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無心不可活
青玄這對師徒暫且留在朝歌城城中，兩三年時間對於他們這等境界而言很是短暫。
在此期間，他們看見了因為勸諫帝辛放棄修建鹿台而被颳去雙目慘死的大商朝臣楊任怨氣不散，死而不僵，被闡教十二仙之一的清虛道德真君帶走。
也見到督建鹿台的姜子牙放棄了下大夫之位，偷偷跑路，潛逃出朝歌。
而其中緣由，卻是姜子牙意外之下，不小心撞破了一群狐妖的身份，預感大事不妙，果斷逃亡，向西而去。
鹿台建成之際，帝辛應妲己所求，招來一群所謂的仙子，卻是一群道行不足的狐妖。
此事卻被比干與武成王黃飛虎所察覺，殺死了一群道行淺薄的狐妖。
武成王黃飛虎尚不知曉，他早已因此被人所記恨上，更有他妹妹在宮中為妃，本就已成絆腳石。
而比干則懷疑妲己的身份，因此招來了帝辛的不滿，也就是比干身為帝辛的叔父，又在朝中有着極高的威望，才能未受責難。
換做旁人，便不會這般輕鬆了。
但此事毫無疑問讓帝辛對其有了芥蒂之心。
比干作為少師，雖然都言文有太師聞仲，武有武成王黃飛虎，比干似乎比起兩人來聲名稍遜。
可實際上輔佐帝辛處理政事的人，卻是少師比干，在朝中的威望，比干不弱於兩人，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其存在本身，就是大商的貴族存在代表人物。
當下北海紛亂，東與南皆反，朝中局勢依舊算得上穩定，比乾的存在功不可沒。
有他在，便能穩住不少貴族的人心。
西岐尚未舉兵，未嘗沒有這層原因在內。
一名道人身形瘦削，異於常人的兩條長眉引人注目，一身綠袍，而此際他的目光正看着遠去的車架。
車駕向著商王宮方向趕去，車駕之中，是一名容貌清逸的老者，大商少師比干。
“道友倒是好興緻，竟在此戲耍凡人為樂，看來道友卻是太閑了。”
一道聲音傳來，話語間卻是帶着幾分調侃之意。
楊眉道人對此毫不意外，轉頭看向來人，笑眯眯開口道：“彼此彼此，貧道看來道友也悠閑得緊。”
只見兩道身影就那麼自人群之中穿梭而過，卻並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正如此刻他們之間的交談，來來往往的人群也無人可以聽聞一般。
來者一男一女，男子一身青衣，氣質溫和，身上氣息似有似無，略顯縹緲。
在其身後跟着的女子一身玄衣，腰間掛着指頭大小的墜飾，走起路來叮叮噹噹的撞擊之聲極為清脆，而女子的目光左顧右盼，似是看什麼都有趣一般。
而此時此刻，女子那雙略帶着幾分異色的眼眸就好奇地打量過來。
看見這女子，楊眉道人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以他的眼光，如何會看不出這女子的根腳來歷？不曾想那株先天葫蘆藤竟是化形出世了，而且此刻身上的氣息頗有幾分混元之道的韻味。
“女青，來，見過你楊眉師叔。”
見楊眉道人目光落在女青身上，青玄笑着開口道。
楊眉道人當即眉頭便是皺了起來，冷哼一聲：“你少來這一套，我們可不熟，再說了，貧道成道於混沌，就算以此而論，也當是師伯而非師叔。”
“不熟嗎？我還以為我們乃是道友，一見如故，看來卻是貧道唐突了，叫師伯也不是不可以，都是長輩，無妨。”青玄笑道。
楊眉道人挑了挑眉，瞥了女青一眼：“叫師伯也沒好處的。”
“這樣啊，那就不叫了吧。”青玄點了點頭，從善如流。
而女青眼眸微轉，當即點頭應是。
“......”
