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與君再遇
同蘇瑾然隨着蓮香一同前往正屋。***路上,蓮香那丫頭一直笑的十分曖昧,不時地還調侃她,“恭喜小姐就快成為將軍夫人了。”
婉竺心中只有她的阿狸,宮和玴。她已經負了他,不能再對不起他,嫁於他人。因此,對蘇瑾然只有歉意。本是思考着該怎麼說,才能拒絕的婉轉一些。聽聞此話,微微蹙了蹙眉頭,道一句,“就你話多。”而後偏頭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的蘇瑾然。
蘇瑾然倒是一直含着笑意,看得出似乎很高興。於此,婉竺心中的愧疚不禁又加深了幾分。
正屋,桔黃與淺黃交錯,大邊為方棋朵花錦紋,中邊為串枝玉蘭,毯心為四合如意天華錦紋的絨毛地毯鋪地,踩在上面好似走在棉花上,十分柔軟。正前方是上座,兩把檀木雕花木椅中間由茶桌隔開。
兩旁皆擺放着兩對扶手椅,中間皆由茶桌隔開。右側扶手椅後面是一列木架,放着許多名貴的瓶瓶罐罐,還有一些小型盆栽。
進了正屋婉竺與蘇瑾然便脫掉裘衣,交給蓮香。蓮香接過二人的裘衣,彎身行個禮道,“小姐與蘇將軍到。”而後退到一旁。
屋內她爹爹丞相卿雲會,她娘親丞相夫人云絡,大哥卿淺蕁,以及二娘靈優憐皆在。見此,婉竺屈身請安,“婉竺給爹娘二娘請安。”語畢,起身朝左旁扶手椅上坐着的卿淺蕁微微頷,“大哥。”
身旁的蘇瑾然亦是頷道,“見過卿伯父,卿夫人,二夫人。”
正座上坐着的卿雲會本只是召見婉竺,見二人一同來的,面上是滿滿的喜悅。“都是一家人,客氣些什麼。快坐下,蓮香看茶。”自自己的女兒雪依醒來后,性便有所改變。以往十分好動、活潑且又有幾分潑辣,如今變得沉穩、柔和,倒有了大家閨秀的模樣。雖不知她為何有如此改變,卿雲會倒更喜歡雪衣如今的性子。
“是,老爺。”蓮香將手中的裘衣掛到一旁的木桁上,而後小跑着離開。
二人聞,皆坐在卿淺蕁旁的椅子上。
“瑾然吶,有一陣子沒見着你了,近來可好?”卿雲會道。
“承蒙伯父惦記,瑾然一切都好。”蘇瑾然頷答道。
“邊疆一帶如今可還安穩?”
“上次邊疆一戰,主於匈奴、月氏叛亂。平亂后,如今皆由西涼牽制,倒還算安穩。”
提到西涼,卿雲會臉色微變了幾分,卻依舊帶着笑意,“如此倒還好。”
婉竺聽着二人的對話,想起她的阿狸身上流着一半西涼人的血,對西涼不禁產生一股親切感。二人寒暄一陣,待蓮香端來熱茶,終是繞到正事上。
“瑾然吶,今日召雪衣來本是想問問她你二人的婚事,再告知於你。如今既然你也在,便直接問你罷了。你可還願意娶雪衣?”
婉竺垂下眸子,心裏咯噔一聲。
蘇瑾然偏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垂眸的婉竺,笑意更深了,“伯父這是哪兒的話,瑾然一直心儀依兒,從未變過,自然是願意。”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卿雲會點着頭,捋了捋鬍子,“如今就快到歲了,需準備的事兒皆多,婚事便定於年後罷。待我明日上朝,將你二人事知會於皇上,具體日子還讓皇上為你二人定奪可好?”如今蘇瑾然為一朝將軍,而他又是丞相。他雖對當今皇上不甚滿意,可這門婚事若想成,到底還需知會皇上。
蘇瑾然起身,鞠了一躬,“但憑伯父做主。”
“然兒啊,我女兒日後可就交給你了。看着你對我女兒的一片真心,相信你不會虧待她的。”一旁一直未開口的雲絡慈祥地瞧着他,開口道。
“夫人放心,我絕不會讓依兒受半點委屈。”蘇瑾然目光堅定,似說給雲絡聽,又似說給婉竺聽。
一家人喜上眼梢,其樂融融,眼見着這事兒就這麼定下來了,婉竺忽地站了起來,出聲打斷,“等下。”
所有人的目光帶着不解,皆望向她。“依兒怎麼了?”蘇瑾然問道。
看着蘇瑾然詢問的目光,婉竺心中充滿愧疚,帶着歉意對他道,“阿然,對不起,我......不能嫁給你。”
聞,蘇瑾然本是含笑的面容瞬時沉了下去。卿雲會蹙了蹙眉,“雪衣,你曾那麼心儀瑾然,且當初若非你生病,早便與瑾然結為連理了。如今怎的又不願了?”
