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重重疑點
溫齡正在為一個病人施針,神非常嚴肅,眉頭都緊緊的蹙在一起。***一旁的蘇東信正用筆將病人的癥狀仔細記下,看到她如此便覺得很奇怪。
溫齡收起銀針,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薄汗。她並沒有馬上寫方子,而是複檢查病人的四肢和頭部,反反覆復三遍之多。
怎麼會這樣呢?溫齡心裏疑惑。她下午一共看診了十多位病人,現他們的病都並不足以致命,而且還有很大希望治癒。可他們體內似乎都含着抵抗藥物的不明事物,將治療效果化去大半。
此外,她還現這些病人們的肌理已經出現鬆動與干化的現象。按照宿雨他們每天保證陶人們兩碗泉水的溫補,怎麼可能會出現這樣的癥狀呢?
溫齡若有所思的坐下,腦中不斷設想各種可能性,回憶各類典籍相關的記載,奈何僅有几絲零星頭緒,不足為突破點。
入夜後,溫齡一個人來到了開闊的風口處,輕閉雙眼調整呼吸。她沉浸在風向與自然的一呼一吸之間,開始進入自我冥想的境界。意念定靜,她的身體隨着大地一絲一縷的律動而吐息。
空氣中濕潤的氣流夾雜着各類細微雜質進入到她的腹中,那裏有一股至純柔韌的真氣,溫柔的疏導着氣流進入丹田。
片刻后,丹田裏的真氣將空氣圍住。有如利刃划膚,真氣含着滅頂一般的壓力將空氣擠壓淹沒。一瞬間,那股氣流化作了細小的顆粒,緩緩游弋在腹中,停留了片刻便隨着她的呼吸複流出外界。
溫齡張開雙眼,深深呼吸,心裏的擔憂沒有降低分毫反而加重。她不僅細心檢查了飲水,現在又運用了祖上獨傳的吐納之法來檢查空氣,卻始終不見有任何問題。
難不成是自己想錯了……並非是有人在施毒,只是自己的多疑?溫齡輕輕搖頭,否認了這一想法。若是個別人出現這樣的現象尚可解釋,可現在十幾人都出現這樣的共性,怎麼可能是巧合?
草地上微風陣陣,她與世界一齊被風帶去。花草低頭,萬物寂靜,卻沒有告訴她任何答案……溫齡正要回村子,卻聽見身後暗暗有聲。
“出來。”溫齡停下了腳步,微微抬高了下巴。
“姑娘好……”只見一道橫向風力掠過,草地上赫然出現了五個身着黑色勁裝的人。
為的是一個方形臉的男子,稜角分明的臉上有一雙敏銳而堅毅的眼睛。此刻他一手持劍抱着拳,身體微微躬着以表對溫齡的尊敬。
“姑娘,已查明朝廷的消息。”那男子說道,“卻如姑娘所猜想的,王大人和李大人是遭人暗算,並非朝廷所說的意外身亡。”
溫齡明亮的眼低垂下來,唇輕輕抿着,她想了想便問:“可知是遭何人暗算,朝廷又為何要對外宣稱是意外?”
王大人和李大人都是朝中說得上話的大臣,他們就是溫齡與一寸為陶園爭取到的官員中十分重要的兩位。她回京池數日,驚聞王、李兩人意外身亡,結合了陶園的境況,她覺得事有蹊蹺,於是差遣五人去查明消息的真偽。
按照最大可能性邏輯猜想,朝廷應該是知曉王、李大人暗自維護陶園了,所以遣人暗殺。但是這麼一來,陶園的存在理應已經曝露,容襄怎麼可能不斬盡殺絕只是驅逐出城?
