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兄弟密談（合一）

失去了主陣的三霄仙子，九曲黃河陣也就此被破去，黃沙隱沒，風平浪靜。

三霄不見了身影，元始兩位聖人也未曾現身人前，倒是留下了與三霄一同到來的彩雲仙子與菡芝仙子二人。

彩雲仙子因祭出自身的法寶戳目珠偷襲元始，奈何修為比不得三霄，直接被元始所無視，戳目珠尚未近身便化作了飛灰，彩雲仙子也因此遭了反噬，受創不輕。

元始與太清親臨卻是為了三霄而來，或者說最主要的是為了雲霄這麼一位準聖圓滿之境而來，並不曾理會彩雲仙子與菡芝仙子二人，令得二人保下了性命。

女青喜滋滋地離開了，拿着剛剛到手的仙丹當糖豆吃，兩位師叔出手都很大方。

此行不僅收回了屬於自己的最後一個葫蘆，與兩位師叔打了個招呼，便是得了一葫蘆的仙丹，兩枚仙杏，女青打算留下一枚拿回去哄哄龍姬大師姐。

當然，女青心中有數，之所以給她好處，也並非無緣無故，接引三霄去往封神台，這算是兩位師叔為此給她的報酬。

女青引着三霄的真靈離去，前往岐山封神台。

兩道身影立於虛空之中，元始目光自離去的女青身上收回，笑着搖了搖頭，轉頭看向太清，沉默了一瞬，方才道：“大哥不必出手的。”

太清之所以出手，自然不會是因為擔心元始奈何不了三霄。

面對聖人，聖人之下，不過如蚍蜉撼樹，其間差距如天塹不可逾越。

哪怕是所謂的堪比聖人，能抗住聖人隨手一擊便不錯了。

九曲黃河陣非凡，可遠不及周天星斗大陣與十二都天神煞大陣，光從佈置大陣的基礎而言，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更何況，如今的元始，證道成聖多少個元會了，即便是當初的兩大陣法在他面前也失去了威脅。

太清的出手，僅僅只是為了摻和進這件事而已，替他分擔。

可以置身事外，卻入得局來，因為他是大哥。

元始不會看不懂這一點，以他對自己大哥的了解，若非如此，大哥豈會專程跑這一趟？

非必要，跑腿的定然是玄都這位師侄，大哥不會親自到來。

這是一種態度，對他的支持，與他共進退，不讓他獨自背負。

太清對此只是搖了搖頭，並未曾多言，神情平靜，默默收起了風火蒲團。

若是女青不來此，太清是打算先行將雲霄鎮壓，准聖圓滿的道行，封神台此際不見得鎮得住，柏鑒更是難以將其引去封神台。

不過女青出現在此，便沒了這般顧慮。

“三弟與我素來大道理念有差，這該是我與他之間的大道之爭，就算他因此生出怨來，怨我便是，我又何懼？大哥你這出手，怕是要讓三弟覺得我們聯手欺負於他。”元始苦笑道。

“他的道不通。”太清只是平平淡淡地回應道。

元始搖了搖頭，事已至此，卻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下一刻，元始揮手之間，隔絕了天機，太清見此，也不動聲色地出手加了一層隔絕手段。

元始盤坐虛空之中，與太清相對，此際開口道：

“青玄道友留在封神榜之中的手段，我已尋他確認過，至於說可以保得幾人，我卻也只得一個大概，恐怕不會太多。本來我也想效仿青玄道友的手段，只是一來我道行終是差了些，效仿不得。二來，青玄道友和老師的關係，與我們不同，老師會任他改寫封神榜，我卻是不行，要是惹得老師生怒，只怕事情會更加糟糕，也就只能作罷。”

太清點了點頭，表示對此理解。

在封神榜上動手腳，一來需要足夠高深的手段，二來需要有足夠的面子，讓道祖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予追究。

甚至於後者才是最重要的一點，洪荒之中，又有誰在道祖那裏有這麼大顏面？

至少他們這些身為弟子的，是無法去忤逆老師的決定的。

“青玄道友會插手封神之事，留下如此手段，在我意料之外。青玄道友的圖謀，我能夠看出一二來，他是支持封神一事的，我倒並不認為吾等的門人弟子對於他來說有多少可以窺視的價值。”元始話語頓了頓，繼續道，“不過這對於雲霄來說，卻是一場大造化，正好可讓她斬斷與截教的因果關係，免受截教氣運牽連，到了現在，截教的氣運只會成為她的桎梏，拖累於她，可惜了一顆好苗子。三弟門下良莠不齊，就這麼幾位尚可入眼的弟子，平白糟蹋了去。”

