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回憶穿堂過
我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天明,眼巴巴的望着天上繁星點點,我想起小時候,我哭吵着要娘抱時,老爹總會抱着我在觀星台數星星,他說娘就是其中最亮的一顆。
我出生以後娘就不在了,爹的書房裏掛着娘的畫像,那是個很美很美的女人,除了美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形容她,有時,爹會對着娘的畫像喝得酩酊大醉,我默不作聲陪在一旁。
酒醒時,爹會和我笑着說:“阿念,你娘是世上最美麗的女子,你的眉眼裏有你娘當年的影子,等你長大了,一定比你娘還要好看。”爹的眼神里刻滿悲哀與眷念,我窩在他懷裏,摸摸他的臉,有點濕潤。
年歲再大些,我不再纏着要娘親,修鍊將我每日的時間佔去,但出關后,我第一件做的事便是去娘親畫像前磕個頭,告訴她我又突破了瓶頸,我和爹都很好。
有時會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出神,刻意做出溫婉表情,說:“阿念,乖。”隨後又故態萌發,變得嬉皮笑臉,爹說娘溫婉似水,看來我是一輩子也做不到了。尤其是我笑起來會露出一對虎牙和酒窩,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婉約派,倒像是個痞里痞氣的女流氓。
等星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東方魚肚白,我拍拍身上露水,走回房裏換了身衣服,頭髮隨意的揉成一團固定在頭頂,銅鏡里的我活脫脫就像個書童,當初修鍊時為了活動方便,老爹幫我準備了許多輕便男裝,表面上看樣式老土,但布料卻是一等一的好。這次出來倒也將這些衣物裝在空間帶了出來。
我在房間裏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給我送飯吃,倒也不是餓了,我早就過了辟穀期,只是怎麼也斷不了對那些美味的執念。
憑着自己的直覺往廚房摸,半路上遇到韓子墨,韓子墨從我身邊飛快的走過又退了回來,摸着下巴滿臉疑惑:“小子看着面生啊,你是哪一閣的?”
我瞥了他一眼,就是這個眼神讓他眉頭一皺,隨後一臉不可置信,手指着我:“你、你是那個醜丫頭?”圍着我轉了一圈,聲音帶着狐疑:“兩個人相貌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可嫌棄的眼神倒是如出一轍。”
我坦然接受韓子墨痴漢的眼神,拍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離我遠點,你丑到我了。”
韓子墨隱隱有點內傷的趨勢,爪子在我包子頭上捏了捏,開始對我品頭論足:“還是這樣好看些,長相也討喜,就是嘴巴不幹凈。”我拍開他的手,再次對他投去鄙夷的神色,要不是自己信奉“低調處事”的原則,我早就將這個融合期的小子揍趴下了,哪還有這貨揉我包子頭的機會。
“我餓了。”我直勾勾的看着韓子墨,這小子臉一紅,手不規矩的往我肩上勾:“走,哥哥帶你去找吃的。”我再一次拍開他的爪子,也終於明白霍離每每被我各種蹭時的心情。
當我滿手油膩把燒雞啃地正歡,韓子墨支着下巴看我時,霍離推門而入,身後是一片暖陽,他彷彿是從光里走出來一般,帶着與生俱來的驕傲與優雅,我放下燒雞,跐溜站起來手想往他身上蹭,他眉頭一皺,臉上是終年化不開的冰霜,巧妙的避開我,坐在韓子墨對面。
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我繼續拿起燒雞啃得歡快,韓子墨推推我,與我交頭接耳:“心上人來了,不需要注意下形象?”
我老臉一紅,偷偷往霍離瞄了一眼,側頭過去悄悄與韓子墨說:“燒雞更美。”
韓子墨喝水的動作一頓,隨後是爽朗的大笑,揉着我的頭,無奈道:“念清啊念清,真想看看你腦子裏到底裝了些什麼?”又用手指戳戳我的臉,我氣鼓鼓瞪了他一眼,狗腿似的拖着凳子挪到霍離旁邊,笑嘻嘻問:“你要去曼府做什麼?”手又不由自主的想往他手上摸,卻被霍離的眼神秒殺回去。
“陰陽珠。”霍離清冷的聲音讓我很是享受,但聽到“陰陽珠”這三個字時,我還是在心裏計量了一番:這陰陽珠也正是我要尋找之物。
“我不知道那東西。”我搖頭,挪着凳子離他遠了些,長得好看怎麼了,長得好看我的東西也不能給你啊。
霍離深邃的雙瞳似乎能看透我所有的心思,根本不在意我說什麼,起身離開時丟下一句:你非去不可。
我與韓子墨面面相覷,他說:“你最好不要和他說謊。”一臉同情。
“他對誰都那副樣子么?”我看着門口,韓子墨搖頭:“倒是也有個例外。”
我一個激靈,做好聽八卦傳聞的姿態,又聽韓子墨說:“她是蘇瀾。”語氣裏帶着淡淡的讚賞之意。
我不知道蘇瀾是誰,但我肯定她是個女人,而且一定是個很優秀的女人,我想了解更多關於蘇瀾與霍離之間的事,韓子墨臉上帶着古怪笑意,不肯透露分毫,離開時他一改嬉笑作風,神色認真:“念清,如果你對霍離所表現的愛慕只是玩鬧那最好,若不想受傷,絕對不要愛上他。”
韓子墨一本正經的話讓我略微失神,我搖頭輕笑:呵,像我這樣的人,怕是被我愛上也是一種災難吧。
不再去想那些無聊的瑣事,我盤算着怎樣先霍離一步找到陰陽珠,霍離說的不假,若說我燕城人認不出陰陽珠,這世上恐怕也無人能識得。陰陽珠本就是我燕城之物,當年若不是祖上欠了曼府人情,也不會將陰陽珠這等法寶借給曼府七百年,百年之約既然已到,東西燕城自然要取回,哪還有拱手送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