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思想

慕材拿着手機導航，一步一步走向目的地，拐進一個巷口，一家超市旁邊有一棟樓，一樓木質門眉上，鑲嵌着“二樓隨緣律師事務所”，“找到了，應該是這裏了。”慕材說道，他推開木質門，走上樓梯，這個樓梯間是經過特意粉刷，黑白相間，牆面上貼滿了服務內容：交通事故、刑事辯護、房產交易見證。

走到二樓樓梯口，就看到了律師事務所的前台，一位小女生手拿着手機在玩遊戲，“我是過來面試的。”慕材靠近前台對小女生說道，她抬了抬頭，說道：“跟我來吧。”慕材跟着小女生走進裏邊一間房間，這個房間一面是落地玻璃設計，陽光從外面照進來，整個房間透亮透亮的。

一位穿着格條大褲衩、雙腳穿着人字拖，上身穿着圓領彩條體恤，約摸四十多歲的瘦高男子，一手拿着卷宗，一手拿着剪刀在修理盆栽。

“主任，鍾先生到了。”小女生說道，隨即轉身出去了，“哦，請在沙發上。”主任再修剪一會，就放下剪刀，坐在慕材對面，說道：“你就是鍾慕材啊。”主任扶了扶黑框眼鏡，打量了一下慕材，“是的。”慕材應聲道，連忙從包里拿出簡歷，遞給主任，“好的，我看看。”主任接過簡歷看了看，說道：“說一下你進來的感受。”

慕材說道：“我覺得您這家律師事務所很特別，跟別的律所很大不一樣。”主任說道：“比如呢？”“比如律所地理位置，傳統的律所都是設立在寫字樓，可是您的律所卻設在城中村，這顯得很親民，呵呵。”主任把眼鏡框往上推了推，看向慕材說道：“你一身西裝革履，又是皮鞋，又是領帶，不覺得難受嗎？”

慕材對主任這個問題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一會說道：“這不是為了表示尊重嗎？”主任說道：“那你的意思就是說穿成這樣不尊重你咯。”慕材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說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這已經成為一種禮儀了。”

主任說道：“這種禮儀很多時候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造出來的，現在的人漸漸追求外在的東西，用外面的包裝來掩飾內里的空虛，真正的尊重不是靠衣裝來表示，乃是從心底去接納每一個人。”

慕材說道：“畢竟現在世界都是這樣的，沒有辦法。”主任打斷慕材的話說道：“這個世界都是這樣，不代表要去跟風，大多數人這樣做，不代表他們就掌握了真理。”

慕材很少聽到這樣的觀點，就好奇問道：“請問主任一個問題，為什麼您的律所要起名隨緣呢？有什麼特別含義嗎？”主任笑了笑，說道：“隨緣就是不要強求，其實很多時候，人的一生被註定了很多，或貧或富，或順利或曲折，這都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我們只能順其自然。”

主任站了起來，面向落地玻璃，用手指了指下面街道，說道：“你看到沒有，這裏人潮人涌，他們都是背井離鄉，來到這個城市打拚，很多都是沒有背景的農家子弟，他們為了生存，在這片大地上辛苦打拚。”

主任轉身又坐回椅子上，說道：“本來法律服務應該是每個普通公民都能享受到的，但是現在卻變成了一種奢侈服務，沒有錢就沒有辦法享受，很多律所設在高檔寫字樓，個個穿的光鮮靚麗，那些民工見到生畏了，就錯失了維權的機會。”

主任看了看慕材，說道：“因此，我們律所的宗旨乃是要讓法律變成任何人都可以享受到的服務，我們紮根在人口眾多的城中村，以親和的狀態深入民眾中，所以我們的穿着要以大眾同步，以減少雙方的隔閡，讓他們知道，法律並不是什麼高深莫測的東西，是跟我們生活息息相關的，每個人都可以用得到的。”

慕材被主任的話說感動，說道：“看來貴所真是要踐行法治行動，真正去幫助人，佩服佩服。”主任說道：“我們是很歡迎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加入，但是，我也說明，這裏的收入是不穩定的，且收費不高，我是本地人，有家底，也積累了不少錢才這樣做。”

慕材說道：“那就是說沒有固定工資？”主任說道：“是的，實習律師也要跟獨立執業的律師一樣，拿提成，沒有底薪，社保自己繳納。”

慕材聽了滿是驚訝，說道：“實習律師怎麼可以跟獨立律師一樣呢？我看了相關法律規定，實習律師是沒有實際辦案權，而且按照規定，律所也要給實習律師買五險的。”主任笑着說道：“這些規定都是死的，不過你可以好好考慮。”

慕材一想到下個月要漲的房租，又想到嗷嗷待哺的BB，他還是婉拒了主任的邀請，走出律師所，這一次，面試還沒有成功。

回到家，慕材跟妝彩分享下午的面試經過，妝彩說道：“這個主任也是個人精啊，哪有不給工資的，實習律師跟專職律師根本就不是一類，實習律師是學徒，連案件都沒有辦過，還需要被師傅教，怎麼教呢，他也是互相矛盾的。”

慕材說道：“不過他講的幾點還是有點道理的，現在律師行業確實搞得連一些普通老百姓都消費不起，你想想，請律師動不動就是上萬，普通老百姓每個月也就是三五千工資，怎麼打得起官司呢。這個律所定位為普通百姓提供法律服務還是挺好的。”

妝彩說道：“唉，真是理想豐滿，現實骨感，要是我有千萬身家，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的，我也可以這樣做。”慕材點點頭，說道：“對啊，我看這個主任應該本身就有很好的經濟基礎，不然很難做這樣的工作的，這相當於做慈善啊，消費群體多是打工群。”妝彩說道：“繼續找工作吧。”

二人吃完飯就早早休息不在話下。

過了幾天，慕材又收到面試的邀請，招聘實習律師的張律師屬於知名律師，二十多年前創立了一家本土綜合性律師事務所，慕材因畢業普通院校，又是非法本畢業生，過去面試更多是做陪面，很快被告知不能進入下一輪面試，慕材調整一下心態，繼續準備下一家的面試。過後兩天時間，慕材又收到面試邀請，這次面試的律所是一家專門做婚姻家事的精品所，慕材見識到這家律所的實力，雖然只是一家只有七名律師的事務所，但是卻坐落於本市最高檔的東塔，還佔地300多平方，第一輪面試就有10多人參加，慕材進入第二輪就被淘汰了。

不知不覺，慕材面試兩個多月時間，至今還沒有確定一家律師事務所，心裏着急起來，眼看着希甄現在開始學爬走，BB的花銷也越來越高，壓力大得他喘不過去氣，便找了一個時間獨自到山裏安靜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