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城隍伸手於黑暗，人鬼殊途
“廟裏的香味。”
趙瓊恍惚。
俄頃間，眼帘中的小身影小手進去掏錦囊。
打開的一剎那，裏面空空如也。
它裝的不是東西，而是一縷縷淡淡的光輝，它們被打開后飛出來，猶如一隻只螢火蟲，成群結隊，這錦囊不像是一個錦囊，更像是乾坤袋子，裝滿成千上萬螢火蟲的光輝。
它們飛出，飛落向劉碧的靈魂心臟，飛向劉碧，飛向趙瓊、吳雲。
看着螢火蟲光輝。
趙瓊抬起手，有光輝落在他的指尖皮膚上。
光似水化開於皮表，而後融於其中，不知道為何，趙瓊感覺渾身燥熱，身上有一縷縷小灰塵飛出，不是灰塵，而是香灰顆粒。
它們匯聚成一顆小小的丹藥，出現在他、劉碧和無窮三人的面前。
一共三顆香灰小丸。
趙瓊張口想說什麼，香灰小丸已經順溜進他食道。
趙瓊感覺自己渾身充滿力量，自己本來疲倦的靈魂被滋潤，彷彿浸泡在溫泉中，回到嬰兒時代，在母親溫暖的懷抱中。
他臉上的疲倦一掃而空。
“嗯哼……”
吳雲嚶的一聲，他捂着後腦勺坐起。
他眼中儘是茫然之色，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在和大怪異糾纏。
然後……
對了！！
那個小怪異，城隍廟外出現的吃怪異的恐怖小怪異出現了，他直接把他打暈了。
吳雲瞪大眼睛，記起來了。
“我……”吳雲準備起身，他聽到熟悉的聲音。
“嗯……”
這是劉碧的聲音！
吳雲懷疑自己出現幻聽，別說吳雲，趙瓊一樣覺得。
兩人齊齊從各自的情緒中回神，望向躺在地上的劉碧，他身體微微發抖。
在無盡的黑暗中。
那一片無與倫比的漆黑，不存在時間、空間，更不存在光輝。
劉碧整個人感覺不斷地沉江如深淵，他想要掙扎，但是無法做到。
他想要往上，想要離開這片黑暗。
…
同一刻。
柳河鎮城隍廟內。
正中城隍泥像端莊矗立，香爐內香火裊裊縷縷。
泥像眼眸陡然亮起光芒。
冥冥中嘴角微微張動。
這不是泥像的嘴在動，而是金身鬼神功德之身在動，眼眸注視向遠方。
“醒過來。”
威嚴的聲音在城隍廟中盪開。
聲於冥冥中響盪，世人不可聞，音如醒世洪鐘轟然炸開，蕩漾在廟內外，傳向廟外街道四方。
剎那！
廟對面民宅樓內。
一隊戴着墨鏡的人正在吃早餐，紛紛手抖將早餐掉落地上。
他們顧不得早餐，驚駭看向窗外。
另一邊。
一條村中路內，低矮的房屋小院內靈貓叫聲響盪，與這冥冥中喝聲聲音交織。
旁邊鄰居的別墅小樓內。
晨練打太極的老人瞪大眼睛。
噠噠噠——
別墅內戴眼鏡的年輕人着急忙慌衝出來，站在別墅二樓陽台，眺望遠處。
……
無盡黑暗之中。
劉碧掙扎。
他看着上方，眼中有無盡的渴望，我不想死，我不怕死，可是我死了我爸媽、妹妹怎麼辦，我想要看到我妹妹結婚，我想要看到我的侄子侄女出生，我想要為我們家帶來更好的生活。
他痛苦的掙扎。
最終他無力了，放棄了掙扎，整個人的心魂徹底要融於整個黑暗。
一道光出現！
它出現得突然，在上方亮起，明亮不刺眼，反而是難以言訴的溫暖。
黑暗中一隻散發金色光輝的手掌伸出來，抓住劉碧。
劉碧心魂一震。
外界。
“我靈魂出竅了嗎？”
倒在地上的劉碧眼睛緩緩睜開，正茫然看着四周，口中咕噥。
“不對，我靈魂都不全，還能出竅靈魂嗎？”
他低頭一看，自己身體有金色的光輝，嘴中有一股奇怪的香灰味道。
同時，心臟處有光輝，自己的靈魂心臟在一點點融入身體，被一群細小的螢火蟲光輝包裹進入身體。
“劉碧！”
趙瓊和吳雲的聲音傳來。
劉碧看向兩人。
“你活過來了。”趙瓊兩人驚喜。
他們踉蹌爬起來，靠近劉碧後上下其手。
“別，別。”劉碧感覺痒痒。
“你真的沒事。”
“發生什麼了？”
劉碧無比的茫然，他記得自己死了，祈求吳雲和趙瓊照顧他的家人，就徹底沒有意識。
倏然，他想到一片讓他回憶起來毛骨悚然的黑暗，一隻金色溫柔的手出現，抓住了他，拉了他帶出了黑暗。
“我……我活過來了？”
劉碧低頭看着自己雙手，摸自己的臉。
啪——
趙瓊一巴掌抽過來，劉碧有點肥肉的臉盪起漣漪。
劉碧怔住。
“疼嗎？”趙瓊詢問。
“趙瓊你踏馬……”
劉碧本能要罵出聲立刻被趙瓊打斷。
