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擺脫
認識二十年,結婚三年,顧天佑從未好好地打量過沈瑤。
從這個女人出現在自己的生命中,顧天佑就覺得很煩。
因為女人太聒噪了,總是圍着他轉。
時間一久,不但沒有所謂的日久生情,而是感到深深的疲倦,甚至厭惡。
此時此刻,女人穿了一件及踝的碎花淡青裙子,上半搭一件白色修身T恤,氣質優雅,身材玲瓏、凹凸有致。
如海藻般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再配上淡而精緻的素顏妝,看起來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面對氣質、容貌大變樣的沈瑤,顧天佑怔怔地看了半天,差點兒沒認出來。
眼前這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人,就是自己認識了二十多年的沈瑤嗎?
沈瑤卻懶得再打量顧天佑,而是垂眸看了一眼腕錶,“說好的早上10點,你遲到了10分,快點進去吧,晚點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沈瑤的出聲,打斷了顧天佑的思緒。
看着面前的女人,一副迫不及待趕緊離婚的模樣,他有些惱怒。
“這麼著急着要和我離婚?我成全你!”
雖然看到女人急着結婚,顧天佑內心慌亂,可嘴巴依然咄咄逼人,說出的話,一如既往地刺耳。
一顆心被扎多了,也就麻木了。
聽着顧天佑諷刺的語言,臉上露出釋懷的笑。
她語氣平緩,一字一頓,“多謝成全,那我們還在等着什麼,趕緊去辦吧。”
話落,沈瑤根本不等顧天佑,徑直走進了民政局。
見女人迫不及待地走進民政廳,顧天佑心裏的慌亂,愈演愈烈。
他快步追上女人,拽住她的手腕。
沈瑤被這麼一拽,猛地轉頭,嫌棄地掙脫他的束縛。
“既然要離婚了,顧總就別對我動手動腳的。”
顧天佑一聽這話,逆反心理作祟,又重新拽住女人的手腕,黑着一張臉,沉默地拽着女人轉身往外走。
沈瑤被男人這個自相矛盾的言行,弄得莫名其妙。
“顧天佑,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你後悔和我離婚了?”
自尊心極強的顧天佑,一聽到這句話,立即鬆開了手。
轉過身,又氣又惱地瞪着沈瑤,“我怎麼可能後悔和你離婚?我現在巴不得馬上和你離婚!”
沈瑤雙手抱胸,望着男人一反常態的言行舉止,冷笑。
“那麻煩顧總快點兒,我趕時間,最好在半個小時內搞定。”
“好啊,這就去辦!”
“顧總,您先請!”
“哼!”
顧天佑非常認真地整理好領帶、西裝外套,才邁開長腿往民政局走。
不到半個小時,沈瑤拿到了離婚證。
她走到門口,纖細修長的手,捏着這個離婚證,將其舉到半空,拍了一張照片。
顧天佑站在她的側後方,看到了她側臉那一抹釋然的笑容。
沒錯,是釋然。
顧天佑垂在兩側的手,捏成了拳頭。
這個女人是在為和自己離婚而高興么?
不,不會的。女人一定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故作開心。
想到這裏,顧天佑大步地走向前,故意冷聲冷語,“終於擺脫你了。”
沈瑤正在把離婚證書放進小挎包里,聞言,她抬起頭笑着說:“我也是,終於可以解脫了。”
上午11點左右的陽光,如此耀眼,女人的笑容在藍天白雲下,如此刺目。
而女人眼裏的笑意,幾乎要溢出眼眶。
顧天佑在這一刻意識到,女人真的在為離婚而高興。他內心的不安,開始加劇。
剛要和女人說些什麼,但是千言萬語堵在胸口,他竟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說他後悔結婚,還是說女人離婚了這麼高興?
不,自尊心不允許他這麼做。
所以,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女人離開。
“喂......嗯,對,辦完了,我恢復單身了........慶祝?好啊,在哪裏,我去找你。”
沈瑤邊打電話邊走向路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停下,她拉開門坐了進去,整個過程沒有再看顧天佑一眼。
顧天佑一直站在原地,手裏拿着離婚證,怔怔地看着出租車逐漸遠去的影子,心裏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失落。
一種強烈的感覺告訴他,這個陪伴了自己二十多年的女人,好像真的要離開自己的世界了。
“顧總,離會議召開,還有一個小時。”
助理陳傑從車上走了下來,拿出一個文件,遞給顧天佑。
顧天佑回過了神,有些懨懨地道:“知道了。”
上了車子,陳傑在回去的路上,邊開車邊介紹會議的一些主要內容和參加的合作方。
一向對商業侃侃而談的顧天佑,始終一言不發。
陳傑察覺出了不對勁,自從從民政局出來后,自家老闆並沒有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
難不成,因為和少夫人離婚而難過了?
這不太可能。
跟了顧天佑這麼多年,連他這個助理都知道,顧天佑多麼地不待見少夫人。
每逢公司高層聚會,顧天佑從不帶少夫人出席;甚至一些特殊場合,需要攜帶伴侶的,顧天佑也不帶少夫人,而且似乎在營造單身黃金漢的人設。
所以,對於深城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顧天佑依然是深城的單身鑽石王老五。
哪怕傳緋聞,也是和葉家的千金葉瑩瑩。
作為合法妻子的少夫人沈瑤,彷彿就是見不得光的人。
種種跡象表明,陳傑有理由認為,自家老闆顧天佑,不可能因為離婚而難過。
或許是因為開心過頭,所以才會這麼平靜?
“顧總,是不是應該慶祝一下?”
陳傑為了緩解尷尬、沉默的氣氛,從後視鏡看向男人笑着說。
顧天佑修長的雙腿微微分開,兩隻手搭在大腿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右手捏着的那一本離婚證。
他總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這麼的不真實。
女人就這麼毫不留戀地和自己離婚了,這怎麼可能?
顧天佑總覺得,女人又在玩弄什麼把戲。
陳傑這一出聲,立即把他拉回了現實。
他捏着離婚證的指關節越來越用力,似乎要把這本證撕掉。
他抬起冰冷的眸子,給正在開車的陳傑遞了一個眼神刀子。
“有什麼好慶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