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意氣風發...
陳最揉了揉鼻尖,“手電筒先不要了,對了,給我拿兩雙鞋...”
蓉姐嗑着瓜子,斜着眼看了他一眼,“同志,鞋讓家裏婆娘做就行,沒必要浪費錢,”
“沒婆娘,”
“啊,你買這麼多東西,不是要結婚啊,”她眼底閃過八卦的光,盯着他上下打量,“是不是還沒對象啊,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是哪個村的?是知青?還是在這縣裏上班的,蓉姐給你介紹一個啊?我跟你說,我有個侄女,”
陳最有些頭疼的捏了捏眉心,“這兒...只有你一個售貨員?”
蓉姐笑着點點頭,“就這麼大點的地兒,用得着兩個人嗎,咱這縣裏還是太窮,市裏的百貨大樓,嘖嘖...我去過一次,那才叫氣派,兩層樓呢,光售貨員就有十個,哎呦我跟你說啊小夥子....”
實在是太健談了,陳最往後退了一步,“你趕緊的給我拿鞋...還有布料...”
“鞋讓婆....”
陳最直接打斷她的話,“沒婆娘,暫時沒想找,快點開票,拿東西,要不然我不買了....”
蓉姐嘿了一聲,往他腳上掃了一眼,扭頭去拿煤油燈和鞋,背後傳來他的聲音,“熱水瓶先不拿了,”
她的手頓了頓,抱着東西放在櫃枱上開始開票。
“還有布料呢,”
蓉姐擺擺手,“沒布...咱這商店已經三個月沒進布料了,”
進了也沒人買,都遭老鼠了。
陳最本來想拿着鞋比一比,她笑着開口:“不用比,姐的眼睛就是尺,一點錯不了...”
“再拿幾盒火柴,”
蓉姐拿出三盒火柴,挑眉看着陳最,“火柴兩分錢一盒,煙需要不,”
“不用,”他背包的煙夠抽幾個月的。
看着他的背影,蓉姐吐出瓜子皮,“小同志,如果想找對象,就來找姐,姐給你介紹,”
“呵呵...”陳最走的更快了。
從商店出來的他長長吁了口氣,無語的朝後面看了一眼,“這看着也沒多大年紀,怎麼就這麼熱衷於說媒,”
這要是嬸子大娘,他也理解。
可剛才那個明顯只是少婦啊。
嘖...
看來還是閑的。
陳最把東西收進背包,推着自行車往縣委走去。
這個縣的幾個村幾乎都圍着山,路不好走,耕地又少,確實很不發達。
若按照陳最的理解,就是後世改革開放之後,這個縣,也是那種貧困縣。
山都是石頭山,不太好開發。
路都不好修。
所謂縣委,也就是個磚瓦蓋成的平房罷了。
一顆鮮紅的五星掛在門頭,大門被柵欄攔着,右側有一個可供人走的小門開着,陳最走了進去,一直到他走到掛着秘書辦公室牌子的房門口,也沒見人來攔。
他敲了敲門,聽到裏面有人回應才推門進入。
裏面正在辦公的人抬眼看來,“找誰...”
“我找劉秘書...”
那人回了他一句:“劉秘書在檔案室,”又垂下頭接着寫字。
陳最把門帶上走了出去,來到檔案室門口,想了想,還是沒往裏進,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
看到那道熟悉的人影從房間走出來,他上前,“劉秘書...”
劉建文扭頭,看到他,微微蹙眉,像是記不起來是誰了。
“陳最...”
他推了推眼鏡,“哦,是你啊,找我有事?”
陳最輕笑:“縣裏分下來的工農兵大學名額,我覺得自己不太合適,推了,想着您對我的一番照顧,來給您說一聲....”
劉建文笑了笑,“你這小子...”
“來,這邊聊...”
