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水小溪
雷克沿着河邊向上游尋找他的四個同伴。
他一邊尋找一邊回憶昨天的經過,那個草灘里傳來的怪吼是什麼聲音。難道真是高能物理研究所那個同學說的“陰風粒子團”?由於驚恐,他昨天沒有駐足觀看,現在想想有些後悔,如果那聲音不是獸群,就無須害怕,也無須奔跑,也就不會遭遇山體滑坡,變得同伴相互離散。
自己歷來以處事不驚而居於大家面前,昨天怎麼就不好好斟酌一下,盲目的瞎跑呢?這簡直是對自己心智的一種諷刺。一種打擊。原來自己所謂的臨危不亂和處事不驚,僅僅是在生命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一旦感受到極大的危險,甚至危及生命的時候,那種應急的表現就不復存在了,就像自己的敏感神經細胞變得麻木了。
原來人們的神經細胞也要歷經鍛煉,否則也會臨陣亂套,就像昨天一樣。
雷克漫無邊際的想着,也迷迷茫茫地走着。在遭遇滑坡之後,他有兩次朦朧的狀態,第一次就是滑坡的山體變成碎土之後,他記不起來了,等他醒來的時候,卻是在一個瀑布下面的深潭之中。而那個深潭兩面是絕壁岩石,不會有滑坡的可能,要是真的滑坡,自己早就被石塊碾碎。自己一定是從瀑布的上面掉落下來,迷濛中憑着求生的本能,用左手死命地抓住了那塊岩石。
第二次意識朦朧的時候就是自己離開岩石再一次被卷下瀑布之後,這一次可能自己昏迷了,不知在水裏是怎樣折騰的,也不知道到底漂流了多遠。
雷克現在感到了孤獨。
以往,他羨慕那些閑雲野鶴、世外桃源的生活方式,但是身臨其境的時候,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這就是現實和理想的差別。人類總是脫離不開群居的生活,換句話說,就是不能沒有溝通和交流。“哀莫大於心死”就是這個道理。
雷克在河邊走了一個上午,也沒有找到那個第二次從上面栽下的瀑布,他有些累了,也有些餓了。實實在在的講,從昨日午後的暴風雨、一路向山頂狂奔,然後就是掉下山谷,掙扎在水中,要是換了一個人,可能早就散架了,他仗着自己身體健壯,肌肉發達,才維持現在的狀態。但是他的思想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的心理受到了挑戰,這種心理壓力所消耗的能量並不比體力消耗要少。
他希望發現些野果,用以充饑,然後休息一下。
雷克轉身向山坡山爬去。
爬了有三兩分鐘,腳下一股紅色的水流,讓他止住了爬行的動作。
那股水流很小,但是顏色暗紅,有點像人類或動物的血污,曲折跳躍的流向山下,向河中匯去。
雷克蹲下身來,用手扶着旁邊的小樹,把頭抵近那股紅色的水流,用鼻子猛勁地嗅嗅,他聞到了一種腥氣,說不出是血腥的味道,還是其他的味道。
他感覺好奇,也感到害怕。
他和同伴坐在一起的時候,偶爾談論一些恐怖的鬼怪故事,也曾經探討一些自然之謎,他知道世界上有五大死亡谷,他們分別是美國死亡谷,那是一個特大的死亡谷,位於加州與內華達州之間的群山之中;中國“死亡谷”,位於四川峨眉山附近,當地人稱其為“黑竹溝”;俄羅斯“死亡谷”,它位於堪察加半島的克羅諾基山區;意大利“死亡谷”,它位於那不勒斯和瓦維爾諾湖附近;印尼“死亡谷”,它和其他“死亡谷”不同,它是爪哇島上的6個死亡山洞。
關於那些“死亡谷”的傳說很多,有的專門殺人,有的專門殺動物,有的無論是人或動物一起殺。大凡進去的就幾乎沒有活着出來的。
有人猜測那些死亡谷有毒氣、有引力,傳得比較神的就是那些山谷是鬼怪集中的地方。但是至今也沒人能夠破解其中奧秘。
可是眼下,他們進入的是小涼山,雖然‘黑竹溝’在小涼山之中,但是除了‘黑竹溝’裏面以外,其他的區域沒有恐怖到那種程度。難道這山中還有一個沒有被人發現的“死亡谷”?
望着眼下那股紅色的溪流,雷克的腿都有些發軟了。
但是,它是一個野生動植物愛好者,他也關心神秘的地理問題,一種強烈的好奇心讓他摒棄了恐懼,他下意識地邁動了前行的步子。
他順着彎彎曲曲的紅色小溪,向源頭尋去。
雷克走了有二十幾分鐘,其間他看見旁邊有果樹,就採摘了幾個,邊走邊吃。
突然,他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他走到了紅水流出的源頭,那是一個很大的山洞,山洞開在一處樹蔭掩映的山崖的斜面上。那些紅色的水就是從洞的底部流出,速度不快,但卻維持一條連續流淌的小溪。
為什麼?
