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門與曾經
意識沉浸。
袁一仿若置身其中，這死寂的空間空無一物，很是開闊與幽暗，怎麼也走不到盡頭。
探尋良久，袁一於空間最深處找尋到一扇不知連接何處的門，門上無鎖無把，單獨懸立，若不是有着門框，袁一都難以看出這是一扇門。
意念從門框旁繞過，沒有受到阻隔，只是門的背面和正面一樣，看不出任何異樣。
就在疑惑遍佈袁一心頭時，他的腦子突然迸現出一道咒文。
咒文晦澀難懂，卻自然被袁一理解。
【偽靈獸劣鼠向你發起平等契約，是否接受？】
契約？
袁一將意識撤離體內空間，睜開眼，蠱島入夜，月明星稀。
“半夜了？”袁一驚疑，他明明感覺自己才探索了不到一個時辰。
“終於醒了，你的御靈空間到底怎麼回事？竟然連你自己的意識都進行了封鎖。”
劣鼠指了指袁一的手背，上面有一些抓撓的痕迹，顯然劣鼠嘗試使用其他方法試圖喚醒袁一。
袁一愣了愣，他並沒有感覺到意識被御靈空間進行了封鎖。
“我的御靈空間......”他沉思着。
“很大，近乎無邊無際，但我感覺它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無限，而是有些類似迷宮，我自覺只在其中走了幾十分鐘，而外面，卻已經過去數個時辰。”
“除此之外，我的御靈空間也不像常識記憶中那般充斥着各類屬性靈能，它一片虛無，整個空間唯一存在的，是一扇門。”
“門？”
劣鼠皺眉，雖然不喜人類，但活的年歲長久，一些關於靈師的知識與部分隱秘總歸是知道的。可即便如此，它也未曾聽聞誰的御靈空間中有門存在。
“嗯，等等......”
劣鼠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立馬閉目冥思。
俄頃，它於悠遠漫長的記憶中，回憶起一位空間內有類似於門存在的御靈師。
“人類中曾有過這樣一個御靈師，他的御靈空間內有一道天塹，凡是他的靈獸，只要越過天塹，便能獲得真龍血脈，當時世間真龍稀少，大地之上多是血脈斑駁的蛟類與一些僥倖沾染龍血的偽龍或者混血雜龍。”
“他的御靈空間不可謂不強，還一度被傳頌為龍門，只是如此能力，若不宣揚還好，一旦廣為人知必然遭受忌憚與嫉妒，他便是在未能獨當一面之時，就被妒火蒙心的同族圍殺。”劣鼠眼中有些許懷念，畢竟在得知此能力時，年輕的它有想越過那道龍門的想法。
而後，劣鼠又繼續說道：“那條小藤蔓僥倖獲得的龍族之血，便是世間少有的真龍血脈，每一條真龍都有其專屬名號，所以我才說它的未來不會比那獲得青嵐之名的靈獸差。”
“你體內的那道門，想必也會有其特殊作用，好生探尋其中玄機，即便比不上那天塹龍門，也足以傲視大部分靈師。”
話說至此，劣鼠鄭重看向袁一，目光灼灼。
“袁一，你我都是被那所謂‘仙人’認定的罪孽之獸，我本已窮途末路，幸而遇見了你，才有了一個機會，按照人類的說法，我想與你達成一場交易，望你答應我的請求。”
劣鼠言語誠懇，袁一不清楚它究竟有着怎樣的過去，但他看出劣鼠的眼神之中，有着對那所謂‘仙人’的強烈恨意。
曾經的袁一活的謹小慎微，一生平淡如水，重活一次，他不想自己的人生再如死水黯淡無波，就算死，他也要死的有名有姓，轟烈激昂。
屠仙？逆仙？
袁一嘴角出現弧度，他笑着說道：“劣鼠，在人類社會的交易談判中，一開始就暴露自己的底牌，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靈師這條漫漫修行路，你算是我的啟蒙者，你的交易和請求，我不答應。”
劣鼠忽而像是凝滯，一動不動。
“不過從今往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了。”
一句話如春風化解了劣鼠心中的冰寒，看着袁一微笑的面龐，劣鼠回憶起在過去時間，他似乎也有這樣一位如春日暖陽般溫煦的同伴。
它的記憶在囚禁中被侵蝕，只有觸景生情，才能慢慢回憶起。
重重的點了點頭，劣鼠再次向袁一發起契約。
【偽靈獸劣鼠向你發起平等契約，是否接受？】
“我接受。”袁一微笑着。
在雙方契約簽訂的時刻，道道靈咒光芒在一人一鼠體表浮現。
劣鼠被御靈空間引渡，來到了那扇空乏的門前。
而袁一也看到了一些莫名的記憶片段閃回。
漫天雷海，一隻青雷交纏，罡風俯首的藍紫異獸於天空中留下片片虛妄殘影，在模糊的殘影中，袁一依稀看到在異獸的一枚堅鱗之上，隱隱浮現青嵐二字。
畫面閃現。
某處未名的熾熱焚天之地，空氣被極度高溫扭曲，一眼望去，儘是絲絲縷縷的朦朧景物，忽然朦朧之景被一股赤焰衝破，一道看不清身形的影子直衝蒼天。同樣，袁一也於影子之中瞥見一抹驚鴻字符。
蒼融。
在連光都被全然吞噬，露不出絲毫亮芒的幽深黑海，袁一看到了字符，玄淵。
而後，是一片金光瀰漫之所，袁一僅僅是觀看記憶片段，都感受一股令人窒息的恢宏重壓。
字符，驚窮。
閃回片段不止四幅，袁一努力的想要看清其他，卻只看到無盡鎖鏈捆縛着一道幽邃的身影。
袁一幡然意識，青嵐、蒼融、玄淵、驚窮，這是劣鼠曾經擁有的名號，也代表着它曾經擁有的力量。
四幅記憶畫面，袁一已經難以想像曾經的劣鼠有多麼強大，然而也是這樣強大的存在，竟也被“仙人”囚禁關押，賦予罪獸之名。
袁一身體不自覺顫抖着，不是懼怕，憑着記憶，他將在御靈空間中對着門沉思的劣鼠召喚。
一道玄異光芒出現，劣鼠被接引離去，與此同時，那扇門逐漸凝現出一道隱晦灰紋，而後又極快消散，劣鼠像是察覺到什麼，回望了一眼，沒有來得及看到這一幕。
玄光淡去，劣鼠出現在袁一肩膀，只聽他說道。
“如今你成為了我的靈獸，我想，你該有一個新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