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科舉文里的惡婆婆十
方橙問許漣漪:“昨個分家,你是不是想參加?”
許漣漪本來低着頭抬了起來,抿嘴也有點小氣憤的說道:“我想參加來,大房的媳婦都參加了。昨個要是我在,最起碼咱們與大房平分爺的田產。”
方橙聽了,點了點頭:“你說的有幾分道理,但這次分家,是程四海與程六河兩家分家。程四海願意讓誰參加,我們管不着。”
“那我們家我參加不行嗎?我在這個家也有一份的。”
許漣漪氣昂昂的說。
“二房有三個頂門立戶的兒子,為什麼要讓你出頭?”
“三個大男人也沒爭出一半財產來,如果我在場,那大房能分走六成才怪!”許漣漪覺的婆婆家就是三個榆樹疙瘩兒子,外加兩個死腦筋成日只知道累死累活看孩子做飯,上趕着伺候婆婆。
方橙笑了,對旁邊聽到妻子言論的程祿山說道:“老三,一年前,我給你說親時,前屯庄都知許家大女,勤快能幹,在家孝敬父母,拉扯弟妹,在外與鄰人和睦相處。”
程祿山也想起當時見許氏第一次,雖遙遙看了一眼,但當時,許氏是害羞的。
“半年前,我們家去請妻準備婚禮時,她也是溫柔而守禮。沒想到這成婚三個月,老三你把妻子教成這個樣子!”
方橙只質問程祿山!
“分家是按宗族規矩來的,你們倆個是想挑戰一下嗎?我養了三個兒子還不如后娶的一個兒媳?”
方橙最後也是質問起:“程祿山!你安的什麼心思?你躲在許妮子身後,讓一個娘們來胡攪蠻纏!”
“娘!我沒有!”程祿山立馬跪下分辯道。
許漣漪見婆婆只說自己的相公,又見相公跪下了,連忙上拉相公起身。
“相公,你又沒錯,跪個屁啊!”
程祿山更是惱怒,掙開許漣漪的手,怒聲對她說:“你也跪下!”
“你膝蓋軟,愛跪就跪,我跪天跪地憑什麼跪這老巫婆?成天看我不順眼!”許漣漪也惱羞成怒,口出狂言了。
程祿山氣的想要起身打許漣漪。
但是被自家老娘按住了,又不想大聲嚷嚷着罵婆娘,大房和幾個哥嫂都在院子裏幹活,他還想要點臉面。
方橙又對許漣漪講:“你爺過世那天,早上你伯母安排活計,讓你去菜園子裏拔幾棵芫荽,你去了嗎?”
這都過去七八天了,許漣漪還是記得的,畢竟菜園芫荽今年第一次拔。
她有點不明白,這講分家的事,跟拔芫荽有啥關聯?
“我去拔了的,拔好了還洗出來了呢!”
“那你拔菜之前讓二錘和小鑼給你干這活,你怎麼說的來?能當著你相公再說一遍嗎?”方橙今天是杠上了,不光杠還想把這兩貨的皮給扒下來。
程祿山不知當時情況,但見老娘氣的,肯定自家娘們說了不中聽的。
“我說什麼了?我只是跟他們兄妹倆開個玩笑,怎麼玩笑也開不起啊?”許漣漪抻着脖子跟婆婆叫起了板。這兩天被程祿山關屋裏兩次,還被妯娌們笑話,她這會兒哪還有一絲許妮子的溫厚守禮?
程祿山原先愛她身上的那股活潑勁,軟聲軟語都統統不見了,只見一個潑婦跟自己的婆婆嗆聲。
他震驚在原地了。
“玩笑話?只不過二錘沒應幫你撥菜,你就說出讓老三賣了他們兄妹,還說要賣給老三當少爺的同窗!我只問你,你許家的玩笑話就是這麼講的?那我明日裏身披這身孝問一下你爹娘怎麼教你的?”
此話一出,程許二人都懵了。程祿山是真不知,但從來沒有也,也不敢想賣侄子侄女,大哥二哥家幾個孩子,自己也從小看護長大,怎會賣了他們?
再說了,如果傳出了這樣的名聲,他還讀什麼書?他是孩子的叔叔,賣了侄子侄女要杖一百,徒三年的。
許漣漪是覺的當時只有她與兩個孩子,那兩個孩才大點啊,哪兒會學什麼話,如今被婆婆說破,卻恨那兩個小告狀精!
心裏想着恨,面上就帶出來,恰好被程祿山看到了,如同一隻厲鬼的面相。但一晃眼就變的柔柔弱弱欲哭的樣子,而且她竟然也跪下了。
程祿山突然發現,這個女的是他想看中的許妮子嗎?
不,不是,這個女人說她叫許漣漪!
