肚明。

但此刻他不願說出來，他要儘可能多地消耗守城方與進攻方的有生力量。

對於野蠻成性的義渠人，公子虔從來沒有信任過，他更不願意自己入主櫟陽城后，被義渠人所控制。

洛水之畔，魏國西河郡守公子昂親自接見從秦國回來的細作。

魏國西進最重要的絆腳石——右主然已經被調走，名不見經傳的副將升任鄭所之塞的守將，此人根本入不得公子昂的法眼。

公子虔突然率領義渠人進攻櫟陽城，卻是大大出乎魏昂的意料。想了一會兒之後，他也就釋然了，權力就是最大的興奮劑。在國君寶座的誘惑下，公子虔與義渠人同流合污，非常容易理解。

“公子，秦國三公子爭位，打成了一鍋粥，此乃我軍西進極好時機啊，請公子稟明君上，快作決斷！”

公子昂嘿嘿一笑：“這事，不能讓君上知道，須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那，秦人與義渠人惡戰正酣，我軍乘虛而入吧！”

公子昂捻着新長出的幾莖鬍鬚，笑眯眯地道：“不急不急，再等等！”

“公子，機會難得啊！”

公子昂無奈地敲了敲下屬的腦袋：“兩虎相鬥，必有一傷。吾待傷雙虎兩敗俱傷，雷霆而出，一舉而兼兩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