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要和離
原來娘親對自己的保護一直都在。
即便離去，也一直在。
她靠在娘親的懷裏，聞着滿屋子的桂花香，漸漸入睡。
第二日一早，醒來的時候，便看到娘親正寵溺的看着自己。
“姝兒，可睡好了？”
顏雲姝剛從睡夢中醒來，她翻了翻身，最終側着身子看着娘親。
軟軟糯糯的應了一聲，“娘親……”
文氏將她的被子掖好，眼角都是溢出來的溫柔，“姝兒，若是還想要睡，便繼續睡，索性今日哥哥也不用去學堂，府上也沒有什麼事情。”
“嗯……”顏雲姝將眼睛閉上了會兒，她將文氏的胳膊整個抱進懷裏，頭埋在胳膊肘處，蹭來蹭去。
“娘親。”
文氏理了理她被蹭的亂糟糟的頭髮，笑道。
“娘親在。”
顏雲姝又緊緊的抱着文氏的胳膊，抱了好一會兒才鬆開。
也順勢坐了起來。
“娘親，雲姝睡好了。”
文氏聽聞，忙給她理了理頭髮，又將秀蓮喚了進來，備上溫水，給顏雲姝洗漱。
溫水備好后，洗漱都是文氏親自來的。
她用濕毛巾一點一點的擦拭着顏雲姝的臉頰，而後，給她親自選了一套月牙白的衣裙，又梳了個髮髻，髮髻上，落下兩根長長的同色髮帶。
接着，便帶着她，去了側廳用早膳。
滿桌子的吃食，文氏親自給她每樣捻了一些，放在她的身前。
“姝兒慢慢吃，今日啊，便陪着娘親在芳華苑可好？”
顏雲姝抬頭看向文氏。
看到了文氏那寵溺溫柔之餘，掩蓋的並不算好的悲傷。
心知這次的真相，讓娘親並不好過。
於是，她挽着娘親的胳膊，說道，“娘親，娘親還有雲姝，還有哥哥，還有外祖。”
文氏臉上顯出一絲詫異。
不知為何十一二歲的年紀，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莫非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想着，文氏愈加痛心，將顏雲姝抱得更緊。
顏雲姝繼續說道，“娘親，祖母說我和哥哥是壞東西，要趕我們走，既然這樣，以後娘親去哪兒，雲姝和哥哥就去哪兒。”
文氏心中狠狠一痛。
這兩日，知曉真相后，她對顏鋒痛心，失望，難過，可那不過都是能消解的情緒，實際上讓她最為揪心的還是自己的這一雙兒女。
她想和離。
可天澤有律例，若是女子主動要求和離，可帶走嫁妝，但不可帶走所生子女。
只有夫君主動要求和離，且同意，女子才可既帶走嫁妝，又帶走所生子女。
顏雲翳已然長大，是馬上要參加科舉的年紀。
可顏雲姝還小，她是萬萬不能將姝兒獨自一人丟在相府的。
見文氏許久不說話，顏雲姝已明白娘親心中在掙扎什麼。
她從娘親的懷裏出來，一邊吃着早飯，一邊裝作不經意的說道。
“娘親，雲姝覺得爹爹，對那個朱家大哥哥，比祖母對朱家大哥哥還要好。”
文氏眉頭皺起，“姝兒為何如此說？”
“上次娘親不在的時候，姝兒只是說了幾句朱家大哥哥的不好，爹爹便狠狠責罵了一通姝兒。”
顏雲姝說著，眼眶裏還眨巴着淚花。
“爹爹只是在娘親面前才對姝兒好，其他的時候爹爹也同祖母一樣，對姝兒甚是兇惡。”
文氏黛眉緊蹙，她掏出手帕來，一點一點的擦拭着顏雲姝的眼淚。
認真又嚴肅。
“姝兒，娘親和你說過很多次，姝兒不可受一點點委屈，但凡受一點點委屈，都需得和娘親說，姝兒這是忘了嗎？為何現在才說。”
顏雲姝垂頭看着碗裏的粥，故作十分為難的樣子。
“姝兒只管說，只要有娘親在，誰都傷不到你。”
顏雲姝支支吾吾了半晌，終於說道。
“因為，因為……爹爹說了……如果雲姝將這些都說出去的話，便，便……”
“便如何？”文氏撫着顏雲姝的眼角，鼓勵的看着她。
她彷彿下定了莫大的決心，抬起臉來看着文氏。
“他便殺了娘親！”
文氏手中的帕子應聲而落，隨之而來的是她滿臉的驚懼和不可置信。
顏雲姝皺着眉頭，看着娘親。
她撒謊了，可她的這個父親，雖然在此時並沒有對她動輒打罵，並沒有殺害自己的娘親。
可不久后的將來，這一切都是真的！
是真的！
她無比認真的看着娘親。
娘親驚魂未定的看着她，腦海中似在收集着過往那些蛛絲馬跡的信息。
猛然間，她明白過來了什麼。
她一把將顏雲姝緊緊摟住。
“姝兒！”
她渾身都在顫抖，彷彿在擁抱一件失而復得的珍寶。
“姝兒，娘親差點害了你，害了你哥哥！”
顏雲姝拚命搖頭，眼眶紅了。
“娘親是這世上最好的娘親，娘親永遠都不會害雲姝和哥哥。”
文氏未再說話，只是那溫柔的眼眸，如今卻被滔天的悲憤給掩蓋。
可堅韌如文氏，還是在鬆開顏雲姝后，恢復了那如常的神態。
仿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
“姝兒多吃些，吃好了，便讓秀蓮跟着，先去後花園走一走，摘些桂花，娘親稍後便來接你，我們一同做桂花糕。”
顏雲姝一愣，上一世也是如此，不過那時，娘親是因為別的理由，讓自己和秀蓮去了後花園。
這一世，卻是為了父親之事。
過程不同，結局卻一樣。
可無論如何，這一世的勝算，都在她手中。
想到這裏，她乖巧的應了下來。
只是，當她看着娘親那溫柔美好又堅強的模樣之時，還是實在想不清楚，父親為何瞎了眼，一心只在姨娘那邊？
不過父親這樣的人，合該就配姨娘那樣的，實在配不上自己的娘親！
如今這般也好，娘親醒悟了。
雖得一時風浪，一時傷痛，但是從此往後，娘親便可安然度過一生。
她也不用在相府獨自面對那些傷害和風浪。
……
後花園。
秋日暖陽，風景正好。
紅黃相間的落葉，錯落在主道上。
顏雲姝和秀蓮，拿着小籃子，一前一後，正在落葉上走着。
迎面，便見到了同來賞景採摘的顏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