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你之前做的夢裏，有沒有一個叫楊啟軒的人？
王鵬掛了電話，對着沐小裴二人扯出一個略帶尷尬的笑。
笑着笑着，大顆大顆眼淚就從眼尾不斷滲出。
王鵬吸了吸鼻子，還是沒忍住，原地就這麼蹲了下去。
壓抑的哭聲在黑夜裏顯得特別悠長。
他怎麼會不明白，自己母親說得如此輕鬆，表現得毫不在意，只是為了護着自家兒子的臉面，維護他搖搖欲墜的自尊罷了。
老母親用行動向他證明，父母會接受他的一切。這就是愛吧。
沐小裴眼神複雜地看着蹲在地上的一坨，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在王鵬很快就平復下來，擦乾眼淚說：“我會儘快將你要的東西整理出來，今天真的謝謝小天師了。”說罷對着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沐小裴仔細看了看王鵬的額頭，假裝煩躁地揮揮手：“行行行！你快去吧，整理好了打這個電話。”說完沐小裴將易玄館的電話甩給了他。
王鵬記下電話，邊往單位跑邊撥了一個號碼：“寶寶，你在家嘛？.......”
沐小裴看着他的背影，暗暗鬆了一口氣。
東方旭向來敏銳，一下子就察覺出沐小裴的異樣：“你是不是認識他？你說是因為他的母親才日行一善的，我怎麼覺得沒那麼簡單。”
沐小裴扭頭看他：“你之前做的夢裏，有沒有一個叫楊啟軒的人？”
東方旭茫然地搖頭：“沒什麼印象，我那些夢斷斷續續的，並不完整。”
沐小裴內心冷哼，就是完整估計您老人家也不樂意夢見他。
“楊啟軒是我前世的同事，輔導學校裏面的，後來跳樓自殺了。”沐小裴解釋道。
東方旭好像對於有人跳樓自殺有些印象，但是卻沒有夢到到底是誰。
沐小裴前世在一家連鎖的輔導機構里任職了四年。
那時候各種輔導機構都是掛着學校的名頭，其實本質就是公司。
因為無論是民辦學校還是課後輔導學校，只要牌照上的性質是學校，是不允許盈利的。所以很多輔導學校，就私下改換了牌照，一大批的教育諮詢有限公司出現在了市場上。
沐小裴在的那一家輔導機構名叫雨露教育，楊啟軒是和她同一批通過了培訓進入公司的。雖然楊啟軒比沐小裴大了十歲，且部門不同，兩人的關係一直很不錯。
輔導機構分早、中、晚三個班次，沐小裴早晨起不來，所以喜歡上晚班，一周有四天是晚班，晚班的時間是十二點到晚上九點。
楊啟軒是諮詢部門，大部分人都是朝九晚五的班次，晚上很少有家長來訪，所以幾乎沒有人喜歡上晚班。但是楊啟軒是個例外，幾乎每天晚上都在。
開始沐小裴以為他跟自己一樣喜歡晚班，後來才發現，他是從早晨八點開始到晚上九點都在公司里待着。
沐小裴知道他不是本地人，本以為他是為了多做些業績才如此拚命。
直到有一天晚班的時候，楊啟軒沒有在工位上，快到關門的時候，沐小裴發現他坐在教室的窗戶上，腿垂在窗外。
要知道他們當時是在十二樓，下面唯一的平台是二樓的延伸陽台。沐小裴嚇壞了，趕緊把他拉了回來。
楊啟軒好像剛哭完，眼睛紅得不像話。
沐小裴才知道他是失戀了，心裏難過。
“不是，失戀有什麼可怕的，要麼追回來，要麼換一個，天底下還找不出第二個喜歡的女生嘛?”沐小裴恨鐵不成鋼啊，多大點兒事兒，就坐窗檯。
楊啟軒嘆了口氣：“是喜歡的男人。”
啥？沐小裴都驚了，楊啟軒誒，從一入職就是多少女同事的理想型，身高一八八不說，身材也是頂好，平時也不抽煙不愛吹牛的，簡直就是極品男友。結果人家也愛好男。
艾瑪，認識這麼久，居然才知道這個驚天大瓜啊。沐小裴興奮得很！
“沒機會了，裴姐。”楊啟軒嘆了口氣，“他的父母，因為我們倆的愚蠢送了命。現在我根本找不到他。”
沐小裴聽到裴姐倆字，內心簡直要狂怒，她不就對學生嚴格一些嘛，學生們叫她裴姐也就罷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同事們也都跟着叫。
