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駱海生:世間浮云何足問(番外)

第112章 駱海生:世間浮云何足問(番外)

自我出生以來,父親就對我說,“你是天生道體,生來就是要做修仙界第一人的。集天地靈氣而形成的一顆道心,不用受到心魔困擾,心思澄凈,是旁人羨慕也羨慕不來的。”

我彼時尚幼,還不明白這些道理。

我只知道在其他同齡孩子還在玩樂的時候,我就被父親帶在身邊,教讀道藏三千。

我的母親徐氏也是修仙世家的修士出身,生下我之後身體就大不如前。

在我的記憶中,她總是纏綿於病榻,我去給她請安時她會伸手摸摸我的腦袋,然後溫柔的對我說,“天生道體好是好,只是苦了我的兒,還從未笑過呢。”

從那時我便意識到,沒有人可以真正做到清靜無為,所有人都會受到情緒牽引,而我沒有情緒,就會成為其中異類。

我將兩根手指抵在嘴角,讓它翹成一個微笑的弧度,對着銅鏡觀察另一張陌生的臉。

最終還是放了下來,我不想勉強自己做事,異類就異類吧。

五歲那年我引氣入體成功,順利踏入仙門,被父親送去流雲宗,拜入流雲宗掌門雲天明門下。

師父對我寄予厚望,認為我是流雲宗的首徒,理應承擔起未來掌門的責任。

他幾乎日日將我帶在身邊,教我修習。

他最常對我說的話就是,“駱兒,流雲宗的掌門不是那麼容易當的,你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

十歲那年,師父從仙樂宗帶回來了一個嬰兒和一位小少年,他告訴我荊祁以後就是我的師弟,而那位小嬰兒則是他的女兒,小名阿謠。

我不太明白,為何師父修鍊無情道,卻帶回來一個女兒。

師父只是說自己的無情道破了,將來無情道的修鍊只能靠我一個人。

“駱兒,你是天生道體,最適合修鍊無情道。為師做不到的事情,就由你去做。”

我應承下來,他鬆了口氣。

荊祁引氣入體之後,師父便親自教給他劍法。

我雖然頗通陣法,但於劍法一道,卻是資質平平。

師父就將劍法傳承的願望放在荊祁身上,荊祁小小年紀就被逼着日日練劍。師父卻總說他學習劍法的速度太慢,這樣下去難以在二十歲之前悟出自己的劍意。

雲夢謠三歲時正式被記入師父門下,也待在雲中峰日日同我們一起修鍊。

相對而言,雲夢謠更黏着荊祁,我猜想這大概是我不常笑的緣故。

他二人性格相仿,總愛偷懶玩樂,一個不留神便會上樹摘果子,下河捉小魚。

我擺開大師兄的架子,將二人各自稍加懲罰,二人就會安靜上一段時間。沒過多久,又會再來一遍。

雖然流雲宗門下弟子眾多,其他長老哪裏不乏乖巧聽話的親傳弟子,可我總是希望雲中峰能來一個乖巧聽話些的師弟或師妹。

十七歲那年,我見到了林逸。

師父看中了他變異冰靈根的資質,他說:“林逸與我最為相似,將來定能繼承流雲宗最正統的劍法。”

事實證明,林逸的確在劍術一道上頗有天賦,僅用了半月時間就學會了入門劍法。

只是他心中頗有想法,不肯聽師父的話,整個雲中峰,他也就還算聽我的話。

我心中想着,雲中峰總算是來了一個聽話的小師弟。

直到撞見他與霓妨在一起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小師弟也是很乖巧聽話的。

我於白水鎮歷練歸來,師父卻告訴我了一個驚人的秘密。

他為了斷開林逸與霓妨的這段緣分,親手為林逸喝下了斷情散。

就算他告訴我了所有他這樣做的理由,我依舊不理解。

他說道,“我不想讓林逸走上我的老路。掌門這兩個字太重了,為了它,我已經失去了一切能夠失去的東西。”

師父究竟失去了什麼?

他的生命對我而言太過漫長,我根本無法探究在那些我沒有參與過的時光里,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人,做出了什麼事。

我唯一能夠猜到的是,小師弟的經歷讓他想到了自己。

斷情絕愛,情愛二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能讓世人趨之若鶩,又避如蛇蠍?

結丹時,我差點生出了心魔。

後來發生的事情也越來越脫離我的預想,我開始意識到,我的能力之渺小,根本護不住所有人。

霓妨抱着重傷昏迷的林逸向我告別時,我腦袋裏還有一瞬間發懵,我剛剛才將師父隕落的事情消化完畢,現在又要接受林逸的離開。

我站在戰場之中,看着四周的硝煙和無數人的屍體,有些茫然。

“你也要走?”我看向雲夢謠。

雖然桑元告訴過我,雲夢謠離開流雲宗的事情,但現在師父已經隕落,雲夢謠已經沒有了離開流雲宗的理由。

可她依舊要走。

我留不住她。

荊祁還在,只是人大受打擊,說要下山雲遊,卻沒提歸期。

偌大的雲中峰,竟然只剩下我一個人。

師父隕落之後,其餘宗門如群狼環伺,兩位師叔為保流雲宗的修仙資源不被蠶食的太過凄慘,恨不得分身出好幾個自己,日日守在靈脈處。

雲虛師叔勸我抓緊時間閉關,進階金丹中期之後,別人就會因為我的修為而忌憚幾分。

我知道這是最好的辦法,可我仍然擔心,若是我閉關時間太長,恐怕就再也見不到林逸了。

萬幸的是我的請帖有了回應,林逸和霓妨又再一次回到了雲中峰。

我原本以為,世上所有修仙者,都是在求一個“無”字,無生靜,靜又生虛。可此次閉關,我卻參悟出了另一個道理,世間所有事情都是雙生,因“有”才有“無”,不先拿起又何談放下。

