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天機之道與定數之說

青丘之內，悟道茶樹下，兩道身影相對而坐，一人青衣，一人白衣。

兩人中央擺放着棋盤，棋盤之上縱橫交錯，黑白分列。

旁邊，頭生雙角的白髮小女孩兒坐在一頭猙獰凶獸碩大的腦袋上，時不時偷偷從兩人身旁擺放的果盤裏拿兩個靈果。

遠處，還有兩個少年盤坐在樹下修行，一人身上繚繞着先天陰陽之氣，一人身具五行靈光。

“道友當真福緣深厚。”

伏羲看着周圍的一切，感嘆道。

被邀請至青丘做客，一進入此地，即便是他這樣的存在，也為之震撼。

一般的洞天福地根本無法和此地相提並論

而進來之後，他便是察覺到了此地的先天靈根氣息，除了一株頂級先天靈根之外，還有一個園子種植着不少品階相對較低的先天靈根，先天靈根竟然當一般靈藥種植。

實際上伏羲所看見的，還是青玄遮掩了部分東西之後的景象。

頂級先天靈根五針松被他遮掩了起來，三株十二品仙蓮也未曾取出。

至於先天靈寶之類的，自然不會無緣無故拿出來顯擺，他又不是鴻鈞或者太一，始終把法寶顯現在外，頂着到處閑逛。

儘管如此，已經足夠讓伏羲為之驚訝了。

雖然他知道青玄二人實力強大，但實力強大也沒那麼容易持有眾多靈寶，因為福緣不夠，你根本就遇不到他們。

能夠遇到，本身就是一種造化。

同時，讓伏羲驚訝的是，青玄他們門下已經有數名弟子了，而且盡皆不凡。

就旁邊趴在凶獸腦袋上的小傢伙，其本源的強大程度就讓他感到驚訝。

其實青玄也是在回來之後才發現，那兩顆蛋竟然出世了。

之後青玄按照與元鳳的約定收他們做記名弟子，傳他們鳳凰一族原本的大道。

“啪！”

伏羲將一枚白子落在棋盤上，抬眼看着青玄。

“不過青玄道友，你該不會是一開始就在打我妹妹的主意吧？”

青玄直接無視了伏羲的目光，只是盯着棋盤，笑着開口道：“道友何出此言？明明是女媧道友主動提及的，如何能怨貧道？”

說著，將一枚黑子落下，截斷了白子即將成形的勢。

這棋盤製作出來就沒用過幾次，因為和青蓮下棋很沒意思，青蓮總是強行窺探他的心神，不懂棋品為何物。

伏羲聞言也是有些無奈，確實是女媧主動提的沒錯，但分明就是眼前之人一開始就在打他妹妹的主意，想讓女媧去給他培育先天靈根。

如今青蓮與女媧都不在此處，不過青蓮在洞府內閉關，女媧則是在青玄的靈藥園悟道。

也罷，總比讓女媧出去對那些先天神聖下黑手來的好，很容易惹出麻煩來，伏羲如此想道。

可以用先天靈根來參悟她的造化大道，對女媧的好處可不小，就算對方要求女媧每一株先天靈根都要培養兩株以上的子株出來作為交換，女媧也不吃虧，他們兄妹還得承一份人情才是。

青玄倒是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些下品與中品的先天靈根，他與青蓮並沒有太過重視，其中所蘊含的法與道早就被青蓮參悟過了。