這個比自己大十歲的老天菜也跟着叫！行吧！裴姐就裴姐，下一步你們都得叫裴爺！
沐小裴腦補了一出，弱小無助，啊呸！楊啟軒看起來跟這四個字不搭邊，反正就是倆小伙兒死活要在一起，結果呢楊啟軒對象的父母反對，以死相逼的戲碼。
沐小裴的八卦之心雖然在燃燒，但是死者為大，她沒有繼續問下去。
本來他兩個的關係就不錯，知道楊啟軒是真姐妹之後，沐小裴跟他關係更好了一些，所以東方旭曾經特別特別討厭楊啟軒，雖然後來沐小裴向他解釋過，也不妨礙東方旭看他不順眼。
沐小裴的朋友不多，所以還是挺珍惜楊啟軒這個朋友的。
但是沒想到，就在為數不多的一次上白班的那一天，沐小裴因着晚上有局換成了白班的那一天。剛走到公司的樓下，楊啟軒就從樓頂一躍而下，摔在了沐小裴的跟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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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裴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呆若木雞站在那裏，頭暈目眩，耳鳴聲再次在耳邊炸開時候的感覺。好在送她上班的東方旭還沒開出很遠，接到同事用沐小裴手機打出的電話后調頭回來，帶走了沐小裴。
楊啟軒的父母很快就趕到了J市，到警局領走了兒子的遺體。他們已經快要接受自己家兒子的不同了，沒想到他自己想不開，丟了性命。
沐小裴參加完楊啟軒的葬禮，回單位辦離職手續的時候，站在大樓底下往上看，二樓的延伸平台上還有一隻楊啟軒的球鞋，就那樣孤零零地躺在那裏，沒有人敢去收拾。
楊啟軒向來上班穿的是西裝，卻在今天穿了一身很舊的運動服和一雙很舊的球鞋。
大街上依舊人來人往，樓底下的小超市也依然擠滿了學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楊啟軒的名字很快也會被忘記的吧！沐小裴嘲諷地笑了笑。
辦完手續后，她去了楊啟軒的工位，他的東西都被收在一個箱子裏放在了桌子底下，無人接手。
沐小裴跟主管打了招呼，將東西全部帶走，準備找個路口燒給楊啟軒，也就是在那時候，她在箱子裏看到一張照片，是楊啟軒和一個男生，兩人穿着一樣的運動服和鞋子，就是楊啟軒跳樓穿的那一身。雖然照片上的另一個男生很青澀，但是仔細看不難看出，那男生就是王鵬。
沐小裴將楊啟軒和王鵬的前世簡略地講給東方旭聽，後者也是一臉複雜：“那現在應該都變了吧？”
沐小裴點頭：“本來剛開始見到王鵬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命運分了叉，是因為姻緣線引起的。如果這一世，他們還是選擇騙婚去糊弄父母，結局跟上一世大差不差。楊啟軒就不說了，王鵬大受打擊，分手后和楊啟軒斷了聯繫，後面過得跟苦行僧一樣。後來他找了個寺廟出了家，為了贖罪，他拉着一輛破舊的木板車，從自己的出家的寺廟一路叩拜去到峨眉山，不幸的是，他能沒到金頂就掉下了懸崖。”
“現在他們選擇了另一條路，很快就會各自辭職離開這裏，一起去杭州發展。過幾年會搭上網絡的新賽道，成為自媒體。因為兩人外形不錯，從測評美妝開始發家，成為網上最受歡迎的男男CP。而且，他們會結婚，雙方父母都到場的那種。當然是在國外。”
“那還不錯。”東方旭看了一眼沐小裴，“也算了了你一樁心事。”
沐小裴點頭，是啊，前世的楊啟軒雖然有了死志，但還有轉圜的餘地。
但若不是趙已晨鐵了心的對付她，操控他提前赴死，也許楊啟軒還是有機會找到王鵬的吧，畢竟王鵬拖着板車叩拜的照片和視頻曾經被多次在網上轉載，他若看到，必然會前去尋人。到底還是被自己連累了。
還好，如今他們的路改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