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人民的名義10
“這山水集團可不簡單，老闆叫高小琴，坊間傳言她是省委副書記政法委書記高育良的侄女，聽說在公司的大堂上都掛着兩人的合照，至於有沒有這層關係，高育良也沒有回應過。丁義珍沒跑的時候，三天兩頭帶着一堆幹部往公司旗下的山水莊園跑，甚至有人開玩笑說那裏是京州幹部的食堂。”陳岩石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高書記的侄女？這傳言可真有意思。陳叔叔，這大堂上的合照，您親眼見過嗎？”沙瑞金問道。
“嗨，山水莊園是什麼地方，哪是我這種退休老頭子能去的。就算沒有在職官身，也得有個上千萬身家才能去。”陳岩石調侃道。
“看來，這個高小琴不簡單啊！”沙瑞金感慨道。
“着實不簡單，大風廠這些年沒有適應市場，雖然有一群手藝精良的老師傅在，可終究是在走下坡路，蔡成功接手后通過接外貿訂單的代工勉強活下來。廠子是不值錢，可那塊地聽光明區區長調研的時候說價值十個億。山水集團能用五千萬就從蔡成功手裏合法拿到價值十億的土地，這裏面一定有很多不為人知的內情啊！”陳岩石嘆道。
“陳叔叔，山水集團和大風廠的事聊到這裏，我這邊有安排了。我這次來漢東當書記，是帶着中央的精神來的，要對漢東的官場風氣做一個整治。明天我安排了一個會，還得請您老去給我們講講課，就講革命戰爭年代，你們的艱苦奮鬥和信念。”沙瑞金適時結束了話題。
一頓飯吃下來，他表面上笑容滿面，可心裏都快擰成麻花了。原以為李達康是一個可用之人，可沒想到在這裏聽到他的另一面，面對一團亂麻的局勢，卻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送走了陳岩石夫婦，沙瑞金回到客廳里坐在沙發上捏着眉頭苦惱不已，卻不想手機響了起來，他一看是最高檢反貪局秦思遠的號碼，趕緊拿過手機接通電話……
光明區政府，余賢在辦公室裏面為明天的“一·一六”事件安置會打草稿時，意外接到了趙東來的電話，他說了一件和威脅信無關的事，京州市局抓住了四處逃竄的蔡成功。
還想着審訊清楚后彙報李達康，誰知道發現抓住了一個大麻煩，這人現在軟硬不吃什麼都不說，聲稱要見漢東省檢察院反貪局的陳海舉報市委書記李達康的家屬，趙東來想到自己這個區長和大風廠職工打過交道，就問一下要怎麼處理。
“東來局長，這事你該向李書記彙報啊！他不是安排你抓人的嗎？”余賢覺得趙東來是頭昏了找自己問這個事。
“連城區長，我也想彙報來着，蔡成功在審訊室里說他要反映的事跟李書記的家屬有關，懷疑我們的用心拒絕交代，我這也是沒法啊所以才想到問問你這邊有什麼主意嗎？”趙東來這也算是交了底了，看來他對歐陽箐的事已經有所察覺。
一個離了婚的老男人，對別人的老婆情況了解得這麼清楚，看來陌陌沒少玩。
“那你直接聯繫省檢察院的陳海就可以了啊！”余賢覺得這不是什麼事。
“我也想，可是聯繫不上啊！”趙東來也很無奈。
“可是，你要我出主意，我也不會啊！再說，我這身份給你出主意，不適合吧！”
這貨明顯就是想甩鍋，等李達康發現發脾氣的時候好有人一起扛。
“我這也不是沒辦法了嗎？這個傢伙口口聲聲說不信任我們，除了陳海他誰都不會招，這拖下去不是辦法啊！”趙東來無可奈何說道。
“你要不給孫書記彙報看看，他這兩天也在查山水集團和大風廠的事。”余賢受不了他這語氣趕緊把孫海平搬出來讓他扛傷害去。
“還得是連城區長，我這就跟孫書記彙報。”趙東來說完就掛了電話。
余賢這下傻眼了，又被趙東來坑了一把，孫海平調查山水集團和大風廠這個事明面上就李達康和自己知道，這下不僅得罪了李達康，還得罪孫海平。
果不其然一個多小時后就接到了孫海平的電話，說京州市光明區區長孫連城現在居然給自己這個京州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派活。
余賢除了道歉還能說啥，這老傢伙跟李達康打交道累得一逼，本以為就要退休了落個清凈。誰知道李達康讓自己調查山水集團和大風廠的事，這口黑鍋砸在頭上，處置不好的話估計要晚節不保。
說實話，孫海平個人能力不錯，政治操守比李達康強。可在漢東官場這種大環境和李達康的手底下幹活，到底是獨木難支。
手底下的三個人除了市公安局長趙東來可用，檢察院檢察長肖鋼玉和中院院長陳清泉都不是好東西。他多次跟李達康反映要調查陳清泉和罷免肖鋼玉，可都被李達康以他們和高育良關係不淺給否掉。
而現在李達康讓他調查的事，並非是想通了要整治腐敗，而是看看能利用這件事鬧點什麼動作出來讓沙瑞金看到，刷個印象分的同時把光明峰項目中的骯髒和黑暗之處遮掩過去，這讓孫海平的心裏極度厭惡，可又不得不按照他的意圖去安排落實。
但是除了趙東來，剩下肖鋼玉和陳清泉這倆卧龍鳳雛能幹出啥來，不出意外的整個調查過程到處都是意外，以至於到現在進展並不樂觀。
現在孫海平打電話過來也是為了出口氣，出完氣就接着想辦法了，這個燙手山芋落在手裏真不好搞。就肖鋼玉這操守，現在蔡成功在京州市檢察院的消息估計傳得到處都是了。
好在在晚上八點鐘的時候，省檢察院的陸亦可親自帶人把蔡成功押走，這讓他鬆了口氣。
明天就是沙瑞金到任后召開的第一次常委會，其中一項議程就是關於一批省管幹部的任用，所以大家都沒有心思搞事情，而是安安心心的平靜的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祁同偉這邊也是一樣，他就算得知陳海是去了北京彙報工作回來且蔡成功已經被省檢察院控制的信息，也比不上他對明天常委會的期待。
所謂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第二天下午沙瑞金在會上決定對這次幹部任用凍結且重新考察，請原漢東檢察院檢察長陳岩石給大家上了一堂課，重溫革命戰爭年代的精神和崇高理想，同時又宣佈了一個對很多人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的消息。
外逃的丁義珍已經落網，最高檢成立專案組入駐漢東，除了指導調查辦理丁義珍腐敗案，還將協助漢東省委和省政府進行一次整風廉政工作。
李達康黑着臉走進市委小會議室，看得出來他在常委會上想表現被沙瑞金給忽視甚至是打臉了。余賢和趙東來不動聲色對望了一眼，等一下不管什麼情況，都要把李達康的話給擋回去。四千五百萬說出就出，不是他的錢他不心疼。
“現在開會！”李達康坐在椅子乾脆利落說道。
“李書記，根據我們這邊的初步核算，目前大風廠職工的安置費需要4500萬。可是現在大風廠老闆蔡成功已經破產，負債纍纍，沒有償付能力。”財政局錢局長把文件夾打開放在他面前。
“說來說去4500萬，蔡成功破產付不了，山水集團不付，怎麼辦？解決不了嗎？大風廠不拆遷了嗎？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李達康把手裏的鉛筆拍在文件夾上左看右看：“想解決嗎？好你們都不想解決，那我來解決，這筆錢政府出，大家認領。”
這話一出，滿場更沉默了，生怕被李達康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