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整編

午後的陽光很短，但也很暖。

陽光透過大門，照到了坐在書桌后的郭紹身上。

他愜意的翹着二郎腿，然後往手指上沾了些口水，輕輕翻動書頁，書上的內容引的郭紹捧腹大笑。

輕輕的招招手，旁邊立馬就有婢女將剝好的瓜子送到郭紹嘴裏。

砸吧砸吧嘴，將嘴裏的瓜子仁咽下去，口腔里奶香四溢，回味無窮。

難怪都願意當官，有權利是真特么的爽！

突然，他感覺眼前一黑，書上的字跡都看不清了。

放下手上的書，原來是照在屋子裏的陽光被人擋住了。

郭紹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看來自己作為大明的總理大臣，想要躲個清閑，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國成，你小子站門口乾什麼？進來，進來！”

馬國成並沒有進門，而是先站在門口，用手敲了敲門。

郭紹衝著馬國成擺了擺手，沒好氣的把書扔到一旁，開口道：“你小子裝什麼蒜？我開着門呢，你還敲什麼門？進來！”

“不是主公說每次進來要敲門嗎？”

馬國成一臉委屈的來到郭紹面前。

侍女又剝了一把瓜子餵給郭紹，吃完這把瓜子，郭紹示意侍女下去，然後咀嚼着嘴裏的瓜子仁問道：“說吧，什麼事？”

“主公，我發現了一個情況，我覺得挺重要。”

“你小子還能發現情況？”

郭紹有點驚訝，馬國成這種人不能說缺心眼吧，反正心眼子不多，他天天跟在自己身邊，能發現什麼情況？

“昨天皇後娘娘召集了各宮的嬪妃，說了啥，末將不知道，但今天早上，各宮嬪妃都翻了自己宮中的菜地，而且各位娘娘，還帶着他們的宮人，將那些荒地都種上了菜。”

聽完這個消息之後，郭紹頓時撇了撇嘴。

“國成，這就是你說的重要情況？”

“末將沒說完！”

馬國成又繼續說道：“這些娘娘種了很多的茄子，黃瓜，還有胡蘿蔔……”

“得！”郭紹伸手打斷了馬國成，說道：“說重點！”

“好嘞！”馬國成接著說道：“這些菜籽都是宮外運進來的，那個運菜籽的小販，末將看着有點不正常。”

“怎麼不正常？”

“那人進宮之後就四處東張西望，而且我聽他說話，帶點遼東口音。另外，他好像對都督特別感興趣，一直在旁敲側擊的向那些宮女打問您的住處。”

郭紹緩緩點了點頭，坐在位子上陷入沉思。

“帶遼東口音，打問我的住處，有點意思。”

郭紹抬起頭看向馬國成：“那個菜販，知道他住在哪嗎？”

馬國成一愣，撓頭道：“人是皇後娘娘招來的，末將也不知道他住哪。”

“這樣啊！”郭紹點了點頭，道：“行了，你先去吧！”

“哎！”馬國成屁顛屁顛的走向門外。

臨走前，這傢伙居然把門帶上了。

“嘿！”郭紹從桌上抓起一粒瓜子扔向門口：“你小子給我把門打開。”

馬國成聽話的把門推開，陽光又重新照回到郭紹臉上。

他那張白皙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的光芒。

“主公，你平時不都喜歡關着門，怎麼今天非要把門打開不可。”

看到郭紹愜意的樣子，馬國成很是疑惑。

“廢話，門關着老子怎麼曬太陽？這陽光能驅散我心底的陰霾，懂不懂？”

馬國成一陣無語。

“得，你老人家繼續曬，末將還得下去執勤呢！”

一直曬到陽光徹底偏移，再也照不到總理府，郭紹這才懶洋洋的從椅子上起來。

伸了一個懶腰，他來到門外，迎面就撞上了蕭毅。

“主公！”蕭毅拱手行禮。

郭紹剛剛曬完太陽心情正好，“怎麼了？”

蕭毅從懷中掏出一份報表交給郭紹，是的你沒聽錯，就是報表。

這是郭紹特別要求的，有關軍務方面的東西，都要做成報表的形式再送到他這兒來。

看着這份報表，郭紹頓時皺起眉頭，蕭毅此來，居然是要錢的！

報表的末尾寫着一句話：請總理大臣酌情批複白銀一百五十萬兩。

“你小子真敢開牙，一百五十萬兩！”

郭紹將那份報表扔還給蕭毅：“沒有，一分錢也沒有！”

“我的主公，這不是我要錢，這是要給朝堂上的官員，還有三大營那群大爺們發餉。這錢可省不得！”

