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波又起
溫齡拉着宿雨出了酒樓,看天上就要下雨了,兩人便走往驛站方向,決定在驛站雇一輛馬車先回瓊樓。
與宿雨走了一段路后,溫齡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便迅速拉起宿雨拐進了一個衚衕。
“姐姐這是怎麼了?”宿雨奇怪她的舉動便問道。
“方才我們與賈思琮說事的時候,我已經感覺到房間裏還有其他人……屋子並不大,那人應當是在那雕花屏風后。”溫齡皺着眉說道。
“那為何姐姐不抓將出來呢?若是朝廷派來的姦細,只怕要順藤摸瓜,將我們一網打盡……”宿雨低聲說道。
溫齡沉着眼,面上有一絲冷漠:“那人若是朝廷的人,我們抓將出來又能怎樣?況且,他也不是朝廷的人……就算他是朝廷的人,我也不怕。”
屏風后那人的武功當是高深莫測。她的內力不弱,卻感覺不到他半點氣息。好在她的鼻子在五官中最為靈敏,即使只是些微的味道,她還是聞到了——銀梨花香。
腦袋一轉,便知道那人肯定是萬離。
宿雨見溫齡臉上有一絲難得的冷漠,心裏便十分好奇她說的“他”是誰,卻不多問——她相信溫齡對事態的把握能力。
兩人見沒有人繼續跟來,便快步朝着驛站走去。剛走的不久,便聽見身後有人喊道:“前面兩位姑娘哎——”
溫齡起初並不理會,以為呼喊的不是她們。哪知那人氣喘吁吁的跑上來,溫齡回頭一看,原來是酒樓的店小二。
只聽得他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姑娘唉,姑娘……您這是,這是……唔,這是賈公子叫給您送的傘……說是要,要下雨了,莫叫姑娘淋濕了……”
他話說的顛三倒四,卻也不難聽懂。溫齡心裏知道要給她送傘的是賈思琮身後的萬離,卻不願意多想。只請小二代她謝過賈思琮,便繼續向前走去,不願多做停留。
“姐姐最近甚是奇怪,似乎心下煩躁,總不比以前靜了……”宿雨手上拿着傘,心裏卻是在胡思亂想賈思琮的用意,語氣有幾分的調侃。
溫齡開口想辯解什麼,卻不知從何說起。宿雨說的沒錯,從她打算要來五音禮會開始,她就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緒波動不正常了。雖極力控制,但是在參加禮會後還是亂得一不可收拾。
她這是怎麼了?溫齡想了一會兒卻並無頭緒,於是便不再去思考這個煩人的問題。
宿雨見她似乎是默認了,笑着說:“依我看,姐姐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才整日的心神不寧,像變了個人似的……”剛說完這話,便見溫齡用極其冷淡的眼神瞟了她一眼。
宿雨立馬住了嘴,嘴角卻還是含着笑的。她覺得這樣的溫齡才像是個十八歲的少女。那樣的真實,不再像以前如同神邸一般的遙不可及。
溫齡心裏自然覺得宿雨的話完全是在打趣她,她心裏一直懷疑萬離的有意接近是另有目的,又有些害怕他直勾勾的看着她,怎麼會對他上心呢?這丫頭,純屬調侃她罷了!
想着,不自覺的也跟着笑了。其實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不自覺的把萬離默認為宿雨口中的“心上人”了……
就這麼一耽擱,天上竟馬上下起雨來,轉眼間便成了瓢潑大雨。兩人立刻打開傘,再往前走了不一會兒便到了驛站。
約莫是此地比較偏僻,驛站的馬車少的可憐,僅僅有一輛停在角落裏。
溫齡和宿雨剛剛走近一些,就看到車夫正與兩位身形矯健的年輕人在爭論着什麼。由於雨下的太大,溫齡看的不是很清楚,更是聽不到任何聲音,只覺得他們身上穿的衣裳有些眼熟。
再走過去一些,便隱約聽到了幾句。
“兩位少俠,都說了這麼大的雨,南山的路滑,只怕馬兒要吃不消啊,更何況天色已晚,明天再上山吧……”
“大叔,我們也知道為難你,可我們同胞兄弟遭人擄去了,現下正好知道他的下落,我們心裏也是心急如焚啊!”
