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秦師
楚霸星對於父親的指責，並未作出多少反抗，甚至沒有抵觸。
在他的心裏，也已經坦然接受秦思洋除去獵神能力外，其他幾項重要能力都超過自己的事實。
遇見秦思洋之前，楚霸星一直認為同輩都是像軍區紈絝子弟那樣，囂張跋扈且腦中無物，時刻賣弄自己無知的蠢貨。
而自己則是凌駕於眾人之上，舉世皆濁我獨清的一等一的天驕。
直到他認識了秦思洋。
一個獵殺大量神明，獵神積分在南榮大學的特招中名列前茅的戰鬥強者。
一個能讓李天明等頂級教授願意與他密切交流的學術新星。
一個沒有任何背景卻被黑市趙家選為商會董事的奇才。
一個在各大勢力間遊走卻受到各方肯定的安全區超新星。
秦思洋這個安全區邊緣出生成長的孤兒，一次又一次地震撼着楚霸星的內心。
至此，他才意識到，所謂人才濟濟的軍方，不過是出生在無根樓閣中的井底之蛙。
他自己也第一次悲傷地意識到，他這個軍方太子不是世界的中心，不是唯一的主角。
原本打在自己身上的聚光燈，和光芒萬丈的秦思洋一比，似螢火比皓月。
但是楚霸星堅毅的性格，讓他並未感到沮喪，反而燃起了比拼的鬥志。
“父親，你說的我都清楚，我已經認識到了與秦思洋的差距。但你放心，我不會止步於此。我一定會不斷進步，就像之前超過其他人一樣，也超過他，將他甩在身後。”
或許是對兒子爭強好勝且見賢思齊的性格感到欣慰，楚驍昂的語氣明顯緩和許多。
“你能夠不放棄，是一件好事，也不枉我在你身上傾注這麼多的心血。”
“至於超過秦思洋……我原本以為，你是年紀太小，還沒有成長起來，所以帶着點孩子心性。但是我最近對安全區內的事情關注多了些，才發現你同齡的翹楚皆已有了成熟的模樣。”
“即便不說秦思洋這個妖星異類，其他人也都不算差。趙四方在典禮上臨危不亂方正得體，胡蟬在祈福會上力挽狂瀾鋒芒畢露。”
“就連被你老爹我殺了的華城梁的那個孫子華緯才，也不是個心思簡單的傻子。”
楚霸星愣了片刻。
父親說自己不如秦思洋就算了，還把趙四方和胡蟬拉出來。最令他不能忍受的是，話里話外的意思，腦袋搬家的華緯才都比他要強出一線。
“父親，其他人就算了，華緯才這個都已經入土的小丑，也值得拿出來說？”
“小丑？”楚驍昂淡然道：“你為什麼覺得他是小丑？只是因為他已經死了？”
“不，他的死只是結果。我認為他不知好歹，在趙氏商會的典禮上出言挑釁，即便他的祖父華城梁示意他退下閉嘴，也依舊我行我素，實在是愚蠢至極。”
“退？你以為誰都能和你一樣，得到老爹的全部關心和疼愛，在各種場合進退自如？”楚驍昂輕笑一聲：“華城梁兒女七八個，孫輩更是數不清。一個大家族之中，所有人都要為了爭奪出頭的機會鉚足了勁。”
“華緯才能被華城梁帶來參加趙氏商會的典禮，已經註定他就是被當槍使。一把合格的槍，必須要在使用的時候，能夠向正確的方向射齣子彈！”
“華緯才，沒有試錯的機會。”
“上次我們圍殺雷霆雪狼的時候，第三序列旅旅長孫光榮作為總指揮，沒有根據形勢調整戰略，及時將第十九序列團及時撤下，導致傷亡人數多了一百人。雖然這次失誤不算關鍵，但是他已經被我從序列師師長的候選人中挪走。”
“要知道，獵殺雷霆雪狼成功與否，並不會讓我們軍團傷筋動骨，孫光榮尚且只有一次犯錯的機會。華緯才面對的場合可比孫光榮嚴峻得多。”
“三大商會協商之下，出錢出力，讓蓮雲商會的人挑頭。蓮雲商會將這個任務交給了華城梁。華城梁因為不便親自對峙小輩，挑選了比較看好的後輩華緯才來挑大樑。”
“華緯才背後的，不止是他祖父華城梁，還有蓮雲商會的信任與三大商會的利益。”
“他這把槍如果在如此關鍵的一場戰役啞了火，你覺得以後華城梁還會用他么？別說用他，以後他在華家的地位甚至可能不如貓貓狗狗。”
“所以，華緯才選擇全力一搏，即便華城梁讓他退下，他也要繼續往前沖。因為他知道，如果沖成功，即便得罪了華城梁，也能夠被蓮雲商會或者三大商會看到，不至於彈盡糧絕。可是後退——呵，那就是無盡深淵！”
“現在，你還覺得他是個小丑么？”
楚霸星聽着楚驍昂的訓導，這才意識到當時的華緯才面對着怎樣的境地。
“父親，你說得對，還是我想得太單純了。”
“你也不算全錯。一個人，只有活着，才能體現價值。你老爹我手下亡魂無數，不少都可以稱得上英雄人物，可他們的名字早已在人們心中消散。”
“活着，永遠是最重要的。”
電話那頭的楚驍昂又嘆了口氣：“我本以為軍團的生活十分寬廣，足夠你成長。最近見了安全區內的青年才後知後覺，似乎因為你老媽走得早，對你過分關注，把你保護得太好了。”
“籠中的金絲雀，叫得再歡實，長得再好看，跟外面的麻雀烏鴉爭食，也逃不脫餓死的結局。”
“現在看來，把你送到南榮去讀書，的確是一件好事。”
“霸星，如果是在太平盛世，你只需要好好做我的兒子，就可以順風順水，一生無虞。但現在，末世降臨才十年，人類尚無法斬殺大型神明，安全區還遠沒到安定的時候。你老爹我闖了半輩子，也只能給你留個體面的高台，你明白么？”
楚霸星鄭重地點點頭：“父親放心，我會繼續闖下去的。”
“我要說的就這些。還有，以後在秦思洋跟前，少說多學。他現在的手段，至少夠當你一年半載的老師。”
“我知道了。”
“老鄭，你還有什麼事么？沒事就掛了。”
鄭牧邊眉頭微微蹙起：“我有些後悔。後悔剛剛跟秦思洋兩次說趙家不可能有普通人覺醒序列能力的方法。”
“讓秦思洋幫忙跟趙家撒煙霧彈不是挺正常的么，怎麼了？”
“感覺我有點欲蓋彌彰。”
“你是說……”
“司令，他應該不會心細到這種程度吧？”
“呃……應該，不至於？”
兩人隨即都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楚霸星，則滿臉疑惑，聽不懂兩人在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