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酒中真英雄

“喂，老陸，有沒有酒啊？”蕭然自來熟地問道。這一聲老陸，早將他出場時的那種高人作派一掃而空。原本靜立當場不知該說什麼的陸盛，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老陸”喚回了魂，他本也是率直的人，見他心目中的高人沒什麼架子，也就放鬆下來，坐到了蕭然和王先運同一張桌子，朗聲笑道：“酒，是自然有的，不知前......輩字還沒出口，又想到剛才一幕，頓時改了稱呼，不知兩位想喝點什麼酒？”

蕭然也不扭捏，直接說道，聽說你們長安的西鳳酒不錯，就來點嘗嘗吧。“陸盛點頭，出門吩咐了幾句，不多時，幾壇酒便被送了上來。這些酒罈每個足有十斤，看得蕭然和王先運目瞪口呆。他們原本生活的那個時代，哪見過有人用酒罈喝酒的。

”這個。。。這個是一點點？“蕭然有些疑惑。陸盛顯然是誤會了蕭然的意思，大喝道：”你們辦事還真不爽利，我的貴客，這區區幾壇酒哪裏夠，再拿十壇上好西鳳酒過來。“

蕭然睛珠頓時瞪圓，痴痴地看着陸盛。陸盛被看得有些窘迫，誤以為這位高手還不滿意，於是大聲叫道：”來人，拿.....“酒字還沒出口，他的嘴已經被蕭然捂住了，蕭然苦笑道：”老陸，你太客氣了，我的意思是，足夠了。“

不多時，各色菜肴陸續上來，主客三人紛紛落座。陸盛親自為王先運和蕭然倒了一碗酒，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碗，他端起酒，長身而起，走到窗前，輕輕將酒灑在窗檯之上，低語道：”尹兄弟，第一杯，我敬你，以後只能如此和你喝酒暢談了，希望你不要責怪。“說著說著，他的語氣明顯哽咽起來。

蕭然來到他的身邊，同樣舉着那碗酒，也倒在了窗台上。然後重重拍了拍陸盛的肩頭，說道：”陸兄，我羨慕你，有這樣一個好兄弟。人死不能復生，望你節哀。“

陸盛感激地看了看蕭然，隨後轉顏一笑，說道：”前。。。，您說的對，來，我們喝酒吧。“他差點又要喊出”前輩“兩字。

兩人重新坐定，陸盛又為蕭然倒上酒，自己也滿上了一碗，然後舉碗向著蕭然兩人道：”我不知道兩位高人為何援助陸某，但在陸某心中，你們就是我的恩人，以後但有差遣，我定萬死不辭。“說完，將碗中之酒一飲而盡。這一碗酒，至少也有二兩，陸盛卻如喝水般喝完了，蕭然和王先運看的不由暗暗乍舌。

眼見對方如此誠心，兩人也不好不喝，蕭然率先將酒一口喝盡。哪知酒剛吞入腹中，他便劇烈咳嗽起來，這酒果然是烈酒。而酒中菜鳥的蕭然大俠，自然難以承受。看着蕭然的窘態，陸盛對於這個高手的印象再次顛覆。王先運有了蕭然的教訓，自然學乖了，慢慢泯了口酒，便將酒碗放下。他年紀擺在那，又有剛才修理蕭然的光輝形象，自然不會有人敢逼他喝酒。

又喝了幾碗酒，蕭然的話開始多了起來，他開始和陸盛勾肩搭背，一口一個老陸地叫着。陸盛也終於發現，這個他心目中的高手，果然是個年紀不大的酒中菜鳥，而且他甚至懷疑，這個少年是第一次喝白酒。這樣一來，兩人之間，因為實力差距，產生的距離也悄悄地拉近了。

“蕭老弟，哥哥我敬你一杯。這一杯，我幹了，你隨意。”陸盛已經有些大舌頭了。

“甭跟我來這套！”蕭然瞪大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陸盛道：“什麼叫我隨意，我先幹了，你隨意......”隨後一仰脖子，一碗酒從嘴中灌入，但十之六七沒有流進喉中，而是順着嘴角和嘴子流了出來，顯然他比陸盛醉得厲害多了。原本以兩人的內力，完全可以將酒從毛孔逼出，但陸盛是不屑用，而蕭然則是完全不會用。

王先運畢竟年紀大了，在陪兩人喝了一陣后，終於離席，向陸盛要了一間房間休息去了。屋裏只剩下蕭然和陸盛兩人。他們一會大眼瞪小眼，一會勾肩搭背，早已沒了在外人眼中的大俠模樣。

”怒髮衝冠憑欄處，怒髮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喝着喝着，兩人竟然一起唱起了岳飛的《滿江紅》。

兩人對酒當歌，唱着唱着，陸盛突然放聲大哭。蕭然見狀，微感詫異，暗運內力將體內的酒氣壓了壓，雖然不懂運用內力將酒排出體外，但壓制還是能輕而易舉做到的。原本炫暈的狀態頓時好轉。他輕拍陸盛的肩頭，低聲問道：“老陸，你這是怎麼了，想起了什麼傷心事？”

陸盛聞言止住哭泣，將手中的一碗酒一飲而盡，肅然起身，長嘆道：”想我陸盛，七歲父母雙亡，十三歲跟隨程大爺闖蕩江湖，25歲開始獨闖江湖，為了一個承諾，枯守長安近20年。期間見識過美人如玉，也見識過刀劍如虹，見識過背叛之毒，也感受過友情之暖。人們常說，江湖無情，歲月催人老。但我卻覺得，江湖不過三杯酒。一杯敬蒼生，一杯敬恩仇，一杯敬情義。雖然看似簡單，但真能暢飲這三杯酒的，天下又有幾人？“

一席話說得蕭然熱血沸騰。不錯，他雖然初入江湖，但之前通過小說、電視劇、電影對於這個他曾經嚮往的武俠世界，多少還是有所了解的。一入江湖深似海，其實如海的又豈是江湖，何嘗不是人心。一個江湖人，如果能無愧蒼生，快意恩仇，釋懷情義，那才是真正的逍遙快活。他暗暗下定決心，要走江湖，就走一趟不違本心，快意瀟洒的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