院子裏隨便找了個長凳坐下,把檔案袋放在腿上,他推了一下眼鏡看向陳最,“這事,我已經聽王家村村長說過了,但還想再問問你,”
他的語氣徒然嚴肅起來:“確定是你本人不想要,沒有人脅迫,或者打壓你吧,”
沒辦法,知青和地方的矛盾時有發生,如果這件事是因為村裡給了知青壓力,他們如果不查實,等後面再爆出來,那頂雷的就是他們了。
陳最輕笑點頭,“劉哥,你真的言重了,”
“在咱們縣,怎麼可能發生這種事呢...我是真的覺得自己歷練不夠,想在王家村鍛煉幾年,這個名額,應該交給更需要它的人手中,”
劉建文也笑了起來,“好,不愧是高等教育的知青,覺悟就是高,那我明白了,”
“既然你不需要,那讓王家村的王玉山去參加學習,也算是一件好事...”
陳最跟着點頭,“自然,王玉山同志是烈士之後,組織上也該多幫助,”
劉建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的對...說的好啊,”
他站起身,“那就沒什麼事了,”
陳最微笑頷首:“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好,”
“他是誰?”
一道沉穩的聲音在劉建文身後響起。
他回頭,笑着跟來人打招呼,“書記,那是村裏的知青,來說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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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挑眉:“我以為是那個部隊的兵...”
劉建文跟在他身後,“您為什麼這麼說,”
“背挺的很直,步伐沉穩,端的是意氣風發...”
聽他這麼說,劉建文也有點納悶,“好像是,這小子跟之前見,變了不少...”
書記笑了,“總不能是干農活還有鍛鍊氣質的作用吧,”
“哈哈,您真愛說笑,”
身後關於他的討論,陳最自然不知道,他此刻又來了黑市。
塗黑臉,微微弓着身子,買了一些布料。
還有一些舊布袋子,準備回去的時候裝些糧食放在知青點。
悄悄地來,又悄悄的走,沒有驚動黑子等人。
從黑市出來,他來了縣醫院,找醫生看了看手腕。
陳最是鍛煉過的,他知道如何表演手腕使不上力氣,只要不拍片,保證醫生看不出來。
看着他連握拳動作都難以完成右手,醫生皺眉:“應該是斷了,”
“醫生,很疼...”
醫生咳嗽一聲:“當然會疼,而且你很長時間都不能使勁,”
“那怎麼辦,我還得上工啊,”
“咳...上工你就別想了,一點重物都不能提,我覺得你這就是累的...”
看他一副成竹在胸,還頗覺自己厲害的點點頭,陳最差點忍不住笑,“那醫生,你能不能幫我開個條子,要不然村裡...不好請假,”
“可以,”
醫生低頭寫着字,“我隨便再給你開幾幅膏藥,回去貼貼,應該能減輕疼痛,那個...可能有點貴....”
“沒事的,您開吧,只要能治病,貴點沒事,我這就給家裏拍電報要錢,”
“欸,好好....我再給你開個條子,你去買點紅糖,好好補補,”
陳最點頭道謝。
看着單子上的紅糖二字,他笑了,這個年代,紅糖竟然成了一種補品。
不止婦人生產需要,感冒發燒,斷胳膊斷腿,竟然也要開這個。
把膏藥和紅糖拿到手裏后,陳最騎着自行車往郵局趕去。
來到郵局,找工作人員買了不少的郵票,借了一張稿紙,趴在一邊開始寫信,這信雖然是寫給陳父的,收件人地址寫的卻是鋼鐵廠生產二部辦公室。
這個人可是陳父的競爭對手。
信中隱晦的提了一下他當初工作的問題,這點很容易查證,畢竟當初老師推薦的是陳最。
內容大概其就是圍繞着以下幾點意思:
1,陳最在上工時受了傷,無法賺取更多的工分,附上醫生的診斷書。
2,前兩年賺的錢,都被陳母借走了,一分沒留,要不是陳母看不上村裡分的茬子,這點糧食肯定也保不住。
3,借了其他知青同志的錢,他還不上,真的活不下去了,才寫信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