想到這裏,程祿山嚇的哆嗦起來,還想到成親三個月來,這女的每每說他必高中,必當官,必厚祿……這不是狐狸精的一套說辭嗎?還有每夜纏着他,大膽的說詞,花樣多的房術,這,這,他被吸了多少陽氣啊!
方橙沒有get到小兒子的腦迴路,只見他哆嗦哆嗦的跪着,以為是被賣侄子侄女嚇的。
這時,許漣漪那假惺惺知道自己錯的表情,又下跪,噁心到她了。
她站起來對跪着的程祿山一個大耳光,打的程祿山歪倒在一邊!
“一個新嫁婦,憑什麼想伸手到長輩分家事務中?憑什麼聽長輩訓導時翻白眼?憑什麼一不如意就惡毒想賣了夫家子嗣?程祿山,她仰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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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橙的逼問,程祿山後背一陣發涼。
“娘,那日裏我只是嚇唬一下二錘而已,不會真賣了他們的。”許漣漪趕緊解釋。
方橙根本就不搭理她,低頭看向歪在一邊的小兒子。
譏笑了一聲,又質問道:“對我不恭不敬,無非欺我年老無力,養了個有出息的兒子,卻成了她的倚仗。程祿山,許妮子就是你慣出來!”
把話說出口后,方橙覺的心裏舒坦多了,看向一雙糟心的玩意,覺的把程祿山兩口子分出也不錯。
程祿山這會兒回過神來,爬到方橙腳邊,用手緊緊抱着她的腿,聲音顫抖渾身打哆嗦的說:“娘,娘,救我!這,這個許妮子是個狐狸精啊!娘,你可不能不管啊!”
啊?
方橙和許漣漪被程祿山這波反應驚呆了。
…………
許漣漪也害怕自己被當做狐狸精打死,連忙跪着撲向自己的相公。
她的這番拉扯,把程祿山嚇的,都躲到方橙的身後。嘴還喊着:“別過來,你別過來!”
方橙被這夫妻兩個糾纏着,覺的事情走向有些魔幻了。
她轉身一拍炕桌,喝了一聲:“你們兩個給我起來,外邊的活干都干不完,誰有功夫在聽你們瞎磨嘰?老三,我不管你們是不是裝瘋賣傻,以後你婆娘再惹事,我只抽你!”
又對許漣漪說:“老三家的,我今兒就把話說透了,你們小夫妻兩個想分家單過,就來找我,分你們單獨一戶,我還是捨得的。”
說完,就攆他倆出去幹活。讓許漣漪與二兒媳捆玉米桿,又讓程祿山找尺量院子,量好後用鋤頭從北到南刨坑,把一捆捆玉米杆子立在坑裏,每隔幾捆玉米桿立一根木頭,從屋檐北到南牆頭。
許漣漪見相公嚇的不理她,想着先去幹活,晚上再來上一波溫言柔語,他就回心轉意了。
在許漣漪去幹活時,程祿山才爬起來對方橙講:“娘,這許妮子真是個狐狸精!”
“瞎說什麼?狐狸精只有晚上才出來,還長着一條大尾巴,你婆娘有嗎?”方橙問小兒子。
程祿山想了想說:“沒有,可她怪的很!”
方橙笑着打量程祿山一眼說道:“你書念狗肚子裏去了?只要你心思正,怕她什麼?再說了她又沒長尾巴!”
“那萬一是鬼呢?”程祿山還是怕。
方橙耐心快沒了:“現在正午,鬼敢出來嗎?沒看見有影子嗎?幹活去!”