“疼就不是做夢，不是在虛幻，這都是真的，你活過來了劉碧，你身體應該沒有哪裏不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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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臉疼。”
吳雲在一旁目瞪口呆：“你們幹嘛？”
趙瓊沒有回答。
他看着前方。
小巷裏面，一道小巧的小身影站在那邊。
蒼白的眼睛盯着他們，似乎對於他們三人的情況好奇，明明沒有瞳孔，但就是給人這種情緒，在好奇看着！
“廟裏那個怪異，別看。”
劉碧本能想說別看，可是他話語到最後語氣越來越低。
這個小身影盯着他們，對視上了卻不為所動。
他歪了下小腦袋。
小身影眨巴兩下眼睛，視線從他們身上挪開了，低頭看着掉在地上的糖果。
他蹲下來撿。
撿了一個，塞進去衣服內，撿了一個，塞進去衣服內，周而復始。
將最後一顆撿起來，這次沒有塞進去衣服。
墮童盯着小手的大白兔奶糖，看了幾秒，他拆開糖果，手法和許宴平一模一樣，他將糖果丟進去口中。
糖果入口，左邊腮幫子鼓起。
小嘴昂唔昂唔小聲咀嚼、吸溜。
嘟嘟嘟——
一輛大白天就炸街的鬼火車忽然從村中街道駛過，通常來說村內少有這類車，可是這裏就是有一輛。
墮童視線跟移過去。
小腿邁開。
“等……”趙瓊一字音吐出，墮童小身影不見了。
看着消失不見的小身影，趙瓊臉上有失落之色。
“本來還想要感謝的。”
他嘆氣咕噥。
“趙瓊這是怎麼回事。”吳雲開口。
劉碧疑惑看過來：“發生什麼了，我‘死’后發生什麼了？”
趙瓊看向他們。
“你們相信有城隍爺嗎？”
沒有回答問題，卻冷不丁到出這話，吳雲和劉碧眉頭深深皺起，他們了解趙瓊，知道他不會去這時候浪費時間說有的沒的，不去解釋。
趙瓊看着疑惑的劉碧和吳雲。
他拉着兩人前往小巷內，裏面通往的是一片天和山林山中。
這裏的一切因為黑暗道路，在最開始看不見，現在卻能看見，很漂亮的地方，村中的田野山景真的很容易讓忙碌在都市中的人心神沉浸下來。
只他們沉靜不下來。
三人的看到地表上有金色的光輝，那不是普通人能看到的光！
光輝在地面上有七個字：雍安城隍許宴平。
“雍安？”
劉碧愣神。
趙瓊和吳雲對神佛不感興趣，可是他感興趣，他是土生土長的南方人，他的老家一個村就有一個廟，對於神佛的事情他比他們都要敏感。
雍安城隍，這不就是他們去柳河鎮看的那座城隍廟嗎！
突然，劉碧拿起手機快速百度。
他在查一件事情。
百度：[柳河鎮雍安城隍，廟內供奉明代人物許宴平，生時為將軍……]
劉碧霍地看向趙瓊：“城隍爺救了我？”
他不傻，忽然提到城隍爺，還有出現在原本大怪異所在之地的七個金色字印，更重要的是散發金色穿着小吏袍的蒼白鬼嬰外表的小身影。
這一切都在有意無意的點提一件事，城隍！！
“沒錯。”
劉碧獃滯。
趙瓊則把自己見證的事情說出來：“…那個小陰差救了吳雲，然後拆開一個錦囊，之後你們就活過來了。”
吳雲和劉碧失神。
突然間，吳雲手抓住兩人衣服激動失神自語：“是了，是了，所以6級的怪異才會消失，那很大一隻的怪異也會消失不見，我們照片……”
他忽然想通，昨天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趙瓊愣住，他沒有想到那麼多。
“不存在高人，難怪會說不存在高人。”他恍然大悟。
下一刻，他痛心疾首：“我草了，我們和城隍爺神明失之交臂，我們還幾把的找高人。”
趙瓊捶胸頓足。
“我們可以回去拜城隍，感謝城隍，你們怎麼說？”
“去啊，肯定去啊。”吳雲出聲。
三人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想通很多事情。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三人終究是回神過來。
“這字好像不會消失？”
劉碧說道。
他說著席地而坐，打開背包，一瓶酒被他從中取出來。
“喝一杯不？”他笑着道。
“喝！”
“我們三人大難不死，喝一杯，不過劉碧你以後再敢逞英雄把我推出來，以後兄弟朋友沒得做。”