難道是有第三方插入此事?溫齡對這個猜想感到吃驚。
南國中,朝廷為一方,江湖為一方,文人為一方,官員為一方,兵權為一方,都是不可小覷的勢力,其中又以朝廷、兵權、江湖勢力最為迫人。只不過目前朝廷手握兵權,所以略勝江湖三分。
可是,她雖與江湖各門派交甚好,在沒有七成把握之前,他們卻是斷然不會輕舉妄動壞了大計的。更何況,江湖上沒有哪一門派有如此實力能在朝廷中左右大局,何談插足陶園之事?
她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暗處給她下了圈套,又隱約感覺到有人在極力保護她。若是朝廷中有人保護她,那麼究竟是誰有如此翻天本事與包天膽量,竟敢欺瞞暴君容襄?即便是太子……只怕也是束手無策的。
不知怎的,溫齡眼前突然閃過那日穿着一身墨色衣裳的萬離……
“處理此事的是左相羲和,那日遣散陶園的官兵便是由他指揮。”那男子垂回答道,“屬下無能,並不能打探到更多消息。”
溫齡的胡思亂想被這個熟悉的名字打斷。左相羲和?就是那個常常不在朝廷,一動一靜卻萬人瞻仰的神秘權臣羲和?
她再一次神思遊離,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目光盈盈看着幾人微笑着說:“你們自願追隨溫齡,溫齡已經感激不盡。更何況陶園並未在朝廷布下周密點線,你們舉步維艱,能如此已實屬不易了。”
幾人依舊垂着頭,並不因為溫齡的話而寬慰。溫齡暗暗無奈搖頭,面上卻是溫柔的笑:“若是沒有什麼事,你們便走吧。”
那男子似乎想起什麼,有些吞吐的說道:“楊顏姑娘請你抽空去一趟瓊樓,她的況有些不太好……”
溫齡目光一刻間嚴肅,臉色暗下來。況不太好?按照她手臂上黑毒的毒性,理應不會在近日出現太過嚴重的癥狀,難道是……舊病復?!
“我明天便趕去。”溫齡語氣微微不穩,心下一沉,周身如同墜入萬丈冰潭。
京池城太子府大殿內。
容成臉色嚴峻,星眸微眯,目光銳利似精箭般望着殿中幾個暗影護衛。
“你是說羲和在維護溫齡?!”容成語氣中帶着極重的戾氣,俊秀的臉上眉頭幾乎打成死結。
羲和……又是羲和……這個他一再忌憚的人。權傾朝野,就連他暴虐的父王也禮讓三分的左相,竟與溫齡有如此交,為了她竟敢在天子眼下瞞天過海暗度陳倉?
那麼,溫齡此人當是實不簡單的人物……容成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危險信息。他的心裏對陶人確實仁慈,但這並不意味着會受人擺佈。若是溫齡與羲和有所交,那麼他便要忌憚她三分了。
他的心裏莫名的煩躁,一想到那麼清麗的人很可能與對手站在同一戰線,他便覺得煩悶非常,緒一再要跳脫掌控。
“那麼,到底是何人將王、李兩人殺害?又是出於什麼目的?”容成微微鎮定心神,恢復了以往沉穩的面容與縝密的思維。
若說此人目標是陶園和溫齡,卻為何不直接將信息透漏與他的父王容襄,偏要繞如此大的圈子?若說此人目標是朝廷,王、李大人雖能在朝中說上話,卻也不是能夠左右大局的重臣,又何以舍重取輕?
“殿下,屬下無能。雖全力追查,卻屢次遭到一股神秘力量的阻撓。饒是百般渠道,卻還是受人掌控。”殿下暗影中有人答道。
容成沉默着,周身都散逼人的黑暗氣息,如同再世閻羅般的死亡氣息噴薄欲出。然而,只片刻后又恢復如初,似乎從沒有遭此異變。他翩翩公子般的一笑,說:“你們先下去吧。”
抬頭望夜空,卻見天如潑墨一般黑的嚇人。黑雲遮朗月,風高亂枝頭。這一夜,幾乎人人心中都隱有不安。
隱有憂愁暗恨生,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