要說給百官發工資，郭紹還能理解，以前崇禎在的時候，再怎麼摳門，官員的工資還是能發到位的。他郭紹剛進北京，總不至於就停發百官的俸祿，這麼干，還有誰願意給他幹事？

但是給三大營發餉，郭紹就不能理解了。所謂的三大營，指的是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人數也並不是只有三個營的兵力，在巔峰的時候三大營擁有的兵力將近20萬！

三大營曾長期作為明朝的主力，但到了明朝後期，吏治敗壞，歷代營帥貪婪無度，三大營的戰鬥力急速下滑。

崇禎元年的時候三大營登記在冊的兵力大約是人，然而經過郭紹調查其中一半兵員都是空缺的，營帥虛報人數，大吃空餉。

當時皇帝還曾經想讓郭紹擔任營帥，去整治三大營，最後郭紹認為三大營已經無藥可救，這才另起爐灶重建了新軍，也就是現在的大明禁軍。

新軍建成以後，三大營大量裁員，目前的三大營實際上已經名存實亡。

所以郭紹搞不懂了，三大營既然都已經不存在了，幹嘛還要給他們發餉？

對此，蕭毅的解釋是：‘三大營雖然進行了裁撤，但是目前登記在冊的兵員仍然有三萬人。’

一聽到這話，郭紹臉瞬間黑了下來：“這三萬人有多少是可戰之兵？”

蕭毅攤了攤手：“沒有可戰之兵！咱們靖難的時候守內城的就是他們，結果他們一觸即潰。”

郭紹火更大了：“這些爛部隊有什麼用？老子還給他們發餉，我見他的鬼哦！”

“但是如果不給這些人發餉，很難說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這些人可有三萬人呢！”

“行吧，我知道了！這樣，今天晚上你把李定國他們幾個叫來，周遇吉也叫來，讓他們到總理府來開會！”

“好的，那這份單子？”

郭紹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你先去，等晚上咱們會開完再說這事兒！”

“是！”

蕭毅離開后，郭紹感到頭大。他打進京城的時候，崇禎已經把國庫里最後的銀子全給了吳三桂，現在京城的國庫是一毛錢都沒了，他拿什麼去給這些人發餉？

……

紫禁城的東北角，聳立着一座宮殿，這間宮殿名叫萬壽宮，天啟繼位后，將泰昌以及萬曆的嬪妃通通遷往此處安置。

作為泰昌皇帝的遺孀之一，李選侍也跟着住進了萬壽宮。

李選侍每日在宮中刺繡賞花，閑時便去池邊餵魚，生活好不愜意。漸漸的，李選侍淡忘了過去的紛紛擾擾，心境變得非常平和。然而這寧靜卻被突然打破。

這一天早上，李選侍剛剛起床，正在梳妝的時候，婢女躡手躡腳的從外面進來，輕聲道：“太妃，樂安公主來了！”

李選侍喜歡清靜，因此婢女說話的時候都不敢提高音量。

“哦？”李選侍側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婢女，驚訝道：“她怎麼來了？”

樂安公主雖然說是李選侍生的，但母女兩人的關係並不怎麼和睦。究其原因還是李選侍跟樂安公主在那件事情上鬧出的矛盾。

曾經的李選侍工於權謀，移宮案時她還曾經試圖做第二個呂后，但可惜最後沒成功。

從那以後，李選侍就被遷居別宮“奉養”，這個奉養的意思也就是養老。

李選侍當時不過30出頭，她當然是不服老的，在最開始那段時間，她曾極力想要翻盤。

而她手上唯一能用來翻盤的籌碼，只有樂安公主。

李選侍本來想把樂安公主許配給當時已經嶄露頭角的郭紹。

但當時樂安公主已經看上了鞏永固，說什麼也不答應，母女倆人大吵了一架，最後不歡而散。

因為這件事情，樂安公主很多年也沒有跟母親來往。

所以聽到樂安公主來拜訪自己的時候，李選侍感到非常驚訝。

“請公主進來！”

沒有猶豫，李選侍立即讓婢女請樂安公主進來。

不管怎麼說，樂安公主都是李選侍生的，她當然不會拒絕女兒的看望。

更何況這麼多年過去，李選侍自認為已經心如止水，從前的事情也該讓它過去了。

樂安公主進門以後，一看到李選侍就趴在母親膝上大哭起來。

李選侍急忙問道：“女兒，出什麼事了？”

樂安公主抬起頭哽咽的說道：“母親，我的駙馬行刺郭紹被擒，我想要救他，可苦於沒有辦法。我知道母親多謀，求母親想想辦法救我的駙馬脫困！”

“什麼？”李選侍吃了一驚，深宮消息閉塞，她根本不知道駙馬刺殺郭紹的事情。

“具體怎麼回事？你給母親說說，記住一個細節，也別漏！”

“是！”

樂安公主哭哭啼啼的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講了一遍，李選侍聽完，臉色非常凝重，然後她彷彿想到什麼，竟然笑了。

