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院試(上)
李雲洲起身做了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略顯英氣的俊美臉龐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今年十六了。”
老闆娘是一個很漂亮,卻又有些神秘的人。在李雲洲眼裏,老闆娘的人生很是凄慘,年紀輕輕就做了寡婦,這些年下來也沒有找個伴,幸好有自己陪着,要不然她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這種漂亮而又單身的女子話題度本就很高,時間久了,自然是各種傳言都有。
可她從來都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只有那些傳言牽扯到自己的時候,她才會注意一些。
柳蟬衣來的那次說過,她們從一個什麼樓出來的,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樓。她經營着包子鋪,但她的行事作風,完全沒有一絲生意人的市儈,她倒像是不食人間煙火一樣。
想到這裏,李雲洲往身旁的老闆娘看去。老闆娘問完話后,又望向那些雲霧。
李雲洲看她興緻不高,打趣道:“姐,你老看着那雲霧,你不會是從那仙境下凡的吧?”
自從他練會了長生訣,對於這個世界有神仙存在這種事,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只是與他朝夕相處了好多年的老闆娘,突然之間變成了下凡的仙女,這仍會讓他覺得太夢幻了。
老闆娘搖搖頭,嫣嫣一笑:“這個世界哪有神仙?”
“可我看姐姐長的好看,這世界上除了仙女,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
“人長高了,嘴卻變滑了。”
“哪有,人家明明是實話實說。”
兩人不再說話,安靜的看着山間滾動的雲霧。只到落日餘暉染紅了這山間雲霧,籠罩在他們的身上,老闆娘突然起身說道:“姐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做,會離開這一段時間。你院試,姐不能送你了。”
李雲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彷彿這次離開就是永別。他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勸說。以他對老闆娘的理解,只要是決定了的事情就不會輕易更改。自己能力有限又幫不上忙。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席捲全身,他身體發軟喉嚨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直到兩人來到鎮裏,準備分別時,李雲洲拉住了老闆娘鄭重的道:“我知道我阻止不了你,我也幫不上你。我只希望你做任何事都不要衝動,人活着就有希望。我會努力修行,到時候我們一起面對。”
老闆娘回頭笑道:“放心,不是危險的事情。”老闆娘擺擺手,走遠了。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李雲洲看着走遠的身影,突然高聲道:“我會等你回來的!”少年默默在心裏加了一句,死等。
……
……
後面的日子,李雲洲一直在為院試做着準備。雖然他志不在此,可腦海中總有個執念,揮之不去,這是前身的執念。
在李雲洲模糊的記憶中,有個小小的身影。在別的小孩還在溫暖的被窩裏熟睡的時候,他就已經書聲琅琅了。在別的小孩已經早早睡下時,他還在挑燈夜戰。夜以繼日,風雪無阻。
李雲洲不知道是什麼在支撐着,讓這個小小的身體一直在堅持。
這個院試是必須拿下的,為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也為了現在心中的執念和母親的督促。
關於能否得到好的成績,李雲洲倒不怎麼擔心。雖然他經常逃課,有時甚至幾個月沒去學堂。可他心裏有底啊!身具過目不忘的本領,小小院試還不是手拿把掐。所以他的修行也沒有落下,照常習武練劍。
……
……
八月,桂花飄香時節。
雲洲城內,一個粗獷的漢子和一個英氣十足的少年正站在一家客棧門口。
“要不就住這裏吧。”粗獷漢子緊了緊身後的包袱,抹着額頭上的汗水。
少年抬頭望頭望去,橫匾上四個大字,雲洲客棧。
少年就是來參加院試的李雲洲,粗獷漢子是非要陪同的張德旺。為防止旅途有變,他們兩人提前來到了雲洲城。本來李雲洲想自己一個人來,可母親不放心,便去找了張大叔。張大叔也是個熱心腸,聽了母親的要求,沒二話便同意了。
“大叔,這裏不錯,我們進去吧。”
兩人開了一間房,房間還算乾淨。入住后,張德旺便讓李雲洲先休息,他先去探路。
今天雖然走了不少路,可他並沒有疲累的感覺。收拾完東西,便出了房間,準備四處逛逛。
剛到樓梯口,樓下就傳來了喧嚷吵鬧聲。
受上一世的影響,重生之後李雲洲特別喜歡湊熱鬧。
黑炭少年心頭有些發熱,腳步也快了起來?
樓下大堂里有兩撥人正在對峙着,都是文人打扮,想來都是參加院試的學子。其中一撥人還是他的老熟人,十里鎮學堂的同窗。另一撥人衣着華麗,應該是雲洲城的學子。
李雲洲悄悄站在了十里鎮同窗後面,認真聆聽。
“李雲洲不過是欺世盜名之輩,那三字經不過是在前人的基礎上整理彙編而成,其行文更是簡單,敘事就像流水,詞藻更是拙劣,毫無價值可言。簡直是誤人子弟。”這個站在人群中侃侃而談的,卻是雲洲城有名的才子,姓謝名季瑜,乃雲洲城富商謝詡之子。
前些日子,他經過蒙館時無意中聽到孩童們誦讀三字經,細聽下來便覺得沒啥出奇之處,詞藻更是一無是處。不過能在蒙館中使用,他倒對此文的作者有些好奇。
今日他們幾人在街上閑逛時,忽然聽到有人在誇讚三字經,便忍不住出言譏諷幾句。不成想這幫人卻對三字經推崇至極,於是便有了這場辯論。
李雲洲有些愕然,吃瓜吃到自己頭上了。對於爭論他倒是坦然,是非曲直自有歷史來評判,而三字經的地位,前世的記憶告訴他無須擔心。
這邊李雲洲坦然自若,沒想到的是一向與他不對付的王明聰卻站了出來。
“季瑜兄,你一商賈之子也懂讀書?我家先生曾言,三字經乃蒙學第一書。我看你啊,還是別讀書了,賣布才是你的正道。”王明聰搖着摺扇,陰陽怪氣的說道。
“我呸,你不是商賈之子,你身上現在還有馬糞味,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我是啊!我承認。”
“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謝季瑜氣的七竅生煙。
好傢夥,罵人連自己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