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殊途同歸
蘇靈兒趕去冥界，徑直去了地府的冥殿。冥王正坐在上面批改冥文，兩邊站着手執鎖鏈的黑白無常。
“何人擅闖冥殿！”冥衛蜂擁而來，圍住蘇靈兒。
蘇靈兒手一掃，撇開那些冥衛，來到冥王座下，心急如焚道：“冥王，我要找一個人。”
冥王手中端看着的正是蘇靈兒的生死簿，心中瞭然，抬頭淡淡道：“一個即將死透的人，你找他做甚？”
“你知道我要找何人？”蘇靈兒神色驚慌，“那你快告訴我，那個人現在何處？”
冥王放下手中的書冊，看向蘇靈兒：“我雖坐擁冥殿，卻掌管不了人間生死，但每一個來回人間的人，我心中都有數。
“你要找的那個人叫蘇哲，孤魂野鬼遊盪人間數年，即將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他……真的只能魂飛魄散，不能再入輪迴了嗎？”蘇靈兒晃了晃身體，一時只覺天旋地轉。
“來不及了。”冥王道。
“怎麼會，怎麼會來不及？你是冥王，你一定有辦法對不對！”蘇靈兒竄上來揪住冥王的衣襟，“你快告訴我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住他！”
“大膽狂徒，對冥王大不敬，該當何罪！”黑無常瞪着眼，手中的鎖鏈甩向蘇靈兒，卻被蘇靈兒一把扯住，反倒把他扯了一個囫圇轉。
白無常在旁邊尖叫：“陽間的人跑來陰間打人，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蘇靈兒平復了一下心緒，放開冥王，退回下面，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冥王。
冥王理了理衣襟，嘆了一口氣：“罷了，又是一對苦命鴛鴦。要保住他的魂魄，有一個辦法。”
蘇靈兒驚喜道：“什麼辦法？”
“把你的靈力全部渡給他。三魂七魄他尚存一魄，而你九級靈力剛好能穩住他即將潰散的三魂六魄。”
蘇靈兒趕緊道：“怎麼做？”
冥王不解地看着蘇靈兒：“你可知你的靈力全部喪失后，你的肉體也會消亡，你面對的是死亡。”
蘇靈兒愣了愣，一時間腦海里思緒翻湧。其實她並不怕死，又或者說自自己最親的人接連逝去后，自己其實也沒有多少對生活的熱望。
只是自己在這世上總歸還是有所牽念的，清衣樓是一牽念，這一世的蘇顯兒又是一牽念。
但是若蘇哲因自己魂飛魄散，自己又將如何原諒自己。
“其實我知道，你們地府的人更知道，一世的死並不代表真正的死亡，對嗎？”蘇靈兒看向冥王。
冥王微一點頭：“是的，一個人要在世上輪迴千百世，輪迴千百世也不一定能修成神魔，最終卻是殊途同歸。”
“所以魂魄的消失才是真正的死亡，我不過是在這一世死去，又怎麼忍心我的夫君永遠地死去呢。”蘇靈兒眼神空茫地看向冥王案几上的那一堆案卷，“也許我的壽命就到此為止。”
“你想好了，你決定放棄自己所有的靈力去挽救那個人？”冥王再次問道，示意了一下兩旁的黑白無常。
黑白無常拿着鎖鏈走下來。
“等一等，容我交代一些後事。”蘇靈兒說著從頭上取下隱翅蝶和靈石，走到另一邊對着靈石說了一陣話，然後拍拍隱翅蝶的頭，隱翅蝶就飛遠了。
“把他帶上來吧。”冥王招呼黑白無常道。
黑白無常轉身入後殿，很快提了一個虛影出來。說是虛影，其實都只剩一個腦袋了，蘇哲脖子下方已經全部變透明了。
蘇靈兒看着蘇哲怔住了，眼前這個人多麼久遠而熟悉，多麼令她想念啊。她沒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還能再見到這個人，蘇靈兒突然覺得自己這一生的顛沛流離都值了。
“蘇哲......”蘇靈兒淚眼婆娑地走向蘇哲。
“靈兒.....”蘇哲沒有走向蘇靈兒，眼裏卻閃爍着淚光。他想她好好地活着，而不是來地府和自己相見啊。
蘇靈兒撲上去，想抱住蘇哲，手卻徑直穿過蘇哲透明的身體。她苦笑一聲，倒是忘了，蘇哲此刻是魂靈的形態。
“靈兒，你回去吧。”蘇哲神色哀傷道。蘇靈兒剛剛說的，他都聽見了，若要蘇靈兒放棄生命來救自己，這比讓蘇哲再死一次更讓他難受。
“我為什麼要走，我們現在不是又可以在一起了嗎。”蘇靈兒看着蘇哲，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笑。
蘇哲心裏感到一陣刺痛，對着蘇靈兒搖頭道：“靈兒，別做傻事，你救我不值得。聽我的話，回去好么？”
蘇靈兒後退幾步，沉默半晌，道：“蘇哲，你不要再勸我，我意已決。”
“靈兒......”蘇哲痛心地垂首，早知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他就該狠心早入輪迴，直接忘記她便好。
“再啰嗦，可是真的來不及了。”白無常看着兩人，冷漠道，和黑無常對視了一眼。
“我們即刻給你們引渡靈力。”黑無常道，然後和白無常將鎖魂鏈分別纏繞上蘇靈兒和蘇哲的身體。
四人在殿前盤腿坐下，黑白無常口中念念不息一句咒語，蘇靈兒身上的靈力便源源不斷地沿着鏈條進入蘇哲的身體。
蘇哲透明的軀體逐漸顯現，而蘇靈兒的身體寸寸消失。
最後，咒語完畢時，黑白無常睜眼起身，眼前是兩具完好的魂魄。
“現在帶你們過奈何橋，喝孟婆湯，入輪迴。”冥王在座上道，然後手裏蘇靈兒的生死簿也隨之飛散成碎屑。
“我想問一句......”蘇哲臨走前看向冥王，“來世，來世我和她還可能做夫妻嗎？”
冥王淡聲道：“姻緣天註定，不是我能夠決定的。不過就你們這樣痴纏深厚的緣分，很可能生生世世都是夫妻。”
蘇哲欣喜地看向蘇靈兒，兩人深情地對視，然後互相攙扶着，跟着黑白無常走遠。
那麼，來世見，蘇靈兒在心裏輕輕道。
清衣樓第七樓，蘇末和蘇茵待在一起，兩人皆是惴惴不安。
蘇茵來回踱步：“怎麼辦啊蘇末，我這幾天右眼皮總跳。”
蘇末對蘇茵恨鐵不成鋼：“蘇茵，你說說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麼還犯這麼愚蠢的錯誤。
“陶青禾那個妖女，就算她真知道樓主夫君的消息，那個人都死了多少年了。甭管她找樓主什麼事，肯定都不是好事。”
“怪我，我該把這件事直接按下的。”蘇茵深深嘆了一口氣，“現樓主又傷不了她，她豈非肆意妄為。”
見蘇茵這副模樣，蘇末又安慰她道：“哎呀你也別太擔心了，樓主又不是小孩，有什麼事也是她自己決定的，不怪你，你只是個傳話的。”
兩人正說著，一隻隱翅蝶飛了進來。蘇茵莫名地心一跳，接住了那隻隱翅蝶，將它背上的靈石取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