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塵埃落定的背後

陳卜和李志蹲守在警局門前不遠的花壇上，他們都在等一個人。

李曼曼因為是宋愛國包養的情婦，所以她做筆錄的時間比其他人長很多。雖然宋愛國在送去法院的路上不幸意外身亡了，但他犯罪的事實卻是無法改變的。

地下室里的23具屍體人偶，讓人觸目驚心。

自國家成立以來，像這樣的重大案件可是極少發生的。

而且警方根據後續的調查取證來看，李曼曼說不定就是那最後一個屍體人偶。

警局內，一群警察正緊張地分析着案卷，整理着犯罪資料鏈。

“大家都加緊一點，這個案子辦成之後，我請大家去吃火鍋。”

警局裏，一位頭髮半白的老警察精神奕奕的宣佈着自己的計劃，底下的警員們都連忙稱好，畢竟大家平時都很少看到陸隊這麼慷慨的時候。

陸思平，1974年出生。很早很早以前，他就在這個警局裏服務了。

多年的風風雨雨下來，他對整個轄區內的情況了如指掌。同樣的，這麼多年下來，他立下的功勞也多不勝數。光是跨區聯合幫助破獲的案件就有28起，僅僅只是一等功，他就有整整兩個。

可以說這位老警司，就是活着的傳奇。

上頭早就想把陸思平調走去擔任重職了，但他不肯，他只想守着他的這片轄區。為這裏的人多做點事，順便多陪陪自己的老伴。

今天對於陸思平來說，無疑是大喜臨門的一天。

早在三年前，在他的轄區發生第二起少女失蹤案的時候，他就盯上了宋愛國。

陸思平清楚轄區內的每一個人，宋愛國已經40多歲了，但他一個妻子也沒有過。

雖然那個傢伙叫做宋愛國，但就當時的陸思平看來，他並不是什麼好東西。

當時的他沒有任何的證據，只是憑着直覺，他懷疑起了宋愛國。

現在是一個和平的年代，能在這種和平的年代不聲不息把人綁走，而且還讓警方找不到任何線索的。說實在的，很少很少。

但是，他沒有證據。他沒有辦法去搜查宋愛國的別墅，那是違法的，違法的事情，他絕對不能做。

那時的陸思平感受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他是一個有正義感的警察，他喜歡做好人好事的感覺，那能讓他感到開心。當他看到小區里一片安寧，孩子們歡聲笑語的時候。

他真的覺得非常非常開心。

……，所以當他看到那些屍體的時候，看到那些父母的時候，他，第一次逃避了。

他覺得自己有些無能。

如果自己能早一些找出宋愛國的犯罪證據，也許，就會多一個女孩得救。

當警察是很辛苦的。他聽到了那些父母的咒罵，他看到了有些急紅眼的小徒弟。他把那個小徒弟攔了下來，任憑受害人的父母咒罵他，推搡他。

如果這能讓那些父母好受一些的話，那就任他們罵，任他們推吧。

那些父母並不是真的怪他們警察無能，那些父母只是需要一個發泄口罷了。

特別是他們當中的一個父親，讓陸思平印象深刻。

那位父親的女兒在一年前就失蹤了。

他女兒失蹤的時候，只有十歲。

從那以後，那個父親每個月都會來警局一趟，詢問案件有沒有進展，詢問自己的女兒有沒有下落。

陸思平也曾試圖勸過他，但那位父親只是笑笑，什麼也沒有說。

通知被害人家屬的電話是陸思平親自打過去的，那位父親在電話里很沉默，什麼也沒有說。

那位父親是最先趕到的。他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親自把屍體領走，抱着他的女兒，回了家。

那位父親，說了一段陸思平到現在，或者是未來，或者是以後到死，恐怕都忘不了的話。

“謝謝，我不怪你。謝謝你們。”

如果他罵一罵陸思平或者是打他一巴掌，他都會感覺好受一些。

但他不怪陸思平。就僅僅只是，說了一聲謝謝。

陸思平盯着微波爐里的鐵飯盒，很難得的，他發起了呆。

當了這麼多年的警察，陸思平的信念是毋庸置疑的，他堅信着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正確的。

……，但當他親自把宋愛國押到警車上的時候，他忽然猶豫了。

雖然這是很短的一瞬間，但他確實猶豫了。

隨後，他就靜靜的看着警車開走，把宋愛國送向法院。

他早就跟老夥計打過招呼了，法律的審判不會有絲毫的情面，宋愛國肯定會被判死刑，他活不下來的。

…

可當陸思平知道，宋愛國在押送往法院的路上出了意外，直接死了的時候。

他感到了難得的開心。

說實在的，陸思平今天感受到的更多是悲傷。把那個人渣抓捕歸案，交由法律審判，這是對的。毋庸置疑。

但當陸思平看到那些女孩的屍體，看到那些女孩的父母。

他不由自主的悲傷了起來。

早知道當初不該心軟，多派幾個手腳勤快徒弟，就算是自己親自上場，也要進去宋愛國的別墅里親自看一眼。

叮，微波爐傳來了飯菜熱好的聲音。陸思平用佈滿了老繭的手捏着帕子，把鐵飯盒端了出來。

今天實在太忙了，下午1:53的時候，警察局收到了熱心市民發來的犯罪資料。2:10，陸思平親自帶隊，把宋愛國從他的別墅里抓了出來。

2:30，陸思平開始仔細的分析起犯罪證據，3點，陸思平親自把宋愛國押上了送往法院的警車。

3:15，宋愛國在去往法院的路上意外身亡。

宋愛國一死，案子瞬間變得麻煩了起來。雖然通過各方的協助，宋愛國的案子可以說是鐵證如山。但他人一死，就缺少了重要的人證。於是警員們不得不加緊審訊那位大貨車司機，以及調查他的背景。