當然這一笑很快被隱去，樂安公主並沒有發覺。

李選侍若無其事的扶起樂安公主，將她抱在懷中，輕聲道：“丫頭，咱們都是女人。鬥不過那些男人的！現在大明的天已經變了，想把你的駙馬救出來，難了！”

“母親……”樂安公主聞聽此言，傷心欲死。

她母親都想不出辦法了，還有誰能幫她救救她的駙馬呢？

“你先別哭！”李選侍安撫了一下女兒的情緒，沉聲道：“要是想把你的駙馬救出來，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樂安公主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看着自己的母親。

“你得做點犧牲！”

“犧牲？”

樂安公主看着母親，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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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搖了搖頭，聲音悲涼道：“沒用的，我連衣服都脫了，他根本看都不看一眼！”

“什麼？”李選侍有點驚訝，郭紹是柳下惠么？

樂安公主雖說不是什麼絕色美人，但也是美女啊！他居然能坐懷不亂。

但很快，李選侍就重新鎮定下來，她平靜的看着樂安公主開口道：“不要緊，母親有辦法。”

“嗯？”樂安公主用懷疑的目光看着李選侍。

李選侍屏退了房間中所有的婢女，然後站起身，走到後面的衣櫃前，在裏面找了很久。

許久之後，李選侍捧着一個盒子來到樂安公主面前。

樂安公主好奇的打開盒子，裏面居然裝着幾根香。

“母親，這是？”

李選侍從盒子裏拿起一支香，笑道：“女兒，想不想知道為什麼當年母親能得到你父皇的專房之寵？答案就在這些香上。”

“啊！”樂安公主震驚了，難怪她母親當年能在那麼多女人中脫穎而出，原來依靠的不單單是美貌，還有這種熏香！

……

夜晚的總理府，燈火通明。

郭紹的眾多心腹，蕭毅，李定國，周遇吉，曹文詔齊聚在總理府的大堂。

眾人到齊了之後，會議正式開始了。

郭紹看着眾人開口道：“今天我找諸位來，就是為了商量一下三大營的整改問題。”

說完，郭紹將目光看向蕭毅：“軍師，你來介紹一下三大營的情況。”

蕭毅站起身，將三大營目前的境況簡單敘述了一遍，說完以後他重新落座。

郭紹接著說道：“三大營已經徹底沒救了，養着這些人不過是徒耗錢糧，所以我打算對三大營進行整改。”

“整改？”眾人一下都帶來了精神，郭紹說的是整改，而不是裁撤，也就是說三大營依舊會存在，只是會換一個人去領導。

雖說三大營戰鬥力遠遠不如禁軍，但去領導三大營，好歹也是有了兵權，這年頭手上有兵和沒兵根本就是兩回事。

“具體的整改方案，我初步是這樣想的。”郭紹頓了頓，繼續說道：“將現在的三萬多人盡數裁汰，只留下一些年輕力壯的。然後再從禁軍中挑選一批基層軍官，由他們來訓練新兵。另外，從此之後三大營一切待遇參照我們的禁軍。”

郭紹的禁軍，是大明的新軍，他的待遇和訓練方式和以往都截然不同，比如新軍每人每月能領到五兩銀子的軍餉，家屬還能得到30斤大米以及五斤植物油。除此以外逢年過節還有各項補貼，特別是禁軍的士兵陣亡后，家屬每個月依舊能從官府領取90斤米10斤油，一直可以領取18年。

為什麼是18年呢？這是郭紹考慮到一些禁軍會有遺孤，官府發給他們18年的米面油，就能確保這些孩子平安長大。

這些政策極大地促進了新軍士卒在訓練和作戰中的積極性，這也是新軍強大戰力的來源。

毫無疑問，三大營在採取了新軍的同等待遇后，遲早會成長為一支和禁軍相同的勁旅。

郭紹看向眾人，徵詢他們的意見。李定國率先表態支持：“主公此策甚妙，如此一來，三大營方可重振雄風。”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這時，蕭毅提醒道：“主公，那些被裁汰的士兵恐怕不會輕易善罷甘休。我們需提前做好應對之策，以防萬一。”

“嗯，這一點我也考慮到了。”郭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膽敢鬧事者，嚴懲不貸！必要時，可採取強硬手段。”

眾人皆點頭稱是。隨後，就該討論一下誰去擔任三大營的新任營帥了。

當然說是討論，其實最後拍板的還得是郭紹。

眾人的期待中，郭紹發話了：“遇吉兄，我看就由你去擔任三大營的營帥，全權負責整改三大營。”

“我？”聽到這話的時候，周遇吉瞬間不淡定了。

他沒想到這麼大一個蛋糕會落到他頭上，蕭毅總算明白，郭紹為啥會專門叫上周遇吉來開這個會了，敢情郭紹一開始就打算讓周遇吉去領導三大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