楊眉道人對於青玄多少是有些不爽的，畢竟在他看來，當初便是青玄二人給他下套，才讓他與鴻鈞那個不要臉的陰險傢伙立下了一堆的契約。
當然，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他當初要是知道那個古怪的龍族小丫頭是這兩人的弟子，根本就不會出手。
因為這二人走的混元之道，真會進入混沌之中對付他。
可他哪裏知道，那小丫頭明明是龍族，卻師承這兩個人。
此刻看見青玄，更讓他心中膩歪的是，他發現其身後跟着的弟子竟又是一個有着混元潛力的存在。
門下弟子便要出兩個混元？
青玄則是在這個時候轉移了話題，他的目光也看向了那遠去的車架。
“道友堂堂混元之尊，又何必戲耍於這比干？”
“我怎得是戲耍於他？他命中該有此劫罷了，我這可是給他一絲機會，如何，要不要與貧道打個賭？”楊眉道人看向青玄，開口道。
“打賭？如何賭？”青玄饒有興緻道。
“就賭此人的生死，我見其有剖心之劫，是以便給了他一個機會，給了他一滴露珠，可讓其失心之後，短時間內處於非生非死的狀態，而到底是生是死，便看他自身造化。”
青玄點了點頭：“如此，我便賭他身死的結局吧。”
“你這是信不過貧道？”
“哪有，我只是覺得他命數難逃，你又不想真出手救他，純粹看其有剖心之劫所以在此看熱鬧罷了，他命數如何得改？當然，你要當成我讓你贏也行。”
青玄覺得楊眉道人確實顯得無聊，考慮到有傳聞其本體為空心楊柳，空心，自是無心。
而很快，又將多一個無心之人，所以這傢伙才會有這麼一絲興緻？想看其能不能無心而活？
只是楊眉道人確實只是一時興起，他給比乾的機會，近似於一種討封的行徑。
楊眉道人真想救他，哪怕只是一絲這樣的想法，都能為其改命。
很可惜，楊眉並無此心，純粹只是當做一種消遣的遊戲。
聽見青玄的話，楊眉道人自覺無趣，懶得再與青玄打招呼，便是直接消失無蹤。
青玄對此也不在意，目光望向商王宮方向。
在這裏遇到楊眉道人他有些意外，因為與楊眉道人敘舊的是道祖鴻鈞，所以他自那一戰之後就沒有見過楊眉，只知其在洪荒天地之中四處閑逛，跟個街溜子一般無所事事。
畢竟，其修為境界到了那個層次，沒有一縷契機，閉關苦修也無用。
楊眉道人這是在參悟洪荒天地的道，想要給自己找一條路。
不久，前方傳來嘈雜之聲，一片混亂，一道身影倒在街道上，聲息全無，其胸口留下了一個窟窿，其內空空如也。
一名賣菜的婦人一臉的驚恐，被嚇得不輕，她不明白這貴族老爺怎麼會突然死在這裏。
對方此前從此走過，突然停下問她賣的是什麼何物。
她自然老老實實回答，此物俗稱空心菜。
隨後對方繼續問她：“空心......草木無心亦可活，那人呢？”
婦人不明所以，覺得這問題好生奇怪，卻不敢不答。
“人非草木，無心自是活不了的。”
話才一說完，不等她反應過來，那人便是毫無徵兆的倒地不起，胸口更是露出一片空洞來。
在青玄與女青的眼中，一道虛幻的魂靈飄蕩在半空之中，看着自己倒地不起的屍體沉默不語。
良久之後，方才一聲嘆息，他終究沒能得到可以讓他活下來的封言，哪怕他有心引導亦不成。
人無心，不可活。
看了看商王宮的方向，比干臉色晦暗。
而此時，卻有一道力量冥冥之中籠罩而來，似要接引他離開，他也無從反抗，魂靈自此消失。
少師比干，以死進諫，剖心而亡，大商的支柱，再失其一。
青玄確定楊眉道人再沒有搗亂之後，方才離去，帶着弟子女青向著北方前行。
他打算去看看西方教的凈土謀划如何了。
“你隨為師去拜會一下你兩位師叔，在那之後，算算時日也就差不多了，你便去封神台修行吧。”青玄對女青開口道。
他需要傳授女青混元之道，順帶他也想看看西方教的成果如何了。
女青的潛力，毋庸置疑，只是她出世晚了些。
青玄是打算送她一場混元之境的造化的，為了女青在那個時間點有足夠的底蘊去晉陞混元，借勢而成，他才會這般專程教導她。
當然，女青自己選擇了拿走那一冊《山海經》，也是一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