程祿山這才不哆嗦哆嗦了,臉色還是白。
方橙沒管他,揮揮手讓他幹活去。
現在這位宅子,程家二房佔了西正房兩間,西廂房四間,院子有四尺寬,外加一個西南角。
家裏的牛,方橙沒有爭取,卻要到了房子西的三分菜地。她打算好了,明年在菜地里,起五間坐南朝北的正房,現在的兩間正房和四間廂廂,成為新宅子的東廂房,把整塊菜地,圍起來蓋成一個大院子。
如今,天寒地凍,沒有辦法進行大工程。而且還在孝期,請人幹活也不方便。倒是可以用現成的東西攻選一下簡易改造一下,現在的房子和院子,與那大房隔開,省的自家干點什麼,大房總跟着陰陽怪氣。程四海別想用大伯父的身份當二房的太爺。
房門的朝向都要向西,三分菜地也要圍起來玉米桿根本不夠用,到村裡買,根本沒人賣,自家牲口要吃到明年春草長出來,還有五六個月呢。
那隻能靠樹枝樹樁來圍了,但一個冬天燒火做飯,四家人燒炕取暖,這柴也用不少啊。
想想這麼多活計要干,這個冬天都不得閑。
對了,還有水缸,米缸,面盆,漏盆,菜刀,菜板子,箸籠,碗碟都要添置,哪哪都要錢。
…………
程祿山拿尺線在院子裏量尺寸,量好后,挖了草灰畫線,又去大房找了程四海和程金山來複量,確認。
“祿山啊,你們量這幹嗎?還有那玉米桿給俺家留着喂牛唄?”程四海被二弟一家忙忙活活的樣子驚呆了。
“我也不知道我娘要幹啥,她怎麼安排的我就怎麼做。至於玉米桿的事兒,大伯你還要問我娘。”程祿山回答道。
程四海這會兒一點都不想面對方橙,主要是今日裏燒頭七,他為了下一輩兒孫,還真沒敢過了晌午去墳前祭祀。
他嘆了一口氣,背着手回屋了。不管了,反正沒在自己這邊院子裏折騰。
回屋后,程劉氏問他,那老二家在幹什麼?一天都到頭瞎折騰。程四海讓他別管,現在六河家的可不好說話。
程金山倒是說道:“我覺的二嬸應該是想用玉米桿把兩家人人院子中間隔開。”
“啥?那玉米杆子咱家留着喂牛的,她憑啥這般浪派?俺去說道說道。”程劉氏放下手裏活要去。
程四海連忙說道:“別去,玉米桿本來一家一半,她那半愛怎用怎愛怎用怎用,分家了當了,別對人家過日子指手畫腳的。”
程劉氏氣呼呼的回嘴:“這不是怕二房用了咱家那一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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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至於,二嬸這人,讓她自取,她留一線,硬分的話,無非把那一絲再要走。剛才祿山量線也是,我發現他刨坑是挖在西邊線內。娘就放心的在炕上暖和就行,我看着呢。”
這邊程銀山與二弟兩個盤一個灶台很快,不一會兒壘好,又去大房的廚房起了鍋,還叫了程金山一起搭把手,主是拿鍋找個見證人,省的到時候說自家多拿了東西。
當鍋拿走時,二房與二房主要東西都分開了,等幾日後,院子裏用豎起來的玉米桿隔開,再開個角門,就徹底分成兩家了。
忙忙活活一個下午,現在黑天的早,方橙讓銅山家的做一個疙瘩湯,用的豬油爆香蔥姜,加了兩個雞蛋,最後又加香菜。
這香味,引的大人孩子都齊齊等着開飯了。晚飯在方橙屋裏吃的,大大小小十二口人,方橙帶著兒子們在炕上,孩子們隨自己母親在地下桌子上吃。
看着大半鍋疙瘩湯,吃了精光,還覺的沒吃飽。又吃下了四個饃,二十多塊地瓜,也就六七成飽,倒是孩子吃了十成飽。
飯後,幾個媳婦洗刷碗筷,方橙趁著兒子們還沒回屋休息,就說道:“咱家與大房今日裏起了點爭執,這兩家合用一個院子,今日裏這家吃點好吃的,那家聞到后就酸的桑罵槐,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了她家的東西。那家干點事,這家知道了,對人家做事方式評頭論足的,總想當別人的家。所以,我想把院子隔開,真正變成兩家過日子。現在你們也是成家立業的人了,說說這活怎麼干?”
程銀山從今天下老娘安排幹活的架勢,心裏就有點猜測,現在聽老娘這樣講,心直口快的先說了
“隔開挺好的,院子裏先用玉米桿隔開,明年開春后,咱再用石頭砌好,門開在院南邊嗎?”
程同山也點頭,當然同意隔開,倒是和哥哥把門開在南邊有不同的意見。
程祿山,是有些不在狀態,但不愧是念過書,想的長遠些,他說道:“門先開着朝西,西邊就是咱家的菜地,要是再把菜地圈起來這不就成了咱家的大院子了嘛?”
程祿山的話一說完,兩個哥哥立馬看向他,笑着說:“老三,這提議挺好。”
“娘,咱們就按老三的意見來,先從院子南邊,朝西開一個門,等把菜園子圍起來后,把西牆都拆了。”
程銅山也不甘落後的說:“出孝后,俺與大哥不忙的時候出門,去鎮子上找活計干,用不了幾年咱家也能起,正屋大瓦房。”
“到時候娘也能住上正房了。”程銀山開心的想着未來。
“老三,你自管好好念書,家裏的事有我和你二哥,把書念出來,給咱娘爭個老封君。”
程祿山連連點頭應是。
方橙的三個便宜兒子,正值人生最美好的時節,年富力強,精神抖擻,自是覺的日子越來越有盼頭。
…………
大房晚上是沒吃上白菜包子的。但斧子聞着二房的疙瘩湯,一個勁嚷嚷着要喝,把程劉氏心疼的,趕緊也做了,做的還不少。
難得吃頓飽飯,反而更睡不着。主要是心理不平衡,二房的日子過的熱熱鬧鬧,自家只有斧子一個孩子,顯的冷清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