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條件
“都督，真抱歉，讓你久等了，可以扶我上車嗎？”
任妃笑着朝郭紹走來。
“當然可以！”
郭紹同樣笑着回答，但身體卻沒動作。
“都督，怎麼好像我要吃了你一樣？你就不能過來扶一下我嗎？”
任妃伸出胳膊，讓郭紹上來扶她。
郭紹心說：“你又不是皇後娘娘，還想讓我扶？”
不過郭紹的身體卻是很誠實的走上去，扶住了任妃的胳膊，就在她上車的時候，不只是沒站穩，還是故意的，任妃故意從車上摔下來扎到了郭紹懷中。
“呀……都督！”任妃快速的從郭紹身上起來，故意將臉轉到一邊，道：“妾身失禮了。”
而郭紹強忍住想笑的衝動，這女人的戲演的未免也太過火了，真就應了星爺電影裏那句話，表情做作還略顯浮誇。
“走吧，我在六必居訂了桌子。”
郭紹重新扶起任妃的手，讓她先進了車，然後自己轉過身，上了旁邊的一匹馬。
任妃掀開車帘子，疑惑的看着郭紹：“都督不和我上同一輛車嗎？”
“禮制不可廢！”郭紹淡淡的說道。
這話裏面也有另一層意思，道不同者不相為謀。
任妃有些不高興，一把將帘子放下，而後郭紹騎着馬跟着任妃的馬車，一路出了宮門，往六必居而去。
果然和蕭毅說的一樣，六必居的生意確實紅火，到了晚上的時候店裏面人山人海，可以說是座無虛席，不過外面倒沒人排隊，這是高端店鋪，能來這兒的自然都是預約過的，所以也不存在有人在外面排隊。
任妃道：“都督，好像位置都滿了，要不我們換一家吧？”
郭紹笑着說：“不必了，我早讓人定了位子，想必老闆應該給我留好位子了。”
郭紹帶着任妃來到櫃枱前，掌柜的見了，立馬從旁邊過來招呼。
“您就是郭……”老闆剛想要念出郭紹的名字，郭紹伸手做了一個打斷的手勢，又把眼神往左右撇了撇，意思是說這裏人多，我不想暴露身份。
老闆會意的點了點頭，笑道：“蕭大人已經在二樓幫您定了位置，您上樓就好。”
“老闆有心了，有菜單嗎？拿來我看看。”
“蕭大人已經幫您點過菜了，不過您要是想點菜，可以先上二樓坐着，我馬上讓小二把菜單送上去。”
“有心啦，多謝！”
郭紹帶着任妃往二樓走去，上樓的時候，郭紹還有些不高興，這老闆也真是的，居然不派個人引路，難道要自己上二樓找座位嗎？
但上了二樓以後，郭紹馬上明白老闆為什麼沒派人跟着了。
整間二樓都被空出來了，樓下人山人海，樓上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不用說，肯定是蕭毅把整間二樓都包下來讓郭紹泡妹。
郭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帶任妃坐下，這位置很好推開窗戶，外面就是熱鬧非凡的商業街，位置相當不錯。
崇禎元年開始，朝廷就取消了宵禁的禁令，一到了晚上，商業街總是熱鬧非凡，就好像後世的不夜城那樣。
郭紹算明白為什麼六必居生意能這麼火嗎，在商業區中心有這麼一棟酒樓，生意想不紅火都難。
“都督，真讓你費心了，居然把整棟樓都包下來了，你人真好。”
任妃一坐下來就開始對郭紹說好話。
“其實我早想出來吃個飯了，只是工作很忙，一直沒機會得空。”
郭紹當然知道任妃說的這些話，是在刻意的逢迎、討好自己。
不過無論她是不是刻意討好，都不會影響郭紹按照自己的節奏去做事。
“我其實也是第一次來這家店，以前我以為六必居只做醬菜，還是聽蕭毅說這裏的酒菜不錯，所以才過來嘗嘗。”
郭紹說話的時候還拿起桌上的茶壺，給任妃倒了杯茶水。
這個時候，小二從樓下上來，手上還拿着一份菜單。
“大人，您想吃什麼？”
小二殷勤的將菜單放在桌上。
郭紹拿起菜單看了看，上面菜品的種類還真不少，什麼蒸熊掌，枸杞燉燕窩粥，清燉鹿肉，爆炒黃羊，無論是清淡的還是麻辣的，應有盡有。
“蕭毅都幫我們點了什麼？”
郭紹合上菜單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躬身道：“蕭大人幫你點了一道炙烤羊肉，還有十多個配菜。”
“炙烤羊肉？”郭紹翻開菜單看了看，果然有這道菜，這才問道：“這是你們這裏的特色菜？”
小二點了點頭：“這是從塞北引進的新品，都督要試試嘛？”
郭紹點了點頭，然後又把菜單交給任妃：“娘娘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任妃並未伸手去接，而是說道：“妾聽都督的！”