雷克在自己的腦中打下一個大大的問號。
他圍着那個洞口轉了半天,然後蹲下身,用匕首在小溪的底下掘動幾下,掘出了幾塊片狀物,他把片狀物挑在匕首的尖部,放到眼前一看,他明白了,那些看似紅色的血水是被鐵氧化物染成的顏色。
洞中有鐵器?雷克首先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心裏一陣興奮,眼下正愁沒有防身用的趁手武器,要是在裏面能找到一根鐵棒也行,最好有大刀或者鐵劍,這樣既可以防身又可以劈路。前方不知道要穿越多少密林,也不知道要經過多少恐怖地帶。
雷克想進入洞中,又怕與幾個夥伴失之交臂,他就在洞口用一些碎石擺了一個“雷擊”或者叫“有電危險”的符號,以便同伴走到這裏之後,能夠判斷出他曾經經過這裏,他們每個人都有一個符號,這也是他們上山之前,以備萬一規定好的,沒想到派上了用場,不知道這是不是他們這次進山考察的預兆。
雷克小心翼翼的向洞內走去,因為洞中黑暗,他只好放慢速度,以使眼睛慢慢適應洞中的光線。
走了十幾步之後,他發覺裏面積滿了紅色的水,用腳試探,水下的地面是平的,積水不深,只微微漫過腳踝。
由此看來,這些積水可能是雨水和洞壁滲水形成,當山雨比較大的時候,洞口的溪水也大,那時的溪水可能就是淡紅色或者是透明的,當山雨停下之後,洞口的小溪依靠洞中滴水維持。而且洞中肯定有大量的鐵器,否則不會形成如此多的鐵氧化物。
雷克漸漸適應了光線,可是他走進去二十幾米的時候,山洞拐彎了,他什麼也看不見,只好摸索着前進。他希望能夠找到鐵器。
雷克不斷地用腳試探,左手扶着濕漉漉、滑溜溜、凸凹不平的洞壁,右手拿着匕首不斷在前方摸索。
他在黑暗之中走了不久,山洞又拐向了右面,他聽到了滴水聲,聲音範圍很大,有近有遠,看來山洞已經變得寬闊,感覺就是一個很大的大廳。滴水有“叮咚”之聲,也有“嗒嗒”之聲,並且還有迴音。他知道“叮咚”聲音的緣由,他也確認眼下的山洞很寬很闊。但是他不知道“嗒嗒”聲音是水滴落到石頭上還是落到其他物體上。
突然,他的腳下觸到了一個硬硬的物體,他試着用腳踢了一下,發出了什麼東西在水中滾動的聲音,他立刻渾身一驚。不會是死人頭骨吧?他想到了常常提起的死亡谷。就一下覺得渾身發冷,黑暗中好像有無數隻眼睛在盯着他。雷克止住了前進的步子。
他猶豫了,他可以戰勝周邊的黑暗,但是他無法戰勝自己,他的心臟已經開始劇烈的跳動,“砰砰”的響聲清晰可辨。震得自己的耳朵發鳴。他像一個木頭一樣站在黑暗的大廳之中。感受了徹骨的寒意,也抗擊着逐漸向自己迫近的恐懼。
突然,雷克歇斯底里地狂喊一聲。聲音撞擊洞壁反覆回蕩,產生長久的餘韻。腦中被聲音充斥的他,暫時排斥了恐懼,但是無盡的黑暗仍給他以極大的壓抑。他不敢繼續前進,也不敢停留在此地,他迅速轉身,扶着洞壁向回走去。
可是,他走了很長時間,沒有走回洞口,感覺幾次都轉到這個空曠的大廳之中。
他在兜圈子!
他想到了身上帶着的繩索,可是現在,繩索已經無濟於事,要是剛剛進洞的時候,他利用繩索,可能現在早就出去了。
那些“叮咚”和“嗒嗒”的滴水聲,在他的耳中產生共鳴,已經不再是水聲了,簡直就是魔鬼跳躍的聲音,簡直就是漫過天空的滾雷。他身上原本干透的衣服又變成了濕漉漉的狀態。他兩側太陽穴的青筋暴突,強烈的跳動,他的心也跟着一緊一松,彷彿是什麼東西有節奏的對他的心臟進行拍擊。
不!不能緊張,不能自己亂了陣腳!
他忽然變得鎮定了。哪裏有什麼鬼魂!都是人們自己嚇唬自己,他開始對自己進行心理暗示。這是排除恐懼情緒最好的方法。反正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到,他索性閉上眼睛,使自己的情緒進一步穩定下來。
既然出不去,就離開洞壁,看看中間是否有什麼東西。
他的思維受到自己的強迫,開始遠離恐懼,他執行了自己的命令,左手離開了洞壁,這也是他進入這個山洞以後第一次手離洞壁。
他把雙臂端起,微微前伸,試探着向前挪動腳步。一步……一步……再一步,他走出了十幾米的距離,可是他什麼也沒有碰到。他並不灰心,毅然決然地接着走過去。
突然,他的左手觸到了一個物體,那個物體光滑圓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