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還你一拳
陳瑾一副淡然表情示意李雲洲稍安勿躁。可陳詞半天沒有回來,二人不放心,又跟着走了出去。
還沒到門口,就見陳詞飛了出來,不見李雲洲怎麼動作,卻已經來到了陳詞下方。伸手借勢一挑、一擰,陳詞的身體在空中轉了起來,幾圈之後,才隨着他的動作慢慢落到地上。
李雲洲將暈頭轉向的陳詞交給趕過來陳瑾,踏前一步,看着眼前這位精光內斂的高手,微笑道:“舍弟年輕,不知進退。閣下用出暗勁,未免太過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他總要長大的,不吃點苦頭怎麼成長。”這人慢條斯理的喝着酒,不咸不淡的說道。
李雲洲眉頭一皺,笑了笑道:“還未請教?”
“梅向風。”
“原來是梅大人,失敬失敬。不過梅大人對舍弟出了一招,我這當哥哥的自然得替他還回去。我只還一拳。”
“呵呵,看來你並不認識梅某。年輕人,狂妄自大,不知道天高地厚。”梅向風有些怒了,他自幼練體,如今已達到練骨階段,說是銅皮鐵骨也不為過。一個年輕後生,竟然只出一拳,不由的怒極而笑:“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實力。”
李雲洲解下後背的大劍輕輕放在地上,他當然不是自大,說只出一拳,是取了巧的。
他用的是拳,可內里卻是劍法,藏劍式。而藏劍式只有一招,所以他現在只有一拳。
如若對方能接住第一拳,自然就能接住第二拳,如果接不住第一拳,自然也接不住第二拳。這話聽着像是廢話,卻是李雲洲的行事方式,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沒必要死磕。
李雲洲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氣,腦海里想着那道劍意,再睜開眼時,已是精光乍現。
一拳揮出,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在外人眼中,拳頭輕飄飄的毫無力度,可在梅向風的眼裏滿天都是拳影,不知那個是真,那個是假。
無奈之下,只能鋼牙一咬,在瞬間打出一片拳影,在身前形成一道牆壁,妄圖阻擋這一拳。
可那個拳頭還是在雨點般的拳影里,找到了一個一閃即逝的空白,直直的打了進去。
啪的一聲,拳頭落在了梅向風的鼻樑上。滿天的拳影收回,梅向風捂着鼻子蹲了下去。沒見到血,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
李雲洲微微一笑,走回去將大劍背在了身上,便拉着二人出了酒館。
酒館內死一般安靜,半晌沒有人說話。
過了好久,梅向風才站起來,環顧一周,咆哮道:“那小子人呢?”
陳家的馬車早已在李雲洲的催促下,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哥,幹嘛拉我們走,我還沒上去踢他兩腳呢?”陳詞有些不滿的抱怨着。
“是啊,哥。我看那個梅什麼風眼淚都出來了,真是丟人。沒想到,哥你打架這麼厲害。”陳槿興奮的手舞足蹈,一張小臉紅彤彤的,眼睛裏都是星星。
李雲洲用手背抹了把額頭的虛汗,勉強笑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我們出門在外,一定得以理服人,可不能讓人說我們囂張跋扈,免得落了陳家的顏面。”
“還是哥想的周到。”
看着兩人充滿敬佩的目光,不禁有些心虛。李雲洲並沒有說出實情,話里含着吹噓的成份,其實那一拳並沒有傷到梅向風。
不由心下暗想,自己打的是他面部最脆弱的位置,估計他已經是二品武者,普通拳腳很難對他造成傷害了。只是自己的拳勁帶着穿刺效果,影響到了他的淚腺,才讓他哭出來的,而且打那個地方是真的疼。不過要是再打起來,倒是可以試着切他中路,攻擊他的內腑。
馬車轉過了幾個街道,停在了一條河邊,有衛兵問接下來的去處。
李雲洲想了想,現在那個梅向風估計還在找他,去唐慈那裏恐怕會帶去麻煩,不如先去應天書院看看,於是開口問道:“你們可知道應天書院在哪?”
“應天書院?據我所知,這個書院已經許多年沒有讀書人進學。具體位置在哪,我也不知。”陳槿隨意的解釋着,心思還停留在酒樓里。
“哦,入學考試很難嗎?”
“那倒不是,這個書院只要你想去,就能去。哥,你不會是想去那吧?這書院的名聲可不好。”陳槿急忙勸道。
李雲洲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微笑道:“只是隨便問問。我倒是有些好奇,一個書院名聲還能多不好。”
陳槿嘆氣道:“就是因為他收生沒有限制,任何人都可以去。”
“這不是很好嗎?廣開生源。”
“恰恰就是因為這個。你想啊,種地的、養豬的、打鐵的都能上的書院,那些讀書人怎麼去,又怎麼會有好名聲。”
李雲洲哈哈一笑,說道:“我倒覺得這個書院還不錯。”
“嗯?”陳槿一副看傻子的樣子。
“嗨!你不用這樣看我。我覺得,書人人能讀,不是讀四書五經才算讀書人的。”看着陳瑾意味深長的眼神,李雲洲苦笑着解釋道。他是從那個,人人皆有書讀的世界過來的,不覺得耕田的理論、做工的理論、經濟理論、戰術理論這些會比四書五經低一等。
“好一句人人皆可讀書。”一個略顯沙啞的聲音在車窗外響起。
兩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沒想到還是讓人聽了去。李雲洲的話在這個時代,是有些離經叛道的。
掀開窗帘,一江碧水映入眼帘。河邊上,一個老人正在釣魚,附近再無旁人。
李雲洲下車左右看了看,抱拳問道:“可是老先生所言。”
老者鬚髮皆白,身着粗布麻衣,一根木棒隨意束着頭髮,長長的鬍鬚如同蔓藤垂到了腰間,渾身散發著一種自然隨意的感覺,彷彿與周邊環境融為了一體。
只見他手腕輕輕一抖,長竿劃破空氣,一條銀色小魚破水而出。
李雲洲走向前來,看着老者將魚兒摘下,丟進了魚簍。他仔細的看了魚鉤,不是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