“那好吧，就給我們上碳烤羊肉，娘娘，能吃辣嗎？”
說著郭紹把目光看向對座的任妃。
“可以，不過少放點。”
“聽到了嗎？”郭紹把菜單還給小二。
小二點了點頭，急忙下去上菜。
“都督，你的心真細，還知道問我吃不吃辣。”任妃又對郭紹說起好話，不過這次的言辭卻是懇切了許多。
“娘娘，我倒是沒察覺到我有多細心。紹不過是個粗人，除了會打仗，不會別的。我之前也真是夠瞎了眼，居然沒發現娘娘這樣貌美，我以前還屢次和您多罪，真是不應該。等一會兒我讓老闆拿兩壺酒，我要為我的行為自罰三杯，全當給娘娘賠罪了。”
任妃聽郭紹誇讚她是個美女，掩袖笑了笑。
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是不喜歡得到男人的讚美的。
無論是真心讚美還是虛情假意，這樣的話都會讓女人心花怒放。
“我以前就聽乾爹提起過都督，只是那時候我居在深宮，沒機會見您罷了。您不知道我，倒是也挺正常的。”
郭紹和任妃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總體上兩人還算相談甚歡。
其實郭紹跟任妃算是有殺父之仇了，要不是郭紹幹掉了魏忠賢，任妃也不至於如此落魄。但後宮的女人最會演戲，任妃硬是能在郭紹面前表現的沒有半分恨意。
這倒讓郭紹有點搞不清了，任妃究竟是真的不恨自己，還是又在做着什麼圖謀？
郭紹只能小心的應付着任妃，時刻提防自己會遭了這女人的暗算。
很快，小二就端上來一個炭爐，還有切好的羊肉，接着放到炭爐上開始炙烤，隨着各種香料被撒上去，羊肉在炭火的炙烤下發出誘人的香味。
郭紹讓小二去取了一壺米酒。
至於為什麼不是白酒，明末的文人士大夫，實際上並不崇尚飲白酒，反倒是米酒更加流行。
“這羊肉味道真不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
任妃故意把話題扯到了她小時候的家庭環境。
“以前很小的時候，我還沒被乾爹收養，那個時候在老家，父親去幫地主殺豬宰羊，能得到那麼一小塊羊肉，帶回來，不放任何調料，連蔥姜都沒有，就已經是美味。”
“我還記得我母親，很喜歡吃羊肉，每次吃肉的時候她都笑得很開心，不過後來我老家遭了災，父母都餓死了。那個時候，要是能有這麼一盤羊肉，或許就能救下他們。”
“說起來，如果我的父母沒死，我也就不會被乾爹收養，或許我現在還在老家當一個村姑，其實當村姑沒什麼不好，至少不必像這樣勾心鬥角，提心弔膽。”
郭紹聽了這話以後也不禁對任妃泛起一抹同情，她其實也是個苦命人，打小就死了父母，也難怪她後來的性格會那樣偏激，從小被太監帶大，性格能穩定那才是怪事。
當看到郭紹的表情，任妃已經忍不住想笑了。
她剛才故意把話題扯到自己的原生家庭，就是想引起郭紹的同情，這樣對方才能放鬆警惕。
從小的時候魏忠賢就教導任妃，做事就像是打獵，而打獵的時候一定要等獵物放鬆警惕才有機會發動致命一擊。
所以自己只要繼續扮可憐，就一定能讓郭紹徹底放下對自己的成見，向自己敞開心扉。
“說出來你可能不太信，我其實並不想進宮，我更想當一個普通人。”
任妃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我更想當個普通的女人，嫁一個丈夫，然後老老實實的在家裏相夫教子。可是我的乾爹一定要我進宮。我別無選擇，我是他一手帶大的，對於他也只有服從。”
“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我想當個好人。”
“你一天是歐克瑟，你這輩子都是歐克瑟！”
郭紹腦子裏突然冒出了端木大將軍的這句成名台詞，而且不受控制，就這樣說出來了。
“歐克瑟？”任妃皺了皺眉：“那是什麼東西？”
“哦，沒什麼……”郭紹咳嗽了一聲，趕緊夾了塊羊肉，放到嘴裏咀嚼着，緩解尷尬。
這時候郭紹要的酒已經上來了。
任妃看着郭紹：“你從心裏面一直看不起我對不對？覺得我是太監養大的女兒？”
郭紹打開了酒罈上的泥封，給她倒了一杯酒。
“喝嗎？”
任妃端着酒爵都不用袖子掩一下，一口悶了下去，酒從嘴角灑出了不少。
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失態，任妃干忙掏出手絹擦了一下嘴。
