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忍耐
外出開庭回來，劉律師走進辦公區，看到慕材的頭呈釣魚狀態，頭一低一抬，上半身晃來晃去，猶如不倒翁，劉律師走到慕材身後，將右手搭在慕材的肩膀上，慕材如觸電一般醒了過來，他轉半身看到是劉律師，忙坐直了身板，說道：“劉律師，不好意思，打瞌睡了。”
劉律師笑了笑，說道：“跟我進來辦公室，有個事情要處理一下。”隨後就轉身擰開了辦公間的門進去了，慕材站起來，揉了揉了臉蛋，提起精神，跟進了辦公間。
“這裏有個案件，要統計一下數據，這個比較急，要加一下班，晚上要給到我。”劉律師邊說邊遞過一大沓的案卷給慕材，並示範了如何統計數據，慕材看了看手錶，還有15分鐘就要下班，現在又收到這樣的安排，慕材心裏一萬個“不服”，但是又不好說什麼，只得硬着頭皮，答道：“好的，我現在趕緊去弄。”慕材抱着卷宗往卡位上坐下，就忙起來了。
“這個要儘快處理掉，不能影響到複習備考。”慕材邊處理工作邊心裏嘀咕道，隨着卡位附近的律師、助理陸續離開，時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慕材依然奮力趕工。
又過了半個多時間，慕材終於完成工作，他急忙將數據表格發送給劉律師，隨後就小跑着跑向電梯口，順帶發了一個短訊給妝彩“我現在趕回來，你餓了就先吃，不用等我。”進了地鐵口，慕材馬上捧起了習題集，趁着回去的一個小時，他目標要做完半套題。
“下一站是中泰地鐵站，要下車的乘客請做好準備。”地鐵的廣播將沉浸在題海中的慕材拉了出來，慕材收拾好習題本邁出了地鐵站。
他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9點了，穿過繁華的街道，路邊的大排檔炊煙裊裊，吆喝聲、談笑聲、鍋瓢碰撞聲響徹天空，慕材拖着疲倦的身體，此刻他真想找一家大排檔好好吃一頓，想想每個月的開銷：房租，停車費、生活費，他就頭痛，他還是咬咬牙快步走過美食街。
“我回來了。”慕材擰開家門說道，他把公文包扔在小桌上，整個人躺在沙發上，長長嘆了一口氣，“親愛的，我把菜熱一熱吧，你休息一下。”妝彩從床上爬起來，走進廚房去熱菜了。
“老婆，我自己來吧。”慕材眯着眼睛說道，他累得動彈不得，稍微歇息了幾分鐘后，他掙扎爬了起來，坐在餐桌上，看着熱乎乎的飯菜，拿起筷子就拚命往口裏送菜，邊吃邊說道：“好久都沒有坐過地鐵了，真的是擠死了，如果有心臟的人，肯定被擠得心臟病爆發。”妝彩坐在慕材對面，說道：“如果擠的話，就開車過去吧。”
慕材連連搖頭，說道：“開車的話，要油費、停車費太高了，還不如坐地鐵幾塊搞定，而且還可以在來迴路上做題，一舉兩得。”妝彩說道：“那你自己選擇了，感覺如何呢？去回律師樓上班。”
慕材吞咽飯菜后，說道：“我跟你說，簡直就不是人過得節奏，時間緊湊到令人窒息，簡直就是玩命，下午還累到睡著了，還被劉律師當場逮住了。”妝彩說道：“這麼誇張啊，那劉律師後面怎麼處理？”
慕材笑了笑，說道：“他立即就安排了工作給我，使得我加班了一個半小時，不然我早就回來了。他也是個老狐狸，我也懶得解釋什麼了，我只能忍一忍，到時候考過了，一定要離開他。”
妝彩說道：“那你也要保重身體啊，你可是一家的經濟支柱啊。”慕材說道：“放心吧，我現在鬥志滿滿的，劉律師這樣做，更是激起我的鬥志呢，你先洗澡睡吧，孕婦要早點休息，我待會還要繼續複習呢。”
妝彩看到慕材簡直就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心裏滿是感恩，給他“加油鼓勵”后就入睡了。
慕材邊工作邊備考，每天像打仗一樣，神經也崩得緊緊的，從立定心志至今他堅持兩個多月了，不知不覺離客觀題考試還有一個半月時間，這天中午，他照例做完了一套模擬題，便急忙對答案了，着急看看命中率提高了多少。