趙瓊嚴肅道。
劉碧苦笑，倒了三杯酒。
“好！”他將酒丟過去。
趙瓊哼哼唧唧接過酒杯。
三人碰杯，仰頭一飲而盡！
“嗯？”
“嗯？”
“嗯？”
三顆滷蛋光頭在早上的晨輝下，統一露出錯愕之色。
他們齊齊低頭看着杯中的酒。
“怎麼沒味道。”
“剛剛還有點酒氣味，現在是一點沒有了。”
“這酒是酒？”
他們三人都是看向拿出來的那瓶白酒，是婚禮酒席上新郎家的人送給他們的那瓶酒。
看到這一幕，三人都是怔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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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臾間。
劉碧、趙瓊和吳雲三人都是苦笑一聲，而後相互對視哈哈大笑起來。
“早該想到了啊。”
他們無奈。
有太多的事情指向這是城隍，只是這些事情太模糊了，他們不敢去想像，或者說不會去想像。
他們接觸很多怪異，卻沒有找到神明痕迹，他們又怎麼可能忽然的去覺得這是城隍，也許有人會覺得搏一搏，猜一猜，但是千人千面，一個人一個想法，他們三人就很難想到。
“要是是那些還在追尋神明的人知道，他們也許就會去聯想到。”
“我也可能會想到，但是如果早點喝這個酒的話，我就能想到。”
劉碧輕聲道。
趙瓊搖頭：“得了吧，你想到也可能會被我們反駁到不確定，畢竟你比我們找過更多的神，南方可不缺廟。”
劉碧苦笑：“確實。”
“就算知道，我們能求證到嗎？”
他微微搖頭，冷不丁的道出苦笑咕噥這麼一句話。
“嗯？”
吳雲和趙瓊愣住。
劉碧疑惑：“你們不知道？”
“我們應該知道什麼？”吳雲錯愕。
“城隍是鬼神，他雖然不在陰間幽冥，在人間，但是城隍是鬼神，鬼神就不會去干涉人間，人鬼殊途，這個詞不是很恰當，但是類似意思，鬼神不會和人主動去接觸交流，陰陽有別！
香火公的鬼神默默守護人間，這就是城隍。”
“陰陽有別？”
趙瓊疑惑。
劉碧將沒有味道的酒當做水喝下去，他潤口后，直勾勾看着趙瓊：“鬼神和人如果隨意交流，陽間就亂套了，規矩就亂了。”
趙瓊怔愣。
“我們不該喝酒，我們應該去處理一個事情。”
吳雲出聲，他拉着兩人向著小巷子回去。
“那位老伯還在那邊，得看下他怎麼樣了，我們也許可以帶他去柳河鎮。”
……
柳河鎮，城隍廟。
清晨的陽光透過廟堂門窗柵進入堂內。
端莊泥像中有金色身影走出。
許宴平看着外面的陽光明媚，嘴角有溫柔弧度。
【叮】
【完成一件大善事，獎勵：功德值+800】
【獲得獎勵：陰司僚佐X2】
“八百功德值，看來他們遇到的危險很大。”許宴平溫柔道。
轉頭看向側殿。
守廟大伯孫軍伸懶腰，他將各個殿門打開，而後去開啟廟堂大門，他沒有回來，邁步走向院地去那邊打太極做伸展運動。
“是昨晚上看了手機上微信的公眾號，養身帖子么？”
許宴平囅然一笑。
抬手一翻。
兩枚玉牌出現。
“僚佐，可以讓他們記錄巡遊陰差巡遊所見妖邪。”
許宴平揮出兩枚玉牌。
僚佐鬼神，官署中協助辦事的官吏，他們的存在其實有點像是陰司中文書部分，負責陰司中的文字記載，協助鬼神做事，他們的事情還挺多的，要說和陰差鬼神對比的話就是內外勤的區別。
兩道身着白色文職吏袍的身影出現，兩人一胖一瘦，面帶微笑，拱手恭敬道。
“張福/趙利見過城隍大人。”
“你們今日開始協助抒寫、記錄巡遊記錄，所見妖邪怪異。”
“是，城隍大人。”
兩位僚佐鬼神恭敬拱手，他們踱步向著陰司走去，消失在廟殿內。
許宴平看向廟堂外。
蔣二喜、李振寧還有一些廟會老人走進來。
“這麼早一起過來嗎？”許宴平溫柔道。
喵！
小黑貓靈跑過來，許宴平笑着將它抱起來。
“準備下，那麼多孩子過來，小心別磕碰到了，把有稜角的東西收起來？”
老林出聲。
蔣二喜點頭：“老林不說我差點忘記這事，要收一下，不然掉下來、磕碰到不好。”
“福利院的孩子們來認城隍，當城隍爺乾兒子乾女兒，確實要提前準備。”
李振寧走向廟內：“對了，收起來的那些糖果拿些小孩子能吃的出來，我去找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