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儀狄失蹤 (1)
眾人皆未吃早飯,進了各自房間后,皆倒頭便睡。***只禹與共工仍在秘密接見着北境的使者。而且禹還需分些氣力,去探知光華頂那位,他的“人偶”,是否有亂批朝政。
儀狄原以為人間的北境,定是異常寒冷難耐的。如古書中描述的那般,呵氣成霜,滴水成冰。然而這裏卻是街市上人聲鼎沸,熱鬧番茄。又因為房中火炭充足,真是溫暖如春。即便在房中泡個熱澡后再出來,也不覺得絲毫寒涼。
其實,儀狄不知,這只是北境的入口處。古書中的北境,描述的是北境腹地。而北境遼闊,人類種族蕪雜,又居住分散。那商均,真是會挑地方隱匿。雖然大家知道商均在北境,但若在這廣袤北境尋一兩個,是猶如大海撈針一般的困難。
“你的人可看清了,確是商均無疑?”共工嚴肅問道,禹正在他不遠處的書桌前奮力疾書着什麼。
“是!的確是商均!因為當時他身邊跟着帝女,水英。水英當時好像在與商均吵鬧。商均不住哄勸,最後二人進了一家糖鋪子。再出來時,水英面色才好了些。”
“嗯,水英喜好甜食。這北境生活清苦,商均的臨時住處,定是未及準備足夠。”共工思忖道。“不過,這樣看來,水英暫時應是無恙的。”
“你們可追蹤到商均的住處了?”
“呃,這個……並未……跟蹤的人,最後只看到商均與水英走至一個‘人’形路口,便不見了他們的蹤影。後來,我們將附近方圓數里都仔細搜查了一番,都只是普通人家,農園,根本沒有絲毫隱匿有人的跡象。”
“商均若是那麼容易被你們跟蹤到,那他也根本不配為曾經的虞舜嫡子了。”共工慨嘆一聲,又似惋惜。
“商均他們消失的地方,可有何物比較特別的嗎?比如石廟,小山,樹林,又或者池塘,水渠?”禹突然問道。
“禹帝英明,您說的這幾樣,除了池塘外,其它都有。”那人滿面驚喜,忙拍起馬屁道。
“哦?都有?這反倒難辦了。”禹低聲道。“你先下去吧,回去着人把那方圓十里內的地形地貌繪成圖,天黑前給我送來。”
“是!”那人躬身退去。
“虞舜善土術,而商均得虞舜親傳,土術不凡。若說他利用土術,移山換砂,我倒是相信。水英手中有麒珠,風土相合,運土移物,是最好,也是最快的隱匿辦法。但那四周又植樹木,還有池塘,我倒是有些不確定了。難道這些只是偶爾出現在那附近的嗎?”禹低頭,似自自語着,但那聲音卻足夠大到可以令共工聽到。
“但我覺得,無論是無意而為,還是故弄玄虛,我們至少都應該先去試探一番。只是如果真如你所說,商均很可能動用土術,那樣一來,我們很容易順着土移的層理,追蹤而至。不過,追蹤之時,亦會打亂砂土的層理,如追蹤失敗,會讓商均有所察覺。”
“你分析得對。所以,目前,我們先好好休息。這連日來,我們已累得無法集中精神思考。興許,當我們一覺醒來,便就有了好法子。況且,你那北境使者,叫烏里是吧?傍晚會拿地圖給我們。我們介時再做打算不遲。”
“好,那你先休息,我這就回房補覺。嘿嘿。”共工一隻腳已踏出門檻,卻突然轉身道,“啊!差點兒忘了!北境的燒酒不錯,你入睡前可以試一下!”說完,掩笑離去。
禹心中疑惑,“真的不錯嗎?看你的樣子,好像不是‘不錯’呢?”抬眼看了看餐桌上用來盛放燒酒的渾圓瓦罐,禹心中滿是不相信。但好奇心還是驅使着他腳步不停地走向餐桌,毫不猶豫地掀開蓋子。
一股濃郁的酒香氣撲面而來,只是聞着,便已令禹心神蕩漾,胃底的酒蟲開始刺癢難耐。“不知道喝起來會是什麼感覺!?”這樣想着,禹便已搬起瓦罐,將醇香,清透的酒液倒至桌上的海碗中,又連忙一飲而盡。
禹就連句稱讚好酒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出,便“愉悅”地醉倒在了地上。
*
日漸西斜,天將沉暮,北境短暫的白天就要結束,夜晚即將來臨。天邊一片灰白雲朵之後,淡淡的桔色若隱若現。凜冽的寒風驟起,吹動窗紙呼啦啦作響。在一陣陣冷風前赴後繼般侵入棉被間隙時,這突來的冷意,毫無疑問,便驚醒熟睡中的儀狄。
不悅地睜開雙眼,感覺到耳邊不斷吹來的冷風,望着火盆中已不甚興旺的炭火,儀狄不不願地披起衣袍,往火盆中又添了些黑炭,復又鑽回被子,想再暖和一會兒再起身。然而,只過了不久,睏意又襲,於是儀狄闔上雙眼,又沉沉睡去。
再睜眼時,室內已黑透,但好在不太冷,儀狄掀開被子下床,想點上燈,然後去尋其他人,想問問今夜或者明日,是否有新的計劃出來。然而,儀狄剛一落腳,卻突覺這床的高度比客棧里的要高出許多。而且,火榻下,她記得擺放好的那雙人族鞋子,也不翼而飛!
前所未有的恐懼感,順着儀狄冰涼的腳尖,一寸一寸侵襲而上,瞬間將她淹沒。幾次深呼吸后,儀狄終於稍微鎮靜了一些。此時,她的眼睛也已適應了這室內的灰暗。藉著從窗紙隱約透進的微芒,儀狄驚覺,這室內陳設略顯精緻,完全不是之前下榻的客棧。
視線落在前方不遠處的桌椅,那桌上,擺放着燈盞。儀狄光着腳,顫抖着站起,緩緩地,摸索着想走到那桌前。然而,當她走至桌前時,卻忽又改變主意。“這種境況,暫且還分不清將自己帶來此處的人是敵是友,便貿然掌燈……至少自己要查看清楚室內外環境,再掌燈也不遲吧。”
這牛皮做的窗紙,果然比客棧那種不知何物糊成的,薄薄窗紙要禁風得多。窗外北風呼嘯,卻也透不進這牛皮窗紙分毫。嚴嚴實實地,護住了這室內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