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蛛絲馬跡

第247章 蛛絲馬跡

北原之上,烏蒙城,玉門關。

茫茫原野之上,半人高的綠草隨着寒風搖擺不定。

朔霜的寒氣掛在城牆之上,映現出一朵朵脈絡四散的白花。

城牆之內,一處帥帳之中。

帳中四角點着暖爐,中央桌邊立着兩桿燈架,上面綴着昏黃的燭火。

在那燈架之中,一位英姿颯爽,鳳眸狹長的女子正凝神看着桌上擺放的輿圖,柳葉眉微微蹙起,那渾身的肅殺氣勢不鳴則已。

許是休憩時分,滿頭的青絲掙去紅翎頭盔,隨意披散在黑紅軟甲之上。

白皙的面龐也因為北方天寒而黛上絲絲縷縷的皴裂,但不減英氣蘭容,更增添幾分樸實之美。

“將軍。”

忽的,一隨行的女親兵掀開帥帳走了進來。

女將軍微微抬眸,眼底嚴肅道:“何事?”

那女親兵見狀微微猶豫幾分,但最終還是垂首輕聲道:“將軍,已經快過年了。”

女將軍聞言眼底閃過恍惚,那比着輿圖的修長手指也頓在那裏一時間忘了動作。

“過得這麼快嗎?”

女將軍也不知想起了什麼,那眼底的肅穆悉數化作春水般的柔情與猶豫複雜。

快過年了,她是不是也要回去看看了?

也不知道他在京城過得怎麼樣。

玉容和爺爺也都如何?

但這戰事......

女將軍緊鎖着眉頭,長舒一口氣道:“匈奴可還有什麼動作?他們要過冬不可能沒有謀算。”

那女親兵單膝跪地,搖了搖頭道:“匈奴之亂無規律可尋,將軍覺得他們一定回來,反倒他們就不會來。”

“將軍大可放心,我等誓與城門同在。”

而後那女親兵不等女將軍說什麼,直直抱拳昂聲道:“我等全體將士懇請將軍歸家!”

女將軍一愣,鎖起了眉頭。

“您與世子還未曾完婚,全軍將士都在盼望着將軍能夠與世子殿下喜結連理,白頭偕老!”

“諸葛上將軍那邊已經派遣過來另一位將軍,在這期間頂替您的位子。”

“懇請將軍歸家!”

這親兵雖為女子之身,但其嗓音之粗獷與豪邁竟是半點不弱於男子。

女將軍抿着唇瓣良久無言,那鳳眸之中的掙扎與思念無時無刻不在做着激烈的鬥爭。

歸家嗎?

士卒未退,領將者如何先退?

而且這戰事正在緊要關頭。

澹臺瓊眼中閃過苦澀,但終於由堅定所取代。

“我澹臺瓊誓與——”

“我等懇求將軍南下!”

忽的,那震天喊聲自帥帳之外層層環繞而傳來!

澹臺瓊眉眼一愣,旋即披上大麾,挑開門帘向外看去。

卻見自那圈圈火把之中,自那圈圈野草之中。

自那城牆之上,自那山野之間。

“我等懇求將軍南下!”

烏壓壓的黑天之下,一圈圈的精甲將士單膝跪地,看着那中間的帥帳,群情激憤,昂首大喊!

“我等懇求將軍南下!”

聲聲吶喊震的山嶽直顫抖,百草直飄搖。

自那西邊,一精神擻利的國字臉中年男子正昂首挺胸,浴着彤彤火光坐於馬上,舉起手中的長刀,豪邁大笑一聲:“瓊兒,你儘管去,你爹交代過了,這烏蒙城有你叔叔在!”

“定叫匈奴有來無回!”

澹臺瓊肺腑哽塞,看着那些個朝夕相處的將士,吸了吸鼻子,嘴唇動着,卻一個字說不出來。

只是深深鞠了一躬,良久不曾起身。

京城,長浦斷橋旁。

那一欄欄石雕欄杆旁,已是被官府用木板牢牢封鎖,看不見其中分毫情形。

與此同時,在那欄杆旁,追雪蹄疾前,一白衣公子正擰着劍眉,靠在一處酒棚下邊,灌着手中的酒葫蘆。

身前一個黑衣家僕打扮的男子正垂首稟報着什麼。

“殿下,這長浦橋重修,周遭被嚴鎖封閉。”

“不好調查坍塌的原因。”

“但在我們滲透之下,還是發現了那麼些蛛絲馬跡。”

李卯挑起劍眉,灌了一口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工部官員對外說是。”

“自橋墩的裂紋和坍塌的位置來判斷,坍塌的原因是因為那日橋上的人和貨物超過了承重。”

“而且又碰上了昨日大雨侵襲,或是如此這長浦橋才塌的如此猝不及防。”

“而我們調查發現也確實與其所說大差不差。”

“就因為承重不足?以前沒塌就是因為沒運那幾萬兩銀子?”

李卯眉頭不展,將酒葫蘆隨手放在了一邊。

那等浩蕩的聲勢,若是承重不足也理應會先出現裂紋才是。

而且幾萬兩銀子聽起來很多,但摺合成斤數也就幾千斤。

一個人都有一二百斤,難不成一座橋連幾十個人都承載不下?

甭提這還是往城外走的一條要道。

“但是......”

那麻雀營的暗衛突然壓低了聲音。

李卯凝神去聽。

“其中只怕有貓膩。”

“乍一聽似乎有理有據,但仔細一考究問題就浮出水面。”

“據原來的長浦橋設計,整座橋長約三十丈,寬約五米,承重在三萬斤左右。”

“而當日橋上落水者數目明晰,貨物當日由麻雀營一手打撈,因此只有咱們明白那日橋上的大概實重。”

“橋上就按一百五十人算,老人小孩成人均下來一人一百斤,一共就是一萬五千斤。”

“至於貨物事後經過打撈清點,包括幾萬兩銀,一共是一萬斤左右。”

“加起來一共兩萬五千斤。”

“相去三萬斤還有不少的差距,特別橋樑的載重比極限承重還要低上些。”

“而且當初運銀的時候,青鳳大人就已經將這一點考慮進去,特地選了這一條偏人少的橋樑,關鍵是上次運過去之後沒有任何差錯。”

“偏偏這次就出了問題,或許大雨有一定干係,但釀成如此結果,這橋樑本來的質量問題絕對不容忽視。”

“小人懷疑,這長浦橋當初造的時候,就已經從根部腐朽。”

“只怕有人虎口奪食,貪墨了公銀。”

李卯桃花眸子微微眯起,看着那用層層木板攔起來的月渠邊,眸光深邃,晦暗變換。

“說的有那麼幾分道理。”

“可有證據?”

麻雀營暗衛立時肅立,汗顏慚愧道:“稟世子,封鎖過於嚴密,我等只稍稍猜測,並無證據。”

“那就查,從先前大橋的總督造開始查。”

“若是過程不順暢,就來找我。”

“是,殿下!”

待到暗衛離去之後,李卯立在岸邊良久,伸出手用指甲在那木板上輕輕划弄。

“這世上,總是有人喜歡不把別人的命當命。”

“很巧,我也是。”

李卯一邊說著,一邊倒出些酒液塗抹在手指上,隨後在那上面塗塗畫畫,一個娟秀的“死”字便留在了上面。

伴着呼嘯的寒風,竟是沒一會兒就凝結成了寒霜。

扎在上面甚是顯眼。

而當事人也已經喝着桃花釀,牽着白馬,白金衣擺隨風飄蕩,束髮如墨,一個紅木禮盒放在馬鞍上,朝那澹臺府上徐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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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世子之偷香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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