150道客觀題，他做錯了近70%的題，慕材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頭皮發麻，他雙手抓着頭髮，“怎麼感覺越做越錯，正確率反而越來越低了，到底怎麼回事？”慕材看着滿是“×”的符號，發獃了一陣，突然，他捲起習題本往地上大力一摔，然後用大腳一踩，怒吼一聲：“為什麼？”
周圍在看書的人被這吼聲嚇到，都朝慕材看了過來，慕材心情異常低落，他撿起來習題本慢慢走出圖書館，他沒有胃口吃中午飯了，徑直往律師樓走去。
“還有一個月多時間了，怎麼感覺白學一樣呢？這樣的錯題率搞不好今年又不能通過法考了，難道又要等到下一年嗎？”慕材邊走邊想着，回想過去兩個月時間，他每天起早摸黑得複習，為了多點時間複習，他把睡眠的時間都壓縮了很多，每天是靠着意志力撐着的。晚上下班后，他按照培訓班老師的安排，認真完成學習任務，別人做一遍，他就做兩遍，巴不得將每個知識點都刻在心裏，他太渴望通過今年的法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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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合適做這一行，難道我真的與律師無緣？如果自己不合適，繼續這樣拼搏下去，只會越走越遠，結果還不是白費了時間？”慕材陷入深深自我懷疑中，他又想起了老爸老媽的話：男怕最錯行，女怕嫁錯郎。他又想起了宇飛的話：律師這個行業就算考過司法考試，前期幾年都是很辛苦的。
這時，慕材深深嘆了一口氣，他覺得很無力，好像一個泄氣的氣球，沒有力氣繼續往前走，看見路邊的一張長凳，他坐了下來，看了看手錶，還有幾分鐘就到上班時間了，他決定還是劉律師請假，現在只想安靜一下。
慕材癱坐在椅子上，仰天看着高聳的寫字樓，在陽光的照射下，鏡面反射着光芒，他又看了看行走在路邊的穿着光鮮靚麗的年輕男女，“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呢？我真的好累啊。”慕材說完，淚水一下湧出眼眶，“嗚嗚.......”慕材將臉埋在雙手中，他越哭越大聲，淚水如河堤被衝破了缺口“嘩啦啦”得流出來，慕材將壓抑的情緒也隨着哭聲發泄出來。
哭了好久，慕材擦乾了眼淚，他感受到一種莫名的輕鬆感，他便回家了。
妝彩奇怪慕材這麼早回來，又看他滿臉的淚痕，問道：“親愛的，發生什麼事情了。”慕材便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妝彩，“親愛的，你太辛苦了。”妝彩說完便緊緊擁抱了慕材，過了許久，妝彩說道：“你是時候好好睡一下覺，這段時間神經綳得太緊了，一個人長期處於這樣的高強度狀態下，遲早會出事的。”
慕材聽了，眼淚又涌了出來，妝彩繼續說道：“你應該感恩還有這麼多錯題啊。”慕材有點懵，不明白妝彩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說道：“你這不是落井下石嗎？”妝彩笑了笑說道：“我問你啊，你是想考試的時候錯這麼多，還是平時錯這麼多呢，你錯這麼多，說明還有很多知識盲點需要補充學習一下啊，你現在暴露出這麼多不足，好過考完后才發現啊，對不對？”
慕材聽了覺得有道理，說道：“可是，心裏還是很難接受這個事實，畢竟自己花了這麼多時間，竟然還有這麼多錯的，心裏很難接受。”妝彩笑了笑說道：“我跟你說，想當年，我考研前的最後一次模擬題，錯的不知道多麼離譜呢，後面我就針對那些錯題強補了一下，結果最後考研成績比平時任何一次都要高呢。”
“哦，聽你這麼說，我好像明白了。”慕材頓時明白了過來，他再次抱緊了妝彩，說道：“謝謝，親愛的，我知道要怎麼做了，我要繼續往前走，不能放棄，現在還沒有結束呢！”
看到慕材再次重新得力，妝彩露出燦爛的笑容，慕材說道：“好吧，我要去複習了。”妝彩輕輕拍了拍肚子，說道：“寶寶，你也為爸爸加油哦。”慕材將耳朵貼近妝彩的肚子，笑着說道：“嗯，爸爸聽到了。”
