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魔窟煉獄
山腹中的積水大廳,鮑斯對大家講述了他看見的“他”,不,是他看見的一個場景,那是一個血腥的場景,也是一個駭人的場景。
在格雷斯手舉火把尋找婁一龍等人走出山洞后,鮑斯一個人站在空空的積水大廳,面對黑暗包圍,面對周圍的寂靜無聲,他感到了恐懼。
他不僅僅恐懼黑暗,他恐懼這裏的一切,包括白色盒子裏曾祖母的遺體。
他認為那個遺體有點問題,並不是懷疑那個遺體是誰,而是感覺那個遺體中暗暗涌動着什麼東西。
鮑斯一秒一秒地承受黑暗帶來的壓抑。
突然,他的正前方光亮一閃。
他看見一個很大的洞窟,那個洞窟呈半圓形,中間是一個空空的大廳,頂上是圓形穹廬,周圍是三層迴廊。
每一層都有一些持有槍械的武裝人員,押解着很多赤身**的男男女女,從迴廊中間的一個洞窟走出,沿着半圓形迴廊走向弦廊。他們排着凌亂的隊伍,各個垂頭喪氣,狼狽不堪,依次通過弦廊的一個房間,進入房間之前,那些人皮膚的顏色都是正常的,當從那個房間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成了紅色,而且身體的皮膚收縮、下陷,形成很多褶皺,彷彿身體被抽出了脂肪。當他們走到另一側的時候,又進入一個類似的洞窟。
迴廊上的人全部消失。
鮑斯因那些走出房間之人的枯萎而震驚,是什麼原因讓那些人全身赤紅,是什麼原因讓那些人身體萎縮?他站在水中暗暗叫苦,眼前的景象是過去事情的真實再現,還是自己大腦受到干擾隨機形成的幻影。他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先前的一幕又發生了,不過這次那些武裝人員押解的是身體變紅和萎縮的人,他們可能在洞窟里轉了一圈,又回到原來的出口。
那些人還是和上次一樣,沿着環形迴廊走向弦廊,紛紛通過弦廊的房間,再次走出去的時候,每個人都只剩下一張皮包着那副骨架,但是從他們走路的姿勢看,他們好像有了力量,各個眼睛放光,各個神采飛揚,一個個就像吸食了大麻的煙鬼。當所有人員消失在對面那個洞窟之後,過了一段時間,又出現了第三次。
這一次和上兩次更有不同,那些人的輪廓已不再清晰,看上去僅僅是個虛幻的影像,走路的速度很快,往往還有彼此的身體交叉,但是看上去互不影響,彷彿他們的身體根本就不存在。
那些人又進了弦廊的房間。
鮑斯沒有看見他們走出房間,只看見房間的另一側和那個洞窟之間的牆壁總在變形,像是一個高速旋轉的星雲形成的黑洞,從房間到洞窟不斷閃動。
鮑斯就像個傻子一樣在那裏呆立着,直到格雷斯用手推了一下他,他才有所清醒,但是轉頭一看,推他的人是一個紅色的、皮膚萎縮的人,於是,他舉刀就砍。多虧格雷斯眼疾手快,否則將釀成悲劇。
格雷斯的身體的確被血水染紅,但是鮑斯把他和剛才的幻境聯繫在一起。
格雷斯和婁一龍、郭海坪、相雨霏聽了鮑斯的講述,本來各個都萎靡不振,現在更加狼狽,他們都覺得那種情景可能就是過去情景的再現,他們多次遭遇的魔幻風影可能就是那些無辜的人被施了魔法而成,由此看來,鮑斯和格雷斯的曾祖母也有可能是被施了魔法,此處不僅僅恐怖,簡直就是一個血腥的魔窟,隨時都可能被魔鬼奪去魂魄,需儘快找到出口,速速逃命。
格雷斯不再考慮鮑斯的所見所聞到底是怎麼回事,就和婁一龍商量,怎樣找到出去的洞口。
婁一龍剛剛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鮑斯的頭頂有一條線,但是現在,那條線沒有了,好像是自己又回升到空中,他懷疑鮑斯不是看到了什麼影像,而是產生了幻覺,而那種幻覺的產生極有可能和上面的絲線有關。想到這裏,他又聯想起上次是因為用手觸摸了其中一個球體,才打開了另一條通道,有沒有可能觸動那些球體才能打開出口呢?