我將這話告訴林逸,原本是希望他能從“愛”中勘破“不愛”,他卻說自己已非修行之人,談不上勘破,也談不上放下。

林逸和霓妨走後,雲中峰就又只剩我一個人了。

得益於師父多年以來的教導,繼任掌門以後,一應宗門事務我都處理的尤為順手。

我將師父的牌位放在師祖後面,點燃了常年不滅的香火。

多年後,霓妨找到我,說她在遊歷時救下了一個差點被倀鬼吃掉的小男孩,他雖然資質略遜色了些,但心性絕佳,是個修仙的好苗子。

我瞧着他有幾分像我。

我便留下他,收作了徒弟。

我雖然喜靜,但徒弟卻是越收越多,聽見他們的聲音,我便覺得自己也沒那麼孤單了。

他們聚在一起喝屠蘇酒過除夕夜時,我正巧打坐完路過,聽到他們幾個小孩子背後議論說,“師父是天生道體,是不是就沒有煩惱了呢?我真想像師父一樣。”

我望着天邊的月亮嘆了口氣,小孩子就是小孩子,玩笑話都說的這般輕巧。

我怎麼可能沒有煩惱呢。

結嬰之後,我就一直在送別,先是幾位師叔壽元將至,相繼隕落了,隨後又是修為沒能更加精進的師弟師妹們,最後是我的徒弟們。

霓妨隕落的消息傳來時,我剛剛出關,我原本以為她會跟我一起努力修鍊至化神境界,沒想到竟是早早的隕落了。

我不想像師父師祖一樣,將往後餘生都困在雲中峰,便以元嬰中期的修為下山遊歷,遇到了一對兒手牽着手的孩童。

小男孩一邊走路一邊編草螞蚱,小女孩則一個勁的問學堂里的先生都說了些什麼。

我有些悵然,不自覺的停下來瞧了他們許久。

小女孩留意到了我的目光,糾結一會兒朝我走過來,將小男孩剛剛送給她的草螞蚱遞到我手裏,“老爺爺,你不要羨慕啦,我把草螞蚱送給你好啦。”

這是小孩子才玩的東西。

沒等我說什麼,小女孩就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我握着手中的草螞蚱,她好像把一些什麼別的東西也交到了我的手中。

多年之後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她交給我的,不僅是孩子的童真,還有純粹的愛。

……

第一個故事結束,終於能談談創作的心路歷程啦。

這是一個關於命運的故事,將結構複雜的故事放在大長篇的首位,似乎並不是一個討巧的決定。但我還是這樣做了,因為我想在第一個故事就將我最想表達的東西給表達出來。至於為何要設定為虐文女主的快穿,是為了小番茄的流量,當然不是因為我有很多想要吐槽的地方。

我需要用這個故事來展現霓妨對於命運的不屈。是的,說一句臭不要臉的話,我最開始想寫的就是一個女英雄的個人史詩。以天命書局為代表的“神”在干預她的命運,干預她的行為,但她從沒有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停下腳步。幾千年來,英雄的魅力就在於此,他們反抗個人命運,反抗權威,反抗神。

霓妨與系統的關係並不僅僅是合作關係,更是教導關係。前半部分,是系統以自身的絕對理性,來教導或訓導霓妨,試圖將她身上的人性洗掉,變成一個跟自己一樣的絕對理性者。就像從a點到b點線段最短,系統一定會選擇最優路徑,但霓妨不會,她會選擇自己想走的那條,那條路也許彎彎繞繞,也許更加困難,但是管他呢,這是人走出來的路。後半部分是霓妨在系統面前展現自己的思想和個人行為,我的文字可能流露出了幾分系統的反思。但就我本人的想法來說,我並不希望智能體有反思心。因為憂慮誕生於反思,善良誕生於反思,但智能體不必有憂慮,也不必有善良,我只需要想想這個場景就覺得渾身冰冷,太像一個恐怖故事了。更重要的是,我又不是寫科幻的。

我小時候看了很多言情小說,女主柔情似水,男主堅硬如冰,女主為男主付出了很多,直到她幾乎要死在他懷裏時,他才猛然發覺自己愛她。小時候的我曾經一度落淚,但長大后我才慢慢反應過來,這些小說寫的好扯,愛和感動究竟是不是一回事?當然,追問這個問題是沒有意義的,不斷細分之後,甚至會淪為無聊的名詞解釋。我想,那就寫一個愛與不愛的故事吧。

有些地方寫的比較輕飄飄的,主要是因為角色在思考的問題,作者本人也並沒有一個答案,我只能將它們描述出來,卻不能給它們下一個定義。但想要表達的東西太多會消減故事的娛樂性,受眾也會變窄,我還是希望有更多人來看的,所以下一個故事就收斂一些,寫的輕鬆一些~!

下一個故事的關鍵詞:霸總、娛樂圈、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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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在狗血虐文當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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