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變天
五月初，已經是夏季了。
今年京城的降雨倒是很充沛，然而西北地區，仍舊是乾旱不斷。
西安的城頭上，負責鎮守西北的孫傳庭和盧象升，這對搭檔，面對關中千里赤地，不禁感到束手無策。
“都督，如果再不下雨的話，恐怕今年西北的老百姓又會顆粒無收。”盧象升看着頭頂刺目的太陽，不禁感到憂心忡忡。
實際上這幾年，西北一直都有災情，這也是為什麼李自成蹦了那麼久，孫傳庭跟盧象升都搞不定的原因。
朝廷上很多人都以為他倆養寇自重，這真冤枉他倆了。
西北年年鬧災情老百姓吃不飽飯不揭竿而起才怪。
某位不要臉的皇帝陛下，居然還想着在西北加稅，狠狠剝削這些牛馬！
那位陛下可沒把這些牛馬當人。
好在有郭紹攔着，才讓西北的稅賦，一直保持着一個很低的狀態。
西北連續幾年收不上什麼稅，那位陛下很不高興！
陛下不高興，後果很嚴重。
西北鬧災情，那位大人表示中央也沒錢賑災，你孫傳庭自己想辦法。
老孫也很無奈，我上哪兒想辦法？你以為我是郭紹？
那位大人則表示，這我不管。我讓你孫傳庭去當三邊總督，你就得能把錢糧都搞來，搞不來的話你他娘的就別當這個總督了。
你去偷去搶去騙也好，西北怎麼發展？老子不管，反正別找我要錢，更不能讓西北生亂。
崇禎這種心態就是典型的，既想讓馬兒跑得快又不想給馬吃草。
孫傳庭對此欲哭無淚，然而孫大人不知道的是，崇禎皇帝已經很收斂了。
歷史上的崇禎陛下，可是把西北的稅收收到了孫子輩！
西北的牛馬每年都要被大明狠狠壓榨！
咳咳，書回正題。
孫傳庭跟盧象升當然是沒能力搞錢的，於是這二位主就聯絡上了某位金主爸爸。
這位金主爸爸多財多億，在他的指點和幫助下，西北這麼多年才沒能生大亂。
然而靖難之役結束之後，西北就已經跟那位金主斷了聯繫。
孫傳庭跟盧象升都清楚的知道，想讓那位金主爸爸恢復對西北的援助，他們就得做出表示。
“建斗，我看你得儘快動身去京城跟郭紹聯繫，要他恢復對西北的援助。”
孫傳庭的臉上飽經風霜，也許是沒休息好，他說話的時候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盧象升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就儘快動身！”
他對到北京去見郭紹，要求對方恢復原住沒有絲毫意見。
不過兩人都很清楚，想恢復對西北的援助，絕對不是上嘴皮子一碰下嘴唇就能解決。
他們如果不付出點誠意，郭紹絕不可能再給他們援助。
“他馬勒戈屁的！”盧象升忍不住爆了粗口：“難怪郭巨君以前每年都拿出三十萬兩銀子給我們，當初我們還真以為他是菩薩轉世，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們呢。”
孫傳庭苦笑了一聲，說道：“我當初就說過這每年三十萬兩銀子的援助，不是白拿的。現在你終於知道厲害了吧？”
西北連年災情，孫、盧二人搞不上錢，郭紹居然主動送錢給他們，還免費幫他們制定征剿農民軍的方略。
儘管當時孫跟盧都意識到郭紹不會好心，但他們當時沒選擇。
郭紹給他們遞來了一個糖丸，裏面可能裝着毒藥。
但哪怕明知道這糖丸里有毒藥，這兩位大老爺只能把裹着糖丸的毒藥硬吃下去。
現在終於當初吃下去的糖丸，糖已經徹底化開，毒藥漏了出來。
如果不繼續吃郭紹的糖丸，那麼這兩人，遲早會被吃下去的毒藥毒死。
“建斗，你這次去北京，要好好看看，京中局勢究竟如何？”
孫傳庭說話的時候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那張滄桑的臉上，透露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暮氣。
盧象升苦笑道：“就算京中局勢不穩，單憑你我能做出什麼？”
孫傳庭沉默了。
他們倆確實也什麼也做不了，單從地盤上來看，孫盧兩個人坐擁西北三省，境內擁有的百姓數千萬，更不用說關中之土出了名的肥沃，看起來兩人拿了一把天胡牌。
然而實際上，關中連年遭災，全靠郭紹的救急，才不至於讓局勢急速失控。
西北目前紙面上有20萬大軍，但真正有戰鬥力的，就只有五萬出頭。
而且這些軍隊還駐防在西北各地，平時都只是勉強維持局勢。
要真抽調他們去遠征，先不說糧餉怎麼解決，估計這些兵一撤走，整個西北就會大亂！
到時候他孫傳庭別說去征討郭紹，恐怕連家都得丟。
“要不我們接受一下左良玉的建議？”盧象升突然之間提起了湖廣總督左良玉。
孫傳庭也想起了左良玉差人給他送來的信。
取出懷中的信，孫傳庭陷入沉思。
這信中左良玉表示，如今大明已經徹底完蛋，國家已經四分五裂，為了社稷蒼生，他們湖廣地區必須跟西北聯合，到時候雙方自成一家，共同對抗郭紹。
而且左良玉建議，兩家可以共同出兵去拿下四川。
此時的四川還屬於無主之地，由於張獻忠常年在蜀中地區流竄，川中的巡撫已經換了好幾個。
左良玉認為，趁着郭紹剛拿下北京沒緩過氣，西北湖廣聯合拿下四川，接下來壓迫雲南的沐家臣服，那麼他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但，孫傳庭遲遲沒有答應左良玉。
他沒答應自然也是有顧慮。
首先西北地區只是勉強的維持局面，根本沒有能力跟左良玉聯手去打四川。
其次就是即便他們勉強出兵，就算拿下了成都，還有個一直流竄的張獻忠，這傢伙可不好搞。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拿下了整個川蜀，剿滅了張獻忠。
那左良玉真的會跟他們平分巴蜀？
這大明誰不知道左良玉的狼子野心。
跟這種傢伙合作，簡直是與虎謀皮！
“建斗，你還是先去京城回來后，我們再決定要不要跟左良玉聯合。”
孫傳庭說完后，盧象升知道對方這是有顧慮，也只得點頭。
“對了都督，高傑那邊的事情，你要上上心。這小子要是利用好了，說不定能幫我們一舉滅了李自成。”
盧象升又想起了高傑，這小子也真是，想歸順朝廷也不寫信給他們，非得寫信給千里之外的郭紹。
結果最後郭紹還是把事情交給他們倆來做。
早知道這樣，高傑又何必脫褲子放屁，還不如直接找他倆合作呢！
直接找他倆，說不定他們已經裏應外合把李自成拿下了！
孫傳庭淡淡的說道：“建斗，你只管去，高傑的事情我自會處理！”
一陣風從城頭上吹過，孫傳庭用手感受着拂過的清風，喃喃的說道：“起風了，似乎要變天了。”
盧象升抬頭看了一眼遠處的烏云：“我倒希望它來場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