格雷斯和他商議的時候,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頭頂上那些球體,他對格雷斯說:“頭頂上有好多用絲線懸挂的球體,我們挨個碰碰,看看能否奏效。”
大家在婁一龍的建議下,紛紛用手觸動那些懸在頭頂的球體,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龍,這些血水都流向外面,我們不能根據血水的流向判斷出口嗎?”相雨霏因為郭海坪的死去而悲傷,又因郭海坪的死而復活而激動,對於她來講,這件事是一個極大的刺激,她沒有在絕望中倒下,反而在危難中變得沉着,從而想到了一個簡單和關鍵的問題。
婁一龍被相雨霏提醒,和大家一起開始測試血水的流向。
結果出來了,血水流動得極為緩慢,他們找到了它流動的方向,但是,沿着水流方向走到盡頭的時候,卻被一面岩壁阻擋。
那面岩壁和其他地方一樣,毫無特殊之處,也沒有任何縫隙,血水就在岩壁的下面流走。婁一龍用匕首撬撬岩壁的底下,沒有找到縫隙。
這裏的岩壁地下確就是流出血水的地方,可是,它是怎樣封閉起來的?上次沒有找到這裏,這次找到這裏也是無可奈何,一籌莫展。
婁一龍又用寶劍的劍柄敲敲那面岩壁,聲音尖脆、硬朗,不想一道很薄的石門。他站在那裏愣了半天,最終搖搖頭走開了。
如果不能找到那條血水小溪的出口,只能沿着通往山腹深處的通道行走,那樣的結果,不是走到懸棺絕壁就是走到南面的峽口。不管是絕壁和峽口幾乎都是死路。絕壁高懸萬丈,根本不可能下去,那個峽口的外面是奪命草藤的領地,現在又憑空冒出一個專門收集死人屍體的野人,更是他們的強敵,究竟如何是好啊?
婁一龍號稱小諸葛,此時也沒有了主張。
郭海坪還處於一種似醒非醒的狀態,他的行動還要有人照理。
格雷斯和鮑斯也毫無對策,此時他們想起了雷克的話。心中產生一個共同的想法,看來,雷克還是有先見之明的。
又是一陣搜索和尋找,格雷斯憤怒了,他握着手中的鋼刀不斷砍來砍去,把刀刃都砍壞了,可是仍解不了心中怨憤。看看背簍中的火把和水果所剩無幾,他的眼睛都紅了,砍夠了石壁,把三隻罈子也全部砍碎,砍碎的罈子裏冒出三股藍色的氣體,升到空中不見了蹤影。格雷斯還不解氣,又開始砍空中的絲線,那些絲線被他盡數砍斷,每斷一根,都在絲線和鋼刀之間產生一束火花。
婁一龍在旁邊看得真切,那上面的絲線果然是金屬物,而且有電,估計是很低的電壓和微弱的電流。這裏是深山老林,人跡罕至,不可能有發電設備,但是,那其中的電流是怎樣產生的?莫非這座山的山體裏面都是鐵礦石,由於地下河流的水脈複雜,形成了強大的磁場,山體的內部被建造成巨大的鐵心狀,所有繞過其中的導線都會帶電?
婁一龍只能這樣分析,但是,他分析之後就想到了那個通往山腹深處的洞窟石門。那道石門是電力驅動嗎?
婁一龍趕緊走到那道石門的邊上,發覺石門的周邊沒有驅動裝置,石門的旋轉部分也很隱蔽,根本就看不出有驅動裝置。面對沒有驅動而自行開啟的石門,婁一龍想到了那種魔幻風影。
難道鮑斯所看見的情景是事實,在整個山腹的內部,到處都是那種無影無形的東西,是他們在暗中監視我們,是他們為我們開啟了石門,他們要幹什麼?
婁一龍的後背開始發冷,反覆的驚魂沒有嚇破膽,但是神經也岌岌可危。
婁一龍趕緊走回積水大廳,對格雷斯說:“格雷斯先生,看來我們找不到出口了,只能冒死從峽口出去與雷克回合,再行商議對策,假如雷克還在的話。”
格雷斯見婁一龍找不到出口,知道自己也是無奈,面對這種進退兩難的境況,他早有冒險從峽口走出的想法,但是還不願放棄,見婁一龍毅然決然地改變注意,也只好言聽計從,冒險再走峽口。
說走就走,不能再猶豫,否則,將引起更大的麻煩。
幾個人收拾行裝,因為格雷斯要帶上曾祖母的遺體,只好把他的背簍交給了婁一龍,大家背負行裝,舉着火把,格雷斯抱起那個盛裝曾祖母遺體的白色盒子,讓鮑斯幫忙,把它放到背上,雙臂穿入早就做好的繩索背帶,轉身就走。
還未等幾個人走出積水大廳,身後就傳來一陣嘩嘩水響,幾個人扭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
從那個打撈木箱的水坑裏不斷噴出血水,就像一個紅色燈光照耀的噴泉。水響的同時,還夾雜了陣陣哀嚎。
幾隻血手從噴泉的中央伸出,只露出一段手臂,其餘部分還沒在水中,手指在空中亂抓,紅色的液體順着手臂下流,那種慘象極為恐怖,彷彿抓住了幾個人的心臟,正在向外拉扯,痛得他們汗水直流。
血手的數量不斷增加,有些已經移動到噴泉的邊緣,手指的方向全部對着他們,好像他們幾個拿走了什麼東西。
哀嚎聲音不斷,血手移動緩慢,但是在接近他們。
婁一龍大喊一聲:“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