“我......我......”我了許久,也沒說出個下文。見這麼多雙眼睛皆在集中在自己身上,婉竺心下越地緊張。她該怎麼說?莫非要說她並非卿雪依,而是婉竺么?只是如若說了出來,只怕她會有兩個下場。一個是被當作妖怪打死或燒死,另一個便是會以為她瘋了。
就待氣氛陷入了尷尬,一道高聲通報解救了她卻又讓她陷入另一種緊張。“皇上駕到——”
屋內的人聞紛紛起身朝門口跪拜,“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婉竺則也是扭身跪下,連抬頭都不敢抬。重生許久,她是第一次與當今皇上碰面。自打出生以來,她便從未想到過有一日能見着皇上,什麼宮廷禮儀壓根是一竅不通。如今行的禮節,不過是依葫蘆畫瓢罷了。皇上,掌管着所有人的生死與命運,如若有一點不慎,便可能會受牢獄之災,亦或是掉腦袋。因此,她緊張的都直微微抖。
“起來吧。”
上方響起了一道雄厚且又沉穩的聲音,是那麼的熟悉,熟悉的幾欲讓她落淚。她猛然抬頭,瞬時愣在那裏。周圍皆道了聲,“謝皇上。”而後起身退到一旁。只有她,愣愣地瞧着來人。
竟然是阿狸......當今皇上居然是她的阿狸!儘管他的面容有所改變,褪去了昔日的稚嫩,多了幾分成熟,多了幾分滄桑;儘管他面上表沒有了昔日的柔和,身上所散出的是帝王的氣質,眸間亦是帝王的冷漠,她卻依舊一眼便認出他是阿狸!
一家人見她一直跪在那裏瞧着皇上的龍顏愣,心中登時緊張不已。卿雲會揪緊了心連連提醒着,“雪衣你在作甚?還不快快謝恩起身?”而後朝着皇上請罪,生怕他一個不悅便怪罪下來,“皇上恕罪,小女卿雪依前陣子剛生了一場大病,至今身體還有不適。還請皇上莫要計較。”
然而此時,婉竺腦中猶如一團糨糊。為什麼?阿狸不是死了?為什麼會做了皇上?難道那些時日,真的只是她的一場夢?可如若是夢,為什麼會那麼真?又為什麼會曉得宮和玴這個人?
卿雲會見她還沒起來的打算,不由地壓低了嗓子,“雪衣!”
聞,婉竺渾身一顫,語不成調地道了聲,“謝......皇上......”而後,跌跌撞撞地起身退到一邊,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宮和玴的臉,好似還是不敢相信,皇上竟然是本該在那年死於崖下的宮和玴,她的阿狸。
宮和玴卻未當回事,看了看婉竺便將目光移到卿雲會身上,勾起一絲未達眼底的笑意,“愛卿何須如此驚慌,無礙的。”
這種似笑非笑的表,倒讓卿雲會心裏抖了一抖,“謝皇上不怪之恩。”
當宮和玴的目光瞥見一旁的蘇瑾然,眸間一絲不悅轉瞬即過,面上依舊是笑意,“不曾想蘇將軍也在啊。”
蘇瑾然抱拳,不吭不卑道,“回皇上,臣一直與丞相交好,今日前來探望。”
“哦——”這一聲長長的哦字,提起了不少人的心。
見宮和玴方還站在門口,卿雲會立即屈身做了個請的動作,“皇上,門口風大,還請到裏面就坐。蓮香看茶。”雖不知他因何而來,可到底是不能怠慢了當今聖上。
就待宮和玴坐到上座,端起冒着熱氣的茶杯,準備送到唇邊時,婉竺終是耐不住心中的種種疑惑與震驚,上前一步,“皇上,恕臣女冒犯,您可曾認識一位名為婉竺的女子?”目光直視,毫無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