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損壞的博山爐

這隻博山爐雖然是明代仿製的，但據說是明代宣德年間的官窯精品，其價值比之漢代正品也不遑多讓。

嘉億拍賣行本身並不是一家大型拍賣行，本身只有中等規模，按道理是收不到這種級別的委託。

聽拍賣行的同事說，博山爐的寄拍人是嘉億拍賣行的鑒定師當年的老朋友胡先生，誠叔通過當年的一些關係，才好容易爭取到了這件博山爐的拍賣權。

嘉億拍賣行的老闆梁總聽說這麼個大餡餅砸到自己頭上，高興的合不攏嘴。根據誠叔鑒定，這個明代仿製的博山爐本身價值並不算太高，只給出了50萬的起拍價。

不過由於博山爐本身的寓意非常好，再加上明代宣德爐的名聲，因此儘管這只是明代仿製的東西，嘉億拍賣行從上到下依舊十分看好這個博山爐的行情，把它當做嘉億拍賣行秋季拍賣會的壓軸拍品。

李悠然是大學畢業后才入職嘉億拍賣行的，目前身份也僅僅只是拍賣行的實習業務員，還不是正式員工。好在李悠然非常有自知之明，始終把自己的身段放的很低，腿腳勤快，踏實肯干，因此嘉億拍賣行上下都非常喜歡這個剛入職的小夥子。

尤其是拍賣行的首席鑒定師誠叔，看起來非常欣賞李悠然這個剛剛入職的實習生，經常指點他一些古董鑒定方面的知識，甚至有時還會主動給他派發一些出力少又容易出成績的任務，好讓他能夠在老闆面前露臉，以便儘快度過實習期，成為拍賣行的正式員工。

比如這次把博山爐從銀行保險柜帶回公司的任務，就是誠叔讓李悠然去做的。這種任務惠而不費，只要不出現什麼大的紕漏，就順利完成任務，還可以在拍賣行老闆梁總和博山爐的委託人胡先生面前刷個臉熟。

可偏偏這個非常簡單的工作，李悠然卻遇到了這麼一起車禍，自己被蹭傷不說，肇事車輛還跑了，最重要的是，這尊十分珍貴的博山爐，在剛才的車禍中被摔掉了雲氣紋的一角。

古董這種東西，尤其是這種青銅器，完好無損的和有所損傷的，在價值上可謂是天壤之別。別說摔掉一個雲氣紋，哪怕是磕掉一個豁口，都會大大影響這種古董的價值。尤其是在拍賣會這種場合上，更是如此。

李悠然撿起那個掉在地上的雲氣紋，微微顫抖的往博山爐上拼，希望它是鑲嵌上去的，可以復原。可惜看着博山爐上那個閃爍着金屬光澤的缺口，就知道自己這種幼稚的想法是多麼的不切實際。

眾所周知，古董這種東西，很難又一個具體明確的估值，一般全看購買者個人喜好，經常是人家說多少錢就是多少錢，非常容易產生高額溢價。

雖然誠叔給這個博山爐的估值是五十萬，可這只是拍賣會的底價，一般情況下像這種級別的博山爐，再加上宣德官窯的噱頭，到時候再安排幾個抬價的虛造（虛造，就是抬價的托），成交價破百萬都不無可能。

難道自己要賠一百萬以上嗎？

李悠然眼中閃出一絲絕望，因為按照拍賣行的規定，像他這樣的實習生，屬於是拍賣行的非正式員工，在工作期間因為個人原因導致拍品受損，則由實習生本人承擔一切相關損失，拍賣行不會承擔任何責任。

這也就意味着，這座博山爐的因為受損造成的價值降低，要由李悠然本人賠償給它的寄拍人。

一百萬的賠償款，對於李悠然這個剛剛走出校門的大學生來說，那將是一座何等恐怖的大山？至於說向家裏要錢，且不說母親能不能拿不出這麼大一筆錢，單單是想到自己家裏那個混亂的狀況，李悠然也不願違背自己離開京城的初衷。

交警同志也看到博山爐的損壞情況，也察覺到李悠然的異樣。這種狀態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只能安慰李悠然道：“小李，你也不用太擔心，這隻博山爐損壞，主要原因是那輛撞你車。雖然肇事車逃逸了，但是現在整個中州市的天眼系統已經非常完善，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肇事車輛和車主。

逃逸是對方的全責，到時候這隻博山爐值多少錢，讓對方想辦法賠償你們拍賣行就是了。”

李悠然知道交警同志這是在安慰自己，苦笑的搖搖頭道：“警官同志，如果肇事車的車主要是有錢人的話，還犯得着逃逸嗎？

再說了，交通肇事逃逸，也就意味着保險公司不用承擔賠償責任。這隻博山爐我們拍賣行估值起碼五十萬以上，那個肇事車主有錢賠嗎？到時候還不是都要由我來承擔？

真是倒霉透頂，第一次出外勤就遇到這種事，明明我沒有任何過錯，卻要承擔這麼大的責任！”

交警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李悠然，只能表示儘快找到肇事車輛，一有消息就會通知對方。期間兩人互換了聯繫方式，李悠然這才知道，這位交警姓陳。

登記完成後，陳交警看着李悠然有些蕭索，主動提出想要開車送李悠然回拍賣行幫他進行解釋，李悠然拒絕了陳警官的好意。

他知道拍賣行是做生意的，他們不太可能因為並非自己的過錯，就幫一個實習生去承擔對客戶的損失賠償。與其帶一個警察跟拍賣行的高層示威，不如主動放低身段，哀求一下非常欣賞自己的誠叔，看看能不能讓誠叔跟客戶說說好話。

李悠然同交警分別後，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送自己回拍賣行，車上李悠然通過電話跟誠叔說了自己的遭遇，同時把博山爐的損壞情況也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誠叔。

誠叔沉默了半晌，最後聲音陰沉的道：“你先回公司來，胡先生和梁總也在這裏，具體情況我們看了之後再說。”

誠叔的話讓李悠然的心又懸了起來，畢竟對方沒有給自己任何承諾，就算回到公司，面臨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還很難說。

考慮到接下來可能面臨的結果，李悠然此時非常懊悔，要是自己當時選擇不出這趟外勤任務就好了。

想到這裏，李悠然緊緊地抱住那個包裹在博山爐的背包，想着它完好無損時的樣子，同時祈禱它能夠恢復如初就好了。

只是李悠然沒有察覺到，就在他祈禱的時候，那隻博山爐上，閃現出一絲難以琢磨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