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源林城
許塵睜眼時,時間已近晌午,今天城中繼續設宴,所以顯得尤為熱鬧。
“呼……”一輪迴結束,欲要修鍊至‘明智境’,真是水磨功夫,只要此地靈氣充沛,便可突破。
修鍊了半日,許塵卻並不疲憊,反而精氣旺盛,不知是自己犬身的緣故,還是自己雙魂加持。
興許是自己修鍊有成,他叫道:
“來人。”
隨即屋外走廊傳來幾聲稀碎的腳步聲。
許塵如今的耳朵聽力已超出常人,當即知道是自己的女僕和護衛來了。
“拜見四十五殿,賀喜殿下學會言語。”張燕脆生生請安。
身側的張廣也粗着嗓門:“屬下張廣拜見四十五殿,恭喜殿下學會言語!”
倆人正要下跪,許塵哪裏又肯,隨即用幼犬音說到:“免禮免禮,以後見我毋需行此大禮,否則我便將你二人逐出此宅。”
二人得了許塵的善意,心中也是一懈,剛剛二人還在交談,這位主怎如此之快就善人言,心中忐忑之際卻發現,許塵如此好說話,面對許塵不禁多了幾分鬆弛。
“我想去這城內坊市逛逛,你二人給我帶路吧!”儘管許塵已經掐着嗓音,裝出最狠的模樣,可是吐出來的,依舊是糯糯的聲音,生不出些許威嚴,這不由得令他鬱悶起來。
我堂堂七尺……哦,好吧,我不是……
……
源林城雖然不大,卻也分成內外兩城。
內城主商貿交易,所以來往馬車競走,儼然一副欣欣向榮的模樣。
外城多苦力,牛車擁擠,倒也好不熱鬧。
此時外城。
“老牛,你可聽得?”
麵攤前,一年齡約莫三十歲的黑臉瘦子提着酒壺,乾癟的黑臉爬上一抹紅雲,此時正低着頭對麵攤老闆神乎乎的問道。
“聽得,聽得甚麼,瘦老四,我同你講,你莫要在這裏胡亂亂語!”
麵攤老闆是個壯實的漢子,一身裝束得體整潔,唯有腰前纏裹的麻布被添上幾道白印。
此時他微蹙眉,低聲一喝,手上活計卻不曾停止,忙忙碌碌的。
“誒,你不聽,我還偏要同你講!”
瘦老四漏出一口熟玉米似的爛牙,酒氣直噴:“這次百子裏出了倆天才呢!聽說一個眼中有藍玉,一個爪子有斗那麼大!”
“哎?瘦老四,你說的真的假的!”
“怕不是昨日姑娘摸多了罷!哈哈哈……”
壯實漢子心中輕嘆一口氣,私下議論主家罪重難免,自己還有一家老小要養活,可不能惹火上身。
這瘦老四是城裏小有名的混混,平日裏不敢欺男霸女,調戲姑娘的惡事卻沒少做。自己還是得多擔待擔待……
於是他正欲開口喝止,忽聽見耳側傳來一陣風響。
不等他反應,他再一抬頭,便只能看見瘦老四捂着嘴仰在地上,鮮血從指縫中勉強擠出,眼神惱怒驚恐,支支吾吾的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而瘦老四身旁靜悄悄的躺着一“督”字木製令牌。
頓時冷汗齊下,嚇得老牛忙停下手上活計,想也沒想便轉身跪下:
“拜見主家!”
周圍吃面的食客才反應過來,桌椅推搡,紛紛效仿起來,唯恐慢上一步。
霎時空氣悄悄,一眾緘默不語,只剩下爐水聲嗡嗡響動。
來人正是許塵一行二人一狗。
許塵卧在女僕張燕兒懷中,看着四周眾人卑微的模樣,雖不舍但還是象徵性的點了點頭。
屆時身側護衛張廣才開口:“主家的事也是爾等能議論的!”
那瘦老四倒是個有眼力的主,見張廣威風如此,狗一般的將地上的令牌撿起來,小心翼翼地護在手心遞給張廣。
“都是小人該死,還請大人治我的罪,不要連累眾位鄉親!”
說罷涕淚齊流、哭聲頓下,儼然好一副英雄模樣。
待他把令牌懸回原位,瘦老四猛地掌了自己兩耳摑,道出自己罪過連連,看得許塵心裏一陣不是滋味。
他剛想說些奉承話,許塵便開口制止了,悉數了眾人罪過,卻並未治罪,才在眾人不絕的磕頭道謝聲中離去。
他們都是些平民苦力主流,不曾問過仙求過緣,哪裏知道許塵為何能開口說話,只道是天賦異稟,並未往心裏去。
待得遠去,才有人開口吐氣,劫後餘生般互相嘰喳相道。
“瘦老四,這次可多虧你了。”
“還好有你攬罪啊,不然主家怪罪下來……”
……
他們你一嘴我一嘴的說著,全然忘記了禍因誰起……
而自從有了這個鬧劇后,許塵一行走在路上再也未聽見一人大聲喧嘩。
“這消息不脛而走。才消片刻,似乎全城的人都知道我出來了……”許塵暗暗想道。
只見四周家家都收起來桌椅碗筷、各掩門戶,只有餘下的零散的苦工,低低注視着各自腳面,一言不發。
見氛圍如此怪異,女僕張燕兒解釋道:“主家治城威嚴有序,殿下不要看他們這般模樣,在這亂世,下一頓有口飯吃便算是天大的幸運了。”
“嗚……此話怎講?”許塵依舊掐着嗓音問道。
“眾人皆道險世求存艱,卻不知源林城與東邊深林豺狼妖窟比起來要好多少倍。”
“我尚且不知,那藏鉤豺太歲能有多兇殘,無非是吃人罷了。”許塵神色平淡,他心知這世道有時死了反而比活着好。
“殿下有所不知,那藏鉤豺太歲最好以交媾女子取樂,又喜吃嬰孩血肉,以折磨生靈為平時之傲。”
張燕兒說到這裏簡直身臨其境,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聽說那妖窟周圍十里皆是人皮為地、筋骨作林,群山腥風陣陣,日夜有人嚎狼嘯,連溪流湖水都染遍血紅,旁人近了,恐怕要活生生嚇死……”
許塵聽得心驚肉跳,直道這些妖物太過兇殘,不知敬畏生命。
“那南邊溪谷稱霸的碧溪馬太歲又比之如何?”
“奴婢不知……”女僕張燕兒拭了眼淚,才回答道。
張燕兒自幼便生活在源林城,南邊溪谷距此地尚有千餘里,她又怎會知道。
倒是左側寡言的護衛張廣面露回憶之色,接著說道:
“殿下,屬下早年在南邊溪谷替馬家飼過‘人車’,對此倒是略知一二。”
“’人車‘?那是何物?”許塵歪着狗頭說道。
“碧溪馬太歲雖不好食人,也不好興建土木,卻以乘騎精壯人族為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