“你其實想多了，我從來沒有歧視過你。”
“你不過是一個女人，從來沒有機會去選擇自己的人生，你能做的也只有隨波逐流。”
郭紹說完了以後，給自己滿上了一杯酒，而後對着任妃一口乾了下去。
任妃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郭紹那一句，你能做的也只有隨波逐流讓任妃的思緒產生了很大的起伏。
自己從小就生活在太監身邊，所學到的、聽到的，還從來沒有像郭紹這樣的話。
有那麼一瞬間，任妃感覺自己好像愛上郭紹了。
“懿安皇后，跟你一樣，都是個苦命人。你們都是時代的犧牲品。”
“其實你們都是女人，女人又何必為難女人呢？”
郭紹終於說出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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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頓酒席，不過是為了打消任妃對張嫣的恨意。
郭紹不想看任妃繼續算計張嫣，她想勸說對方收手。
任妃瞳孔一縮，表情變得複雜。
原本對郭紹的愛意，在此刻都化成了無邊的恨意。
她攥緊了手上的筷子，拇指的力道硬生生的將筷子折成了兩段。
原來郭紹說了這麼多，還是為了張嫣。
“娘娘，其實你不用這樣費盡心機的接近我。只要你承諾不去傷害懿安，我可以給予你想要的一切。”
郭紹不顧她的表情，低頭夾着配菜。
“你想讓我放過張嫣？”
任妃看着郭紹冷笑了一聲。
郭紹卻說：
“我不是讓你放過懿安，我是想讓你放過自己，如果你繼續針對她，想要算計她，那麼我保證，我一定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呵呵，看不出來你那麼在乎那個女人，為了她，你居然真的想要殺我。”
任妃也不裝了，直接冷笑出來。
“我並不想殺你，只是想請你不要繼續作死。”
郭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算是跟任妃攤牌了。
“我今天來請你吃這頓飯，就是想讓你去勸說懿安，及時收手。”
“你們兩個都不要再執迷不悟了，說句實話，你們兩個的小動作在我眼裏就像小朋友一樣。”
“我隨時可以出手，把你們兩個人都像螞蟻一樣碾死。”
“我沒有做，知道為什麼嗎？不光是因為我在乎懿安，也是因為我不想看着你們兩個女人白白送死！”
“這麼說，你是想找我合作了？”任妃放下筷子，冷笑了一聲，此刻美味的炙羊肉，在她已然索然無味。
“你要想這麼理解也可以。我只是想請你去勸說她，早點認清楚現實。大明走到今天，不是因為我，就算是她殺了我，也還會有第二個，第三個郭紹，郭紹是斬不盡殺不絕的。”
任妃冷冷笑了：
“說來說去，你無非還是想讓那個女人放下對你的恨意，我說的不錯吧？”
“沒錯！只要你能夠說服她，讓她放下對我的恨意，我可以承諾給予你終身的榮華富貴。”
“你想讓我幫你去說服張嫣，好啊！那先拿點誠意出來吧！”任妃目光陰冷的說道。
郭紹眉頭微微一皺，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太唐突了，不應該這麼快的暴露目的。任妃已經在心裏面對自己產生了防備，這下事情變得不可控了。
不過這也是難免的，有些話不管早說晚說，終究得說。更何況自己願意坐下來和任妃談，就已經不錯了。
要換了別的人，早把任妃剁成幾截了。
“你想要讓我付出什麼樣的誠意呢？”郭紹耐着性子詢問道。
讓郭紹想不到的是，任妃在這個時候，突然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給出了一個讓郭紹怎麼樣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你現在去告訴張嫣，就說你愛的人是我，要她不要再自作多情，我就相信你的誠意。”
“這是不可能的！”
郭紹馬上站了起來，搖頭拒絕。
“都督不願意也行，那我們可以換一個。”
“你今天晚上和我上床，我就相信你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