“別胡說!南山寺是何等地方,怎麼會迫害你們兄弟……”
溫齡聽到了“南山寺”三個字,打了個激靈,領着宿雨就快步走了過去。
車夫見兩位姑娘走了過來,以為她們也是前來尋找車馬的,正要出拒絕她們,卻見溫齡的視線並不在他身上,而是落在兩位年輕人身上。
溫齡仔細打量了這兩人,覺這兩人穿的是崆峒派的套服,難怪方才覺得熟悉。目光再移向他們腰間的玉佩,這才確定了這兩人卻是崆峒弟子無疑。
正當兩位崆峒弟子不解與溫齡的打量時,溫齡揚起了笑容道:“原是崆峒派弟子……在下溫齡。”
那兩人皆是一驚,但是並不盡信於她。他們也是沒有見過溫齡的,即便有些吃驚卻並不放鬆警惕。
溫齡笑道:“溫齡金字招牌,只怕還無人敢冒名頂替吧。”
那兩人打量了她一會兒,似乎是信了,於是面色焦急的問道:“溫姑娘可曾見我年幼的師弟蘇東信?早先我們在巴城因意外與他走散,波折調查才知道他被人販子擄去,此刻已到了京池,人在南山寺……”
溫齡眉一挑,被人販子擄去?恐怕是他擄了人販子吧!面上卻是溫和,道:“東信確實在南山寺,但是這已是早幾天的事了,你們先跟我走,等明天了,這位宿雨姑娘便會領二位前去與幼弟會合。”
兩人聽大喜,搗蒜似的點頭。
溫齡再轉身去與車夫商量,車夫見溫齡只是要去往城中瓊樓樂坊,於是便欣然答應。
幾人上了馬車,一路上說了一些雙方的詳細況,不久便來到了瓊樓。這一次溫齡沒有從後門進去,而是從側門領着一伙人進入後院。
一路上的婢僕們見是溫齡,都紛紛打着傘跑來為他們遮雨。兩個崆峒弟子有些吃驚,卻也沒有多問什麼。
綠繚在長廊檐下踮着腳尖隔着雨簾東望西望,終於望見一抹紫色的身影來到後院,於是立刻打開傘飛奔而去。
“溫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快去看看我們樓主吧,大事不好了!”綠繚性子急,此時心裏又心急如焚,完全沒有理會溫齡身後浩浩蕩蕩的幾人。
芸香此時也已經快步走來,見到綠繚這般的着急,便對溫齡說:“姐姐先去看看我們楊姑娘,這幾位客人芸香會安排好的。”
幾人也是明事理的人,也就跟着芸香去了。
綠繚領着溫齡穿過長廊,走過幾個小院,來到了楊顏的房裏。
“姐姐,溫姐姐回來了……”綠繚小心翼翼的說,“你們先說著話,我就在門口。”於是退出門去,
溫齡見楊顏坐在黑暗處垂着頭,便走過去,說道:“這是怎麼了?”
楊顏微微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的看着溫齡:“來怡——你快看看我的臉!”
溫齡捧着她的臉一看,心裏便是大驚。楊顏的臉上脫落了好幾塊白皙的骨瓷,裏邊的紅泥森森的漏出來,還隱約滲着血液。乍的一看煞是嚇人,楊顏昔日絕色美貌此刻已面目全非。
“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溫齡語氣焦急,心裏揪心的疼。
陶人的頭部由瓷做成,清透輕盈的骨瓷是上等佳品,一般不會輕易脫落,如若脫落便是極難修復的。而且瓷體脫落比陶體脫落的疼痛要重的多,火辣辣的暴露在空氣中,就好像時刻被刀割一樣。
“你記得你之前給我帶回來的那一小瓶萬和山山泉嗎?我今日覺得臉部肌膚乾燥得緊,就取了一些來抹,卻不知怎麼的,半個時辰未過,便覺臉上火辣辣的疼,接着就看到瓷脫落下來了……”看着溫齡,楊顏委屈得眼裏額淚水直打着圈一樣的冒出來。
溫齡聽臉色一沉:“那瓶泉水在哪裏?我要仔細瞧瞧。”
楊顏打開鍍金的匣子,將那裝着泉水的瓷瓶遞過去給了溫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