截教號稱萬仙來朝，氣運之隆，洪荒無二。

可這些氣運卻夾雜着太多的業障，與之糾纏，混亂而臃腫，根本無法穩固下來，以至於讓通天以自身道果來鎮壓氣運。

可如此手段，在元始看來愚蠢至極，既不治標，更不治本，只會讓通天自身陷入其中，受其牽連，磨損自身的聖人道果根基。

正本清源，才是正確的選擇。

可通天聽不進勸，只怕到時候連自身都要遭受反噬。

元始之所以認為封神於雲霄而言是機緣造化，便是因為可以讓其借封神榜斬斷與截教的氣運牽連，不受截教氣運的連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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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尋常時候，牽連如此之深的因果可不容易斬去，以雲霄的性子，也定然做不得叛離師門的事，註定只能深陷其中。

就像此際，以雲霄的眼光，分明看得清一切，依舊選擇了出世為兄長趙公明報仇，入得封神之局來，被天地大勢所裹挾。

“六氣三屍俱拋盡，卻堪不破這最後的門檻，倒是與三弟的性子一般，明知不可為，卻偏要為之，大道得於此，也失於此，難圓滿。”

太清點了點頭，算是回應。

之後，兩兄弟就這麼相對盤坐，一時無言。

終於，依舊是元始出言打破了寂靜，其臉上的神情消失，目光變得犀利了幾分，眼中混混沌沌，道韻流轉，卻似孕育着開闢天地的銳利光芒。

他執掌先天至寶盤古幡，其大道既然能夠與盤古幡契合，又豈會是什麼性格溫和之人？

開天斧所化的三件至寶，盤古幡乃是絕對的攻伐之器，為那開天斧的斧刃所化，無堅不摧，鋒芒畢露。

道如其人，元始自身的性子，與那開天的斧光一般銳利。

真要說起來，三兄弟之中他才是最具有攻擊性的一個，表面看似鋒芒畢露的通天，實則在這方面不如他。

不說別的，論及果斷與雷厲風行，性格張揚的通天就不如他。

“西方教暗地裏卻是搞出了不少的小動作來，此際那陸壓出手讓趙公明遭劫，嫁禍到我的門下，莫真當我不知？此番我雖順了他們的挑撥之意而行事，可這不意味着能夠將此事就此揭過，來日需得與他們盡數了清才是！”

陸壓的手段可以瞞過其他人，可在元始這位聖人面前，自是發揮不了半點作用的。

准提恐怕也沒有想到元始會在這個時候目光投注在此。

元始找上青玄求證，便是在趙公明被申公豹忽悠下山之際。

那個時候，元始便是預見到了事情的發展。

趙公明是生是死，就是兩種不同的發展走向。

趙公明不死，三霄自不會出世。

也是在那個時候，元始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也在心裏做出決定。

所以，趙公明隕落了，他不曾出手阻止陸壓。

不出意外的，三霄也被拉入了封神之劫中，出現在此地。

“不急，由他們去吧。”

太清開口道，那雙平靜的眼眸之中流轉着絲絲縷縷的道則，似是映照出天地間縱橫交錯的因果命運一般，晦澀難明，繁複無盡。

“西方教所圖甚大，牽連不小，當下時機未到。”

太清難得地多說了幾句，而其話中之意，卻是讓元始目光微凝。

太清大道修清靜無為，卻不意味着他對於世間之事漠不關心，充耳不聞。

正相反，元始心中清楚得很，論對洪荒天地大勢的把控，自己這大哥絕對要更勝過他們，怕是只在那二三人之下。

推演天機，觀天地大勢，大哥都遠比他們更加擅長。

而在修為境界上，聖人之中自己大哥也絕對是最頂尖的存在。

除去道祖鴻鈞與青丘那二人之外，女媧深淺不知，後土有着後來居上的潛力，這二人的實力如何卻是不好揣測。

除此之外論實力，便當屬太清最高。

甚至於女媧與後土當下的實力縱是能夠更勝一籌，也絕對不會有太大的差距，元始對於自己大哥有着這樣的信心。

“大哥的意思是？”

“此際得到越多，需要承受得也越多，有得便有失，青丘那位道友，隱隱有支持西方教此番謀划的傾向，應也與此有關。”太清道。

頓了頓，太清又繼續開口，卻只是說出了一個很是不起眼的名字來。

“龍吉。”