如今最大的用處就是被青玄拿來釀酒一類的，或是被龍姬拿來當零食吃。

青玄覺得數量太少了，青蓮又不願意花時間去培育靈根，如今剛好抓來一個最為合適的人選，幫他的靈藥園擴容一番。

雖然女媧培育出來的靈根肯定達不到先天靈根原有的效果，先天靈根具有唯一性，這是天地規則的限制，不會存在相同品質的兩株同種靈根。

不過這也足夠了。

另外，他還給了女媧幾枚壬水蟠桃的果核，想要讓女媧給他培育出幾株蟠桃樹來，畢竟那蟠桃味道確實不錯。

除此之外，還有一截菩提樹的嫩枝，一截梧桐神樹的嫩枝，數枚建木的果核。

如果女媧都能給培育齣子株來，那自是最好。

反正女媧自身就想要研究，樂得幫青玄培育子株，這是雙贏。

青玄沒什麼損失，還能找個人幫他幹活，不用讓青蓮在這種事情上浪費時間，同時還能賣一份人情。

這對兄妹的人情還是有很大價值的，尤其是女媧。

鴻鈞說，天定聖人果位只會給最合適的人。

青玄思來想去，如何才算是最合適的人？如今卻是已經有所猜測，明白了何為天定。

若真是如此，女媧的聖人之位還真是沒跑的，甚至她的聖人之位是最穩的，哪怕是三清都沒她的位子穩固。

天道至公，這天定聖人之位，當是天道的選擇，畢竟聖人之路，本身就是依託天道而開創出來的路。

“對了，伏羲道友，我很想知道，在你這修天機之道的大能眼中，天地間之事，可有定數？”青玄突然開口問道。

伏羲執棋的手一頓：“可有定數？”

略做沉吟之後，伏羲將棋子落在棋盤上，反問道：“道友眼中，如何才算得定數？”

“萬事萬物既定的發展軌跡，不可更改的必然結果？”青玄遲疑了一下，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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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羲笑了笑：“那定數，既有，也無。”

“何解？”

“在貧道眼中，天地萬物，皆蘊其勢，勢成，便可窺其發展軌跡，預知其接下來的可能性，在其中鎖定一條演變的脈絡。”

“我等大羅之境，已經可以直接窺探時光長河一二，但同樣是窺探未來，天機之道卻是與此不同，道友可知為何？”

青玄皺眉沉思，沒有說話。

伏羲繼續開口道：“直接在時光長河上游窺探下游，但自身的窺探之舉本身就會在時光長河之中掀起波瀾，自身就是一個不被計算在內的變量，而他所窺探到的未來，卻是未曾被他自身窺探之舉所影響的原有的發展軌跡，呵～”

所以，直接窺探時光長河所見的未來，是充滿了變數的未來。

“而天機之道推演的未來，則與之不同，此道並不直接強行窺探時光長河，而是根據已定的一切消息，來推演未來，是一種假設與預見，是連自身也納入其中推演的做法，對於一切變數的掌控越是準確全面，所推演的未來便越清晰明了。”

說到這裏，伏羲抓起數枚棋子懸在半空：“道友當可預見這些棋子在貧道鬆手之後的運動軌跡吧？貧道認為，道友所說的定數，與此本質上並無多少區別，只不過其中的各種脈絡要更加複雜多變罷了。”

“若有人可以絕對掌控所有的變量，那麼對於他而言，便一切都是定數，隨意撥弄其中微不足道的一個點，就可以將結果引導向他所要的局面，甚至不需要再多做什麼。”

說到這，伏羲的目光之中帶着絲絲熾熱，他所說的，就是他的大道所追求的境界，天機之道的極境。

洞察一切，掌控一切，引導大勢走向。

青玄沉默，天機還能被這樣淺顯的解釋嗎？

不過淺顯歸淺顯，若真按照伏羲所說的那般，有人可以做到洞察一切，把一切的變量都納入掌控之中，其所見未來，便皆是定數。

只是有人能夠做到這種事嗎？

似乎還真有！

不需要有所謂的劇本，只要預先設定好了一切，讓那些演員本色出演，就已經是他完美的劇本了。

與那些赤裸裸而來，如白紙一般的尋常生靈不同，他們先天神聖的一切，幾乎是在一開始就定下了的。

他們的本源，影響着他們選擇的道途，他們的大道，影響着他們的性格，這是先天神聖極為鮮明的一個特點。

性格，會影響他們的選擇，一個個選擇的節點連接起來，就會是一條清晰的演變脈絡，一條條脈絡交織，便可凝聚成無法逆轉的大勢。

只見起始，便知結局。

再加入一些修正，比如伴生靈寶，比如福緣與氣運……

似乎只需要佈置一個初始盤，便可放任自流，有沒有既定劇本都已經不重要了，更不需要再有所干預。

青玄抬手揉了揉眉心，不能多想，聽過鴻鈞所說的關於洪荒天地的猜測之後，他總是朝着糟糕的方向去揣測，這很不好。

“道友可否幫忙做一次推演，我想尋找一物。”青玄看向伏羲開口道，卻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伏羲眼眸眯了眯：“何物？可有與之相關的事物作引？”

青玄點了點頭，取出一枚蓮子來。

事實上青玄對此並不抱有多少期望，只當圖個僥倖。

因為十二品仙蓮作為頂級先天靈根，自身就帶有一定的遮掩天機之能，而且其孕生之地也很可能是隔絕天機的奇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