就這樣，慕材再次燃起鬥志，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堅持到底，決不放棄。
媽媽阿化一早坐大巴從鄉下來到珠洲市，她左一袋右一包，還背着一書包，周轉幾趟地鐵，出了地鐵口，又左拐右轉，來到妝彩的住處，又一口氣爬上了六樓，大汗淋淋來到601室門口，敲了敲門，擰開門，妝彩一見到是媽媽阿化，臉上堆滿了笑容，忙幫着把東西拉進屋裏。
“媽媽，你怎麼不發個短訊了，就這樣過來了，好歹讓我去接你啊。”妝彩倒着茶水說道，“這有什麼好接的，我又不是什麼外人，家門口就是大巴，我就拎了一些農家雞蛋和殺好的雞過來了，就是到了車站要坐地鐵，很不方便，拎得我的手都快要斷了。”媽媽阿化揉着大腿和手臂說道。
“你自己過來就可以了，拎這麼多東西過來幹嘛，這邊又不是沒有賣的。”妝彩邊說邊將茶杯遞給了媽媽。
“你還別說，這些東西在大城市都難買到，我們這些可是對孕婦很好的，有錢都難買到。”媽媽阿化說道，“預產期什麼時候呢，我看你的肚子現在都很大了。”媽媽瞄了瞄妝彩的肚子說道。
“預產期是3月份，很快了，最近走路越來越困難了，腳挺沉重的。”妝彩說道，她看到媽媽的頭髮夾了不少白絲，伸手就要去將白絲給拔出來，媽媽阿化說道：“人都會變老的，拔了還不是會再長出來。”妝彩說道：“時間過得真是快，媽媽都快要五十了。”媽媽說道：“是啊，光陰似箭，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了，哦，對了，慕材現在什麼樣了？那個案件的提成都拿到了嗎？”
妝彩說道：“慕材現在專心備考，他發誓一定要考過這個資格考試，那個雲豐案件的提成也拿得七七八八了。”媽媽接着話說道：“那個證肯定要早點拿到了，難道一輩子都這樣打工么，打工能掙多少錢，不過，能不能考過還得看運氣了，運氣成分很高的。”
“這個就要看他造化了，這個考試畢竟被稱為天下第一考，通過率低，也難說今年能不能通過，不過要是還不通過，他跟我說可能要改行了。”妝彩嘆着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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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行，有證和沒有證收入是差很多的，現在這邊的房價這麼高，靠打工什麼時候能夠買到啊。”媽媽阿化擔心得說道，“哎呀，媽媽，現在先不考慮了，見一步走一步了。”妝彩說道。
“你現在根本不能考慮，都沒有什麼錢，考慮什麼。”媽媽情緒激動得說道，她那雙深邃的眼神露出深深的無奈，“我就只有你一個女兒，我可是很擔心的，現在又要準備生孩子了，到時候誰來照顧呢？你家婆家公年紀又大，指望他們不上的了。”媽媽說道。
“慕材說到時候請月嫂，這個你們這邊就不用操心了，你帶好星星就是了。”妝彩說道，“對啊，你的弟弟和弟媳都忙着上班，星星我不帶誰帶呢？到時候我也不一定過來的。”媽媽說道，她站起來，去打開那個深藍色書包，從裏面掏出了一疊紅布包着的東西，坐回妝彩旁邊，把紅布塞到妝彩手中，媽媽輕聲說道：“這裏有2萬元，你先拿着，我知道你們現在是困難的，媽媽能幫就盡量幫。”
妝彩一聽，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從眼眶裏涌了出來，她感到很愧疚，畢業出來后沒有掙到錢給父母花，現在還要花父母的錢，說道：“不用了，媽媽，你拿着。”“你放好，你是我女兒，媽媽給你不用見外，你弟弟在老家跟我們一起生活，我和你爸爸都幫了他們夫妻不少呢，你們在大城市生活，就幫不了多少了。”
妝彩只得收了起來，抱了抱媽媽阿化，二人就繼續聊着其他家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