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肺冷心熱
葉辰緩緩從迷糊的意識中蘇醒過來，腦海中一片混沌。
下意識地深呼吸，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息瞬間充斥鼻腔，令他感到一陣噁心。
接着，口中不斷有鮮血湧出，一口接一口。
全身的肋骨似乎都已斷裂，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刺骨的疼痛。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體內部被無數道利器刺穿。
葉辰試圖移動身體，但卻發現自己完全沒有力氣，只能任由身體無力地靠在牆壁上。
他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視線逐漸清晰起來。
這時，他發現自己已經半躺在牆壁上，而姬小鹿正靜靜地坐在他身旁。
葉辰艱難地轉過頭，看向姬小鹿，聲音微弱得幾乎難以聽見：“小鹿……”
姬小鹿並沒有聽清葉辰的話語，他將耳朵湊近葉辰的嘴邊。
“我要抽煙......”
葉辰用盡全力說出這句話。
姬小鹿聽到后，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然後重新放鬆地躺了下來，不再理會葉辰。
葉辰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見姬小鹿沒有任何反應，又緩緩抬起眼皮。
“我煙呢？”
“......呵，你這樣子也能抽的動嗎。”
姬小鹿看着葉辰狼狽不堪的樣子，忍不住出聲。
葉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滿身瘡痍、血跡斑斑的身軀。
以及那些用來疑似治療傷口的植物汁液。
雖然對傷口有所幫助，但也讓他的身上看起來更加凌亂。
他無奈地苦笑一聲，深深地嘆息道：
“不抽的時候閑得無聊。特別是兩隻手，簡直沒放處。”
“你還抬得動手啊？省省力氣吧。”
葉辰瞥了一眼姬小鹿。
他的話語比平時要多一些，這顯示出他內心的不安定。
“趕緊給我來一根。身上疼，心裏煩。”
姬小鹿聽到這句話，猶豫了片刻，然後開始翻動葉辰的戰術背包。
經過一番尋找，他拿出一包黃色盒子，並找到了一個點火器。
正當姬小路準備將煙扔給葉辰時，突然停下了動作，選擇抽出一根點燃，幫他塞進嘴裏。
“呼——”
葉辰深吸一口，吐出一團煙霧，心中的煩悶也隨着煙霧消散了些許。
夜色深了，月亮底下的東西只剩些輪廓。
煙頭上的火一閃一閃的，吐出的煙，裊裊地繚繞着。
葉辰吞吐的動作帶着一股勁兒。
“那布袋打開了嗎？”
“還沒呢。你真腦子糊塗了，沒道行也敢到處亂轉。老老實實等我們就好了。”
尼古丁帶來了鎮痛的效果。
最重要的是心裏頭寧靜了許多。
葉辰看着姬小鹿，說上一句要回三句的樣子。
他心裏不安靜。
這不好。
“我腦子糊塗了？這袋子裏說不定是個寶貝。我不轉悠，這玩意兒你們就漏掉了。”
他叼着煙，一臉悠然。
霎時間看不出他是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倒像是個自由自在的身子。
因為葉辰叼着煙和人說話，聲音自然有些含含糊糊的。
反倒是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氣。
這話實實在在地堵住了姬小鹿的嘴。
如果沒有葉辰，這東西的確是要漏了。
但是值得么？
只是這話姬小鹿沒問出口。男人之間說起話來，不敢太煽情。
於是一下子兩個人之間安靜了許多，只剩下愜意的吞雲吐霧聲。
“啪嗒。”
半截煙掉在地上，葉辰忽然咳嗽起來，點點血滴被帶了出來。
姬小鹿微垂着眼帘，下意識想要給他順順背，卻又想到了什麼，一下子手停在空中。
“你要是這次沒死成，以後別幹了。像你這麼整不死都難。”姬小鹿語氣生硬地說道。
姬小鹿話還沒說完，葉辰一下子就笑了出來。
一邊咳嗽着，一邊笑出聲，導致他的笑聲聽起來特別斷斷續續。
“姬小鹿，你他媽白認識我這麼久了？你以為我干這行圖什麼？”
葉辰一邊笑着，一邊手又打開了黃盒子，在裏面摸索着。
“我從國外做情報，又跑回國內，現在跑到一條古玩街蹲着，你以為老子在鬼門關走過幾回了？我為了掙錢泡妞的？我草，老子的本事走到哪裏掙不着錢，泡不到妞！”
“我干這行是為了什麼你不清楚？我的同事死了一批又一批了，他們能死我就不能死？”
“你這話說的真他媽的聽着不順耳，說的就跟我貪生怕死一樣。”
從吳道長，到吳剛，再看看這鬼城裏橫屍遍野的樣子。
對上怪靈，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看着葉辰邊咳邊掏着煙，姬小鹿一句話說不上來，眼睜睜地看着他氣若遊絲的樣子。
心裏頭是百般滋味，當真不是一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
葉辰看到姬小鹿靜靜地對着他發獃，說了一句：“你心裏太亂了。”
姬小鹿不置可否，低着頭不讓葉辰看到他的表情。
然後肩膀微不可察地在顫抖。
葉辰神情恍惚地瞧着姬小鹿，忽然看到了某人的幾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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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姓吳的抽第一根煙的時候，也是這樣渾身發抖。
葉辰終於是摸出一根煙，遞到了姬小鹿面前。
“來一根。”
姬小鹿抬起頭，眼裏充滿了驚訝。
“我......沒到法定年齡吧。”
“你心不靜，這玩樣兒好使。比你那什麼《清心訣》好用。”
姬小鹿沉默地看着煙，隨後接過。
“......顧姐知道了會罵你的。”
“沒事。我家庭弟位在她之上。”
眼疾手快地用煙堵住了姬小鹿即將到來的吐槽，葉辰點燃了點火器。
火光幽幽地亮起。
姬小鹿就這麼皺着眉頭，眼睛盯着嘴唇夾着的煙。
“吸氣啊，你是人機么，這還要教。”
姬小鹿如是照做。
“什麼感覺。”
姬小鹿含了一會兒，吐出一口。
“......苦的，味道像木炭。”
“你擱着漱口呢，你都沒過肺。大口地。”
姬小鹿眉頭皺的更深了，竟然有了一些心理壓力。
聞起來怪怪的，實在有些抗拒。
隨後——
“咳咳……嘔。”
姬小鹿被嗆得眼睛都睜不開，眼前煙霧繚繞，緊接着眼淚就出來了。
他劇烈地咳嗽着，連什麼味道都沒來得及品嘗，耳邊卻傳來葉辰放肆的嘲笑聲：
“哈哈哈哈，菜逼。”
“咳……狗屎。”
姬小鹿難受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然後將煙按在地上掐滅了。
他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竟然覺得心裏真的痛快了不少。
難道抽煙真有用嗎？他不禁暗自思索道。
“好了，你快走吧。南宮琉璃他們還在等着你呢。你明天可是有一場硬仗要打的，死了我會給你燒些煙下去，讓你在下面繼續慢慢學習地。現在你應該去做好戰前準備了。”
說完這些話，姬小鹿才注意到夜色已經開始逐漸褪去一些，隱隱約約有破曉的跡象。
“嗯。那我走了。”
葉辰應了一聲。
“走吧，別再管我。我想一個人在這裏安靜待會兒。”
姬小鹿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葉辰，然後轉身離去。
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葉辰獨自坐在那裏，靜靜地看着天光逐漸透過夜色。
葉辰又吞雲吐霧了起來。
“清秋……這次我可能回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