元始當然不會聽錯，雖然是前後完全沒有關聯的話語，他確實聽懂了。

天帝昊天之女，天庭公主龍吉，本該置身事外的天庭，卻有這麼個人被捲入封神之劫中，耐人尋味。

當然，元始知道，恐怕與自己大哥有關係，至於其中原因，北海之地的情況他也有關注，隱隱猜到了一二。

天庭與西方教的妥協合作，龍吉的道途被改，便是對此的警告。

不過太清說青玄支持西方教的謀划，這個消息也讓他有些意外。

“那二人確實有些手段，只是行事令人不恥。”元始道，“他們莫非真當我不知曉？不只是那些妖族與散修，連我闡教與三弟截教門下門人，他們也敢動心思，呵~”

“順勢而為。”太清吐出四個字來。

元始皺眉，默默推演。

“你與上清門下弟子，大道可自成者，不過寥寥，余者，難以自行邁出那一步。”

元始聞言微愣，看着自己的大哥，不由笑了笑。

他明白了，此前大哥暗示他指派燃燈道人去處理闡教和西方教之間的矛盾衝突一事，以及對燃燈道人在闡教之中所作所為的冷眼旁觀，到此他卻是全明白了。

論下手的狠辣，果然自己還是比不上大哥。

太清話說得很明白，他的弟子門人，與截教弟子，可以僅靠着自己走到另類證道成聖層次的，少之又少。

修行，終究還是要講機緣造化，並不是只靠着苦修枯坐便可成的。

連他們這等先天神聖，大道依舊有極限，不打破桎梏，便成不了大道。

更何況其他生靈？

不是人人都能夠像青丘的那位大弟子一般，將證道當成理所當然之事，道在腳下，且行便至。

連女青那般得天獨厚的根腳，也得去走自己的道途才行。

聖人教導之下，也難出聖人。

從這一點來看，青丘一脈顯得太過突出，只是看青丘一脈的弟子來歷，似乎又不是太意外。

自家人知曉自家事，元始清楚，自己弟子之中有潛力靠自己走到那一步的，不足半數。

南極機會不小，廣成子與玉鼎倒也有機會，赤精子、太乙等則不好說了。

而截教弟子雖多，在這方面也與闡教情況相差不多。

隨侍七仙，烏雲仙當下修為確實不凡，可其上限已經可以預見，元始不認為他有機會。

至於其他六個？元始都懶得去評價。

而八大弟子之中，多寶自身修行不足，根腳也算不得突出，底蘊不夠，道心也不夠純粹，基本上沒有機會成道。

無當倒是有一絲機會，與趙公明情況相仿。

真正有極大希望成道的，實則只有兩人而已，雲霄與金靈。

瓊霄、碧霄，以及龜靈，積累都太淺，差了些。

機緣造化難求，而西方教的謀划，很明顯與證道之事相關，而且謀划已久。

從太清的話語之中，元始明白，他大哥對於西方教的謀划本身是看好的，認為他們可以成功，真的能夠造就出證道之機來。

這讓人驚訝，但元始並不懷疑自己大哥的眼光。

尤其是太清說青玄可能支持西方教的謀划，更讓他相信這一點。

“機緣造化固然不可視之不見，可西方教……”元始遲疑的地方在於，門戶之見，對於他這個信奉規矩的人來說，並不是那麼容易拋棄的。

“誰言一定是西方教？”太清意味深長地說道，平靜的目光之中帶着些許笑意。

“……”

元始沉默了，當即自愧不如。

自己還以為大哥只是想摘果子，可看大哥的意思，分明是想把果樹都一併給移走，遠不是摘果子那般簡單。

不久之後，兩兄弟就此離去。

而三霄的遭劫，讓洪荒無數的目光轉向了截教，欲要看看截教教主通天聖人對此的反應。

兄弟反目，闡截兩教大戰，這樣的事情是否將要上演？

尤其是聖人的親自下場這件事，是否會就此引出聖人間的大戰？

紫霄宮的那位道祖，對此又是怎樣的態度？

他們並不知道，此際道祖鴻鈞根本沒有關注洪荒之事，因為遊歷一圈的楊眉道人返回了紫霄宮中，嚷嚷着要與他好生理論一番。

看在當下已是道友的份上，實在不好將其直接拒之門外，亦或是鎮壓了事，倒是擾了他的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