很遺憾的是大貨車司機是外地人，他只是今天碰巧來這裏拉貨罷了，和宋愛國沒有任何的牽連。他的底子也很乾凈，沒有任何案底。

暫時，可以排除宋愛國的死是人為的。

審訊完大車司機，就是沒完沒了的整理證據，梳理犯罪鏈條。

直到現在，晚上8:55，陸思平才有空把老伴給他做的晚飯給吃了。

一層米飯，一塊乳腐，兩條小鹹魚，一個滷雞腿。還有幾顆小菜心以及折耳根。

這些都是陸思平以往愛吃的，特別是小菜心，老伴總是在做菜的時候特意把小菜心留給他。

但陸思平吃着飯盒裏的飯菜，味如嚼蠟，鬱鬱寡歡。

他沒有抽煙和喝酒的習慣，平時唯一的愛好就是和小區裏的老人下下棋。他棋藝不錯，很少有人能下過他，除了他的孫子。

“陸隊，外面有兩個小年輕在外面盯了半天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

陸思平帶的一個徒弟突然闖了進來。

陸思平放下了飯碗，有些奇怪的問道。

“你有問過他倆守在這幹嘛嗎？”

“沒有，我只是感覺有點可疑，怕打草驚蛇，進來通知一下陳隊。”

“行，我知道了，我出去看看。”

陸思平換上了往日的常服，走出了警局。

在離警局不遠的花壇上，坐着兩個小年輕。

陸思平打量了一下，一個看起來是大學生的年紀，另一個，看起來將近30了。

這樣的一對組合盯在這裏確實有點可疑，陸思平又盯着看了一會兒。除了那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一直盯着警局以外，那個年齡比較小的，只是一邊吃着東西，一邊翻着手機。說實在的，他倆看起來不像是被人派來盯梢的。

陸思平放下了幾分警惕，直接朝着那兩個年輕人走了過去。

那個年紀稍小的似乎是提前發現了自己，但他只是打量了陸思平兩眼，然後接着吃着手裏的烤串，不為所動。

直到陸思平親自上前打招呼，那個小年輕才開口說話。

“我是這片轄區的轄警，你倆在這蹲了老半天了，是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我們來找李曼曼的，李曼曼是他的女朋友，他聽說李曼曼被抓進去了，有點擔心。我只是陪他過來看看，看完就走。”

“哦，這樣。那你倆再多等一個小時吧，再過一個小時，她的筆錄差不多就做完了，我開開情面把她提前放出來。”

“等等…”

“有什麼事嗎？年輕人？”

“…，謝謝。”

“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

陸思平走回到了警局中，吩咐完徒弟早點把李曼曼放出去。陸思平又端起了他的鐵飯盒，慢慢的吃了起來。

干他們這行的，吃飯睡覺不規律是常有的事。人老了，難免會落下一些毛病。他原本身上的毛病原本不少，可就在兩年前，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好了。

陸思平有些奇怪，但也沒多想，權當是老天垂青他，給他一副好身體罷了。

警察局外。

陳卜手裏的烤串已經吃完了，他有些百無聊賴的刷着手機。以前，他可以抽空玩手機的時間非常非常少，現在，他感覺手機玩的好膩。

別墅的事情結束之後，陳卜就帶着李志來到了警察局門口等着。在等待的過程中，他把一些能告訴李志的事情經過告訴了他，讓他知道，他的女朋友找到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剛剛那個老警察很有意思，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人，身上卻帶有靈能的氣息。

“全，那位老警察身上有靈能的氣息，你感覺到沒有？”

“很正常，因為他是陸平安的爺爺。”

“啊？”

“陸平安在成為馭靈衛后的第一年，他把自己立下的戰功換成了一枚強身健體的護身符。如果預料不錯的話，他把那枚護身符融進了陸思平的身體裏，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好。”

“……，這也難怪，我確實感受到了靈能的氣息，但很微弱。哎，等等，照你這麼說的話，陸平安是不是欠我一個人情？”

“有我罩着你，想什麼陸平安？”

“錯了。”

大丈夫身居於天地間，能伸能縮。

陳卜歪着頭，打量着一旁的李志。

迄今為止他和全的所有談話，李志應該都是能聽到的。

但他偏偏就是裝作聽不到，很聰明的做法。

陳卜在這裏等的都快有些抑鬱了，但反觀李志，他是越等越興奮，越等眼中越有神采。

見鬼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真是讓自己…

但這也好像哪裏不對。

……，陳卜有些說不上來哪裏不對，他只想完成這個該死的任務，然後回去好好的休息。

希望李志就這麼一個願望，自己的折磨可以早點結束。

就在陳卜惡狠狠的假想要不要把警察局給炸了的時候，一個穿着高挑旗袍，十分漂亮的女人，從警察局裏走了出來。

終於，這一系列的事件，將要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