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陳家大院
陳府位於東城一條安靜的街道上。街道寬敞,街面上鋪着青色的石板,兩側是一排整齊的行道樹。除了各家門口的石獅子,街上再無他物,整個街道顯得乾淨利落,又特別冷清。
車隊緩緩從大街經過,來到了一個大紅門前停了下來。
“少爺,我們到了。”小丫鬟提醒道。
李雲洲掀開帘子,看到一堆人正站在門口。他整理一下背後的劍,就跳下了車。
轉頭看見陳言正攙着母親正往大門走去,便跟了上去。
陳文君此時的心情複雜,十六年沒有聯繫,如今見父親母親已經滿頭白髮,悲從中來,拉着李雲洲就跪了下去,聲音哽咽:“爹、娘女兒不孝,讓你們擔心了。”
陳父陳母早已老淚縱橫,一十六年的時間裏,二老從最開始的生氣、怨恨到後來的擔憂、害怕,一年一年過去,當時的那點恨意早就煙消雲散,如今只剩下期盼。期盼着女兒平安幸福、期盼着女兒早日回家。
如今,女兒就在眼前,多年的期盼達成。只是看着眼前女兒憔悴的面龐,心裏難受。這些年在外面受了多少苦啊!
陳母向前扶起二人,嘴裏一直念着,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陳文君再也忍不住,撲進母親懷裏嚎啕大哭起來。陳母輕輕拍着她的後背,淚已成河。
看到母親哭的泣不成聲,李雲洲不禁鼻子一酸,慢慢紅了眼眶。
悲傷的氛圍瀰漫開來,眾人都被這一幕所感動,有些淚點低的已經跟着抹起了眼淚。
良久之後,陳文君才想起二老年事已大,不能太過悲傷,哽咽的說道:“娘,我的房間還留着嗎?”
陳母這才擦了擦眼淚,笑着說道:“你看看娘,就知道哭。你這一路也累了。走,先帶你去休息。”
陳文君回頭將李雲洲拉過來,柔聲道道:“雲兒,快叫外公外婆。”
李雲洲甜甜的叫了聲:“外公,外婆。”
看着眼前俊美乖巧的外孫,二老心中暗喜,只是看他膚色發黑,穿着怪異,又有心疼。
這在外面肯定是日子過得苦,也沒什麼好的教育資源。
二老慈祥的笑着應了聲,心中卻暗暗下了某種決定。
幾人簇擁着陳文君往內院走去,行李自然有下人們處理。
一路往裏,穿過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景色頗為雅緻。當轉過一處假山時,一汪湖水映入眼前。湖面頗大,中心有一個涼亭,一道石橋連到岸邊。
李雲洲微微張大了嘴巴,他不是沒見過這樣的景色,只是沒見過這樣的景色是家裏面的。這院子得多大啊!特別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能擁有如此大的院邸,看來自己這個外公權勢不小。
李雲洲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會看看水裏的魚,一會摸摸假山上的石頭,忙的不亦樂乎。
陳言看着少年一路走來,面帶微笑,毫不拘謹,有對新事物的好奇,卻又無比隨意,不禁暗暗稱奇。
到了陳文君居住的地方,李雲洲才發現母親說的,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個單獨小院裏的二層小樓。
進到小院的時候,一個衣着精緻的女子從樓裏面走了出來。女子身姿曼妙,走動之間,風情萬種,猶如一朵嬌艷的牡丹。
“小姑,你可算是回來了。房間我按母親的吩咐都收拾妥當了。快進去休息一下吧!”女子熱情的招呼着。
陳文君瞅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會意,笑着介紹:“哦,這是你嫂子,王氏。”
陳文君福了福身,道:“有勞嫂嫂了。”
“都是一家人,可別見外。”說著一雙美目掠過眾人,停留在李雲洲的身上,笑道:“這是我大外甥吧?”
“舅媽。”李雲洲微微一笑,聲音很甜。
“累了吧!大老遠的過來。你的房間在另一個院,讓小環帶你過去,先休息一下。晚上舅媽準備了好吃的,在給你們洗塵接風。”
“謝謝舅媽。”李雲洲躬身行禮,隨小環去了另一個院子。
小院在一片竹林之中,格外幽靜。
“這小院,有名字嗎?”李雲洲隨意問道。
“回少爺,此院為十二號院,並無其他名字。”有個年齡大點丫鬟回道。
“不如就叫綠筠軒吧!”李雲洲隨口起了個名字。估計這裏花想容會喜歡。
丫鬟們自是沒有意見,你自己的居所,愛叫啥叫啥。
來到卧房,看到裏面果然收拾的非常乾淨,心裏默默的感謝舅媽一番。
李雲洲讓丫鬟們散了,自己爬到床上準備睡一會。
床上鋪着厚厚的褥子很柔軟,手摸上去滑滑的,應該是某種上等的綢緞,鼻端傳來若有若無的香氣,讓他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天光漸暗,小環過來叫他起床,準備吃晚餐了。
廳里燭火通明,一張大大的餐桌前圍坐着八個人,菜肴很豐盛,旁邊還有伺候的丫鬟。讓李雲洲驚奇的是,男男女女坐在一起,並沒有分席而坐。也許是一家人的緣故吧。
桌子上多了兩個少年少女,想來應該是舅舅家的弟弟妹妹。
眾人安靜的吃着飯,只有老太太一個勁的給自己女兒夾菜,念叨着,多吃點。
李雲洲也樂的清凈,自顧自的吃着,只是覺得如此佳肴卻沒有酒,確實遺憾。
正啃着雞腿李雲洲,忽然發現有少年,正在不時的偷瞄自己。便隱晦的朝他做了個鬼臉,少年吐了下舌頭,不再看他,低頭扒起飯來。
老太爺吃完飯擦了擦嘴,對着陳言說道:“吃過飯,帶雲兒來書房。”說完又對着李雲洲笑了笑,才轉身離去。
老太爺面相嚴肅,一雙深邃的眼睛透着威嚴。笑的時候,嘴角微顫,帶着兩撮鬍鬚上下抖動。笑容生疏,可知平時性情嚴肅,不苟言笑。
陳言一直等着胡吃海塞的李雲洲喝下最後一口湯,才帶着他來到書房。
老太爺看着眼前的少年,微黑的膚色,穿着襕衫,卻背着一把大劍,心有所思,半晌才柔聲說道:“這些年,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