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這位是拙荊
明月坊,灤河畔。
緩緩流淌的河水停着幾艘雅緻的小舟,水面上倒映着粼粼月光。
兩邊那青石立柱圍欄之上則掛着一盞盞精緻鏤空的花燈。
不過街道上空懸挂的花燈已是熄滅,唯有那河邊的花燈發著昏黃偏橙色的光芒。
與此同時,一隊羽林衛正呈半圓隊形,簇擁着中間相互依偎在一起的男女,朝明月坊盡頭趕去。
嗯,與其說是相互依偎,倒不如說是那男子一副宿醉的難受模樣,一手攬住那美艷夫人的肩頭,完全壓在了上面。
還不時將臉湊過去,貼在那絕美夫人的柔滑面頰之上親昵。
一步一踉蹌,看起來那是喝了相當不少。
劉佩緩緩跟在兩人身側,嘆了口氣,不敢走得快趕超了這位小王爺,也不敢走的慢。
萬一人沒扶住,他又趕不及,估計就要完蛋。
李卯那邊正摟着那軟乎的肩頭,施展演技。
那一步一瘸,一步一呻吟,實在是看不出來半點漏洞。
祝梓荊暗暗咬牙,眼皮子直抽抽。
但礙於周遭這麼多雙眼睛,也只能在心裏暗罵這登徒子厚顏無恥。
“唉,以後是怎麼也不能喝這麼多了。”李卯感嘆一聲,頭一歪將臉埋進了那沁香撲鼻的髮絲當中。
祝梓荊臉一紅,忙拉開脖子稍稍躲開,一邊摟着李卯左側腰間的葇荑則是往死里使勁兒掐。
她一介大宗師,而且這登徒子也不胖,再不至於撐不住他。
但這廝不時藉著裝醉過來占她便宜,實在是令人惱火得很!
等一會兒脫了困,她必須好好收拾收拾這登徒子!
秋後算賬!
一邊的劉佩正一絲不苟的挺直腰背,不緊不慢的跟着。
不過哪怕隔了三四步他還是聞見了那刺鼻的酒味,暗暗咋舌。
也不知道世子喝了多少,好似在酒罈子裏泡過的一般。
但饒是一身濃厚的酒味兒,世子竟然還能站起來走兩步,甚至說話都有條理,他心裏不得不佩服一聲好酒量。
劉佩回過神,眼神掃視着周圍以防那無面歹人殺了個回馬槍,將這位小王爺或者夫人給捅了。
目光掃視間,卻突然驚鴻一瞥那絕色少婦,忙垂下頭不敢多看。
原先在樓里見其非白衣也就沒有細看,但如今藉著光照一看這女子竟是他生平僅見的絕色。
或許也僅有當初那位他遙遙一望的金紅鳳袍太后容貌上能與之一比,但雍容氣度還是不比太后。
不過先前世子喊這位乃是小祝姑娘?
難不成是那胭脂樓里的頭牌?
不過若是胭脂樓若真是有此等絕色,只怕早就被那青樓大幅宣傳,讓大人物贖回家中,怎麼可能待閨樓內?
難不成是世子懼內,所以就讓這位夫人一直雪藏在青樓,視為禁臠?
就以世子的風流程度而言,倒是有可能。
劉佩目不斜視,好奇問了句:“世子殿下,不知您身側這位是?”
李卯按之前的說辭,本想脫口而出是那青樓里的妓子。
但稍加一思索,覺得多少有些折辱這倔女人。
而且青樓里哪來這麼漂亮的妓女?
顯然不妥。
一邊的祝梓荊不知不覺間鬆開了死掐的手,晶瑩剔透的玉耳上散落幾縷青絲,隱約間豎起些許。
“咳,拙荊?”李卯隱晦的朝祝梓荊眨眨眼。
祝梓荊面頰一紅,磨着銀牙,再度掐住李卯的腰無死角旋轉。
劉佩搖搖頭,啞然失笑:“殿下這是什麼話?難不成夫人同您什麼關係還要問小人不成?”
世子可真是喝醉了,竟然對他說的是疑問語氣。
“前妻?”李卯又試探道。
掐的更狠了些。
“嘶!”李卯一瞪那面色冰寒的道宗。
那他說什麼才合適?
總不能說丈母娘跟他一塊孤男寡女,黑燈瞎火的待在青樓里吧?
成何體統?
劉佩見李卯越說越離譜,不敢再多問,不然他怕一會兒世子酒意上涌連那丈母娘之類的詞兒都說了出來。
劉佩忙朝一邊那絕色夫人恭敬問道:“夫人,不知您同殿下是什麼關係?”
