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菜人哀（古代）2
“你有什麼願望？！”
伍越昭看着吃飽喝足的王招娣，輕聲問。
“我，我就是想吃飽，不想被別人吃。”
王招娣坐在椅子上，有些瑟縮。
如她這樣封建禮教下被迫害的女子，反抗，對她們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若說她不恨，那怎麼可能呢！她怎麼會不恨呢？！
伍越昭在她的情緒之中感知得到，她其實特別想要殺了那些人，她的親生父母、公婆還有那個賣掉她的男人，她都不想放過他！她都希望他們不得好死！
可是她說不出口啊！
在那個家中男子有權利賣掉女性成員的時代，女性的掙扎和反抗，都會被冠以罪名。
她不敢，她已經被管得軟了骨頭。
啊，不，其實那個時代的女性是有骨氣的，但她們的骨氣只能是用在貞潔受到危險的時候，用來自絕，以維持男人的臉面！
這屎一樣的規矩，卻是鐵蒺藜一樣的束縛。
伍越昭嘆了口氣，又給她倒杯水，沒有教育她女性要站起來，也沒有叫她說出自己的恨。
有什麼用呢？！
沒用的。
小獸關久了，即便是打開籠子，它也是不敢輕易走出來的。
現代的女性之所以崇尚女性主義，之所以能夠表達自己要站起來，不僅是因為她們自身的意識覺醒，也是因為在那個風雨飄搖的時代，那些愛國人士之中，那些革命先輩里，有很多女性用自己的鮮血破開黑暗，為人民的自由，努力拚搏。
更是因為在那個時候，有一位承認並讚賞女性的付出，更是一錘定音：“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偉人！
最為幸運的是，之後也沒有遇到明令壓迫的條例。
服從性測試是有的，為了社會穩定以及一些底層男性的穩定，偏疼的行為是客觀存在的。
但是總歸，還有掙扎的餘地。
現代女性何其幸運，可以生在還算安穩的國度，可以生在那個國度最安穩最強大最自由的時候。
路上的荊棘已經被前輩們清理過了，周邊的黑暗也有人在負重前行。
絕大部分的人可以活的像個人一樣。
尤其是對比着那個出台了114頁條令，嚴令禁止女性參加任何工作，不許上學，不許女性被除了丈夫之外的男性看到。
哪怕是在自己家裏，也要關窗關門，如果被外人看到了，那這件事就會是女人的罪過！
而且，女人只要出現在大街，就必須是用罩袍籠罩全身，從前她們還能露雙眼睛，可是如今，她們連眼睛都要蓋上，從頭到腳。
不允許塗指甲油，一經發現，就會被剁掉手指！
充滿了移動的女性監獄的國度，以及那個未成年人不許打工，窮人只能撿垃圾或是my的國度！
這可真是強太多了！
那個滅絕女性的法令一出來，那個國度的女性跌進了地獄，其他國度的女性，也被嚇得連死都不敢，生怕下輩子倒霉去了那種詭地方！
畢竟，我們也曾被那樣對待過。
在那個女子被男子不小心碰了手臂，就要被砍掉手臂以保貞節的時代。
在那個崇尚女子無才便是德，將女子視為生育的母獸，是為了生產，用老牛脊背硬生生的擠出孩子去，去母保子。
在那個女子視為家庭男性成員的私產，或是租賃或是出售的時代。。。
那些痛苦、哀嚎、生不如死，就像傷疤一樣，刻在每一個女性心裏。
有的人將它當做戒條，終身不敢再犯，有的人將它當做恥辱，試圖洗刷。
大家在那個和平的，富有人性的時代里爭論着，努力着。
那是因為國家給了她們爭論的底氣，給了她們反抗的自由。
可是王招娣的時代沒有啊。
伍越昭沒有辦法跟她說，她應該恨，或是讓她堅強。
這話說起來好像坐着說話不腰疼。
畢竟，作為那個艹蛋時代最底層的女性，她不同於那些可以接觸到四書五經，可以懂得一點點生而為人的權利的官宦人家的小姐。
她的生活，就是生下來，就得幹活。
伍越昭理解。
所以，她跟王招娣說：“行，那你就在空間裏好好休息，我給你開個房間，有物資單，你想吃什麼都可以，會有人照顧你的。”
伍越昭說著，給王招娣劃出一個有床鋪和電視機的私人空間，又沖一個木偶招手，讓它貼身照顧王招娣。
然後，她開始，‘收菜’。
——＼(`Δ’)／——
伍越昭來到的節點是王招娣被賣的那天。
她是被丈夫以去縣城買逃荒米的理由騙出去的。
哦，或許也不是騙她，畢竟不賣掉她，也沒錢買米。
市場上到處掛着人，或是一些剩餘的手腳。
腸子也是有的，就像豬腸子那樣，算不上貴，但是腸子也是肉啊。
買回去洗乾淨，燉煮一下也行。
這其中賣的最好的，是做餛飩的餡料。
畢竟，理論上來說，那裏的肉是最嫩的，在瘦骨嶙峋的兩腳羊身上，那裏的脂肪是最多的。
市場上的菜人大多是女子，男子寥寥無幾，即便是有，也不怎麼能賣的出去。
因為男子勞動多一些，再加上品種原因，所以肉質發酸發柴，不夠好吃。
女子因為天生體質就不同，所以相對來說嫩一些，尤其是年輕的女子。
因為吃的人多且量大，甚至都出現了專用名詞。
年輕女子被稱為‘不羨羊’，是指肉質鮮嫩，比羊肉還要鮮美好吃。
小孩子則被稱為‘和骨爛’，因為他們骨脆肉嫩，用火一煮就爛熟。
老人則被稱為‘饒把火’，因為他們年歲過大，質地較老，需要多加一把火才能煮爛。
其實那時候也有吃男人的，只是那個時候行軍打仗，抓壯丁什麼的，男人是主要勞動力，所以出於種種原因，就不太偏向於吃男人。
但是逼急了，一旦軍營里有鬧事的，或是特殊情況，其實也會被吃掉一部分。
魯迅先生曾說，翻開歷史，滿篇都是吃人。
上學的時候，老師顧及學生年少，講的吃人，是單指那個艹蛋時代的禮教。
等學生長大了，自己看過了歷史才知道，原來這個吃人，是真的指進食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