祝梓荊一愣,隨後將螓首扭到了一邊,不予作答。
劉佩面色不變,又是拍了個馬屁:“夫人這般天生麗質,只怕是將來肅武王妃的人選。”
他看得出兩人之間關係非同尋常,多半就是世子金屋藏嬌。
但這位絕色夫人對世子既冷淡又關切,實在古怪得很。
也許是在他們陌生人面前,同世子相處有些拘束。
至於先前胭脂樓內那什麼“小祝姑娘”的稱呼與那柔媚動聽的嗓音,也逐漸模糊在記憶之中。
不說這位夫人在府上地位到底如何,反正誇讚不要錢。
只要他現在多捧一捧這位夫人,說不好將來人真成了王妃,還能看在今天這說的好話上提攜他一二。
平日裏想見一見這種大人物太難,如今逮着這麼一個機會可不得把握住?
李卯眼角一勾,忍着笑意看了那倔女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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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梓荊抿着唇瓣不去看李卯,面色看不出來喜怒來,只是冷哼一聲,微紅的面頰縮在月華背面,淡淡回道:“我不過是來扶他回家的,什麼王不王妃的,干我何事?”
事到如今她也不能直接否認,只能含糊其辭。
一邊側耳的劉佩恍然大悟,算是將世子與這位夫人的關係理了清楚。
只怕是世子偷摸溜到了青樓喝了個酩酊大醉,結果家裏夫人得知之後,氣的就要給人抓回去。
現在神色如此冷淡,只怕還是跟世子賭氣鬧彆扭。
但世子也糊塗,這般仙妃一般的人物,還去青樓里作甚。
果真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也太邪乎了些。
“小人明白了。”
劉佩徐徐點了點頭,但隨之就又疑惑問道:“小人心頭有一困惑,斗膽一問。”
“世子同夫人為何如此晚了還在那胭脂樓里待着,您二位難道不知發生了什麼?”
李卯與祝梓荊相視一眼。
祝梓荊挑了挑眉,李卯心領神會,帶着幾分醉意結結巴巴道:“這倔女人平常就看不慣本世子去青樓,這次得知我來了青樓,直接風風火火的就找了過來,給人家陪酒的小姑娘嚇了個半死,連拉帶拽非要讓我回王府。”
祝梓荊暗暗點頭,目前一切說辭都很正常。
不過她對於那字裏行間這登徒子塑造她的母老虎形象很是不爽。
她要是有一天真成了這登徒子...
美艷道宗心神一震,忙按下這一荒謬念頭。
啐!
不可能有那一天!
要是有那一天,她以後就給這登徒子做牛做馬!
再說了,就是真是她去青樓里抓他,哪會連拉帶拽?
有劍為什麼不用?
不走就砍了,讓他去沾花惹草!
“本世子一瞧,那可不得了。”李卯那邊正侃侃而談。
“我李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能被一介內室給恐嚇了?”
祝梓荊一挑眉,露出些許紅潤的耳廓,駐足圓瞪美眸朝那登徒子看去,眸中威脅嗔怒絲毫沒有遮掩。
李卯卻說的正在興頭上,絲毫沒有看見:“我必須得重振夫綱!所以我當場就給這婆娘....”
“睡得有些昏沉,就到了晚上了。”
劉佩朝李卯比了個大拇指。
祝梓荊一聽這葷話,臉頰羞臊似火,又被氣得胸前起伏不定。
那心裏別說一劍了,就是十劍她捅上去都覺得有點少!
這登徒子!
本宗看你就是把心裏話給說了出來!
美艷道宗羞惱間使上了真氣,在李卯腰間亂擰一氣。
李卯咬牙忍痛,伸出一隻手去掰那作怪的葇荑:“本世子且問你,這一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竟然一個人影都見不着?”
劉佩嘆了口氣:“世子您睡著了有所不知,就在您那胭脂樓里,先是有一歹徒無理由殺了好幾人,然後又是一個自稱為天煞的白色無面人助紂為虐,將我們那羽林衛的一個統領給砍殺了,最後還抱着個白衣女子揚長而去。”
“後面還聽說其直接破開十幾個大內密探合圍,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但絕對沒跑遠,後面又調來了軍隊封鎖明月坊。”
“那些遊人商家見明月坊被封了,也都害怕被那歹人找上大都四散而逃,有極少數的還留在明月坊里,就比如您一類的醉倒,額,昏睡之人。”
“唉,節哀順變。”
李卯拍了拍那劉佩穿戴精甲的肩膀,頗惋惜道。
“我看你人不錯,最好還是要遠離羽林衛統領這職位。”
劉佩納悶的撓撓頭,不知道世子說的什麼意思,但也只能應下來:“殿下說的是。”
祝梓荊翻了個白眼,暗暗腹誹這登徒子貓哭耗子假慈悲,一把掙開那正亂摸她手的咸豬手,冷冷瞪着李卯。
此間事了,她非得同他約法三章。
不然到最後不是他越來越放肆,而是她現在被這登徒子輕薄都快習慣了!
拉個手摟個腰她怎麼現在心裏丁點抗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