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幡然醒悟
厲凌霄滿心困惑,怎麼都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把一切都算計得那般周全,每一步都彷彿精心佈局的棋局,只待落子收官,便能將那夢寐以求的皇位收入囊中。
可為何,為何到頭來依舊是滿盤皆輸,輸得如此徹底,輸得一無所有?
那一刻,他彷彿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腳,瞬間清醒過來,心下也頓時全然明了。
原來,皇上對他從來就不曾有過真正的父子情深啊,以往那些看似溫情的畫面,不過是自己一廂情願的錯覺罷了。
皇上心中所看重的,哪裏是什麼父子親情?
從頭到尾,有的僅僅只是對利益的考量,是對至高無上權力的牢牢掌控罷了。
那個始終高高在上,俯瞰着一切的人,永遠都把權力奉為圭臬,將其穩穩地放置在至高之位,凌駕於所有情感之上。
而他厲凌霄,為了這虛無的皇位,為了那所謂的權力,竟然不惜與自己的親生父親對立,甚至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如今落得這般凄慘下場,被囚於這暗無天日的天牢之中,他才後知後覺地懊悔起來。
此刻的他,只能在這冰冷的牢房裏,被無盡的懊悔所淹沒,可一切都已無法挽回,只能徒留滿心的悔恨在這孤寂的黑暗中煎熬。
……
皇後娘娘聞得皇帝秘密前往天牢探視之事,心急如焚,當即顧不得其他,匆匆往天牢趕來。
她身着那彰顯尊貴卻不失莊重的鳳袍,往日那高貴典雅的面容此刻儘是焦急。
皇後娘娘為人和善,從不為難宮人,縱使宮人犯了錯,只要不是原則上的問題,她也是稍作訓誡罷了。
因此,宮人們也是假意阻攔而已!
待踏入陰暗潮濕的天牢,那股腐臭氣息撲面而來,皇后不禁微微蹙了蹙眉,可滿心都系在那犯了大罪的兒子身上,哪還顧得上這等不適。
瞧見蜷縮在角落裏,狼狽至極的厲凌霄,皇后的眼眶瞬間就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她疾步奔至牢欄前,心疼地望著兒子,那目光里滿是慈愛與疼惜,淚水終是奪眶而出,順着臉頰簌簌滑落。
厲凌霄抬眼看到皇後娘娘來了,先是一怔,隨後眼中閃過諸多複雜情緒,有羞愧,更有見到母親那一刻油然而生的孺慕。
皇後娘娘扭頭,對着一旁的獄卒厲聲道:“你們且都退下,本宮要與太子單獨說會兒話。”
那獄卒自是不敢違抗皇後娘娘的旨意,趕忙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待獄卒離去,皇後娘娘這才轉過頭來,凝望着厲凌霄,聲音已然帶着些許哽咽:“凌霄,我的兒呀,你錯了,錯的離譜呀!”
厲凌霄趕忙低下頭,不敢與皇後娘娘那飽含深情的目光對視,低聲囁嚅道:“母后,兒臣……兒臣已知錯了。”
皇後娘娘輕輕嘆了口氣,緩緩伸出手,隔着那冰冷的牢欄,想去摸摸兒子的頭,卻因這牢欄的阻隔,只能無奈地收回手,那眼中的疼惜愈發濃烈。
“凌霄,母後知道你心裏頭有怨氣,可你這一步,着實是走錯了呀,錯得離譜啊。”皇後娘娘痛心疾首地說道,話語裏滿是無奈。
厲凌霄咬了咬牙,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又泛起一股倔強,可那倔強里分明透着委屈:“母后,皇位本就該是兒臣的呀,母后你是一國之母,兒臣乃是嫡子,父皇為何要改立四弟為儲君?兒臣實在是不甘心吶!”
皇後娘娘皺了皺眉,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可那嚴肅里依舊透着對兒子的關切:“凌霄,誰說你父皇要該立你四弟為太子的?易儲是何等大事,你父皇可曾親口說出要廢了你?”
厲凌霄聞聽此言,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眼中滿是難以置信。
像是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一般,無助地搖了搖頭,嘴唇微微顫抖着,仍不死心地辯解道“母后,您想想啊,父皇他平日裏當著諸多朝臣的面,三番五次地斥責兒臣,那言辭之嚴厲,讓兒臣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可對於四弟呢,父皇卻總是不吝讚賞,誇他辦事如何妥帖,如何得人心。如此一來,外面的流言蜚語便如潮水般湧起,肆意蔓延,都說父皇有意改立四弟為儲君。”
“而父皇對此竟是不聞不問,任由那些流言成了鼎沸之勢,鬧得滿城風雨,這般情形,難道還不足以說明父皇他早就動了易儲的心思嗎?”
皇後娘娘聽了厲凌霄的辯解,輕輕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她緩緩開口道:“兒啊,你只看到了表象,卻未能洞悉你父皇的苦心吶。你父皇當眾斥責你,確是因為你行事偶有不妥之處,他身為一國之君,自當要以國法朝綱來要求你,盼着你能早日改正,成為能擔當大任之人呀。至於讚賞你四弟,那也是因為他在一些事務上確實處理得當,你父皇不過是就事論事,給予應有的肯定罷了!”
皇後娘娘頓了頓,目光中透着一絲追憶,繼續說道:“那些流言蜚語,你父皇又何嘗不知其厲害?只是他若輕易出面澄清,一來怕被人視作偏袒,二來也想藉此看看你在面對這些風言風語時的心境與作為,他本期望着你能沉得住氣,不被這些外界因素干擾,專心提升自己,可沒想到……”
說到這兒,皇後娘娘的聲音微微哽咽了,她抬手輕輕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沒想到你卻因此心生怨念,進而做出了這等大逆不道之事啊!你父皇他從未真正動過易儲之心,他一直都在給你機會,盼着你能成長,能成為這江山社稷的合格繼承者呀。”
厲凌霄聽着皇後娘娘的這番解釋,整個人如遭雷擊,愣在了當場。
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喉嚨像是被什麼哽住了一般,半晌吐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此刻的他,心中滿是懊悔,竟將父皇的一片苦心錯當成了別有用心,以至於落得如今這步田地。
“可那三弟明明就言之鑿鑿地說父皇他……”厲凌霄話剛出口一半,卻猛地頓住。
瞬間,他像是被點醒了一般,恍然大悟,整個人猶如從一場混沌的大夢中陡然驚醒。
此刻他才驚覺,這一切分明就是有人精心謀划的一石三鳥之計啊!
自己竟是如此愚蠢,全然在不知不覺間就落入了這陰險至極的圈套之中,被人利用,還渾然不知。
他怎麼就如此糊塗,中了這“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奸計呢?
他深知,那挑唆之人的算盤打得是何等精妙。
挑唆之人就穩穩地坐收漁翁之利。
且看朝堂之上,因着他與厲澤漆的這場紛爭,局勢已然大亂。
原本立場分明的大臣們,此刻也因着這場變故,或惶恐不安,或忙着重新站隊。
這便給了那暗中使壞之人絕佳的機會。
他可趁機拉攏那些搖擺不定的臣子,許以重利,將他們納入自己麾下。
如此一來,朝堂之上的勢力便悄然發生了變化,那挑唆之人的勢力竟在不知不覺間如野草般瘋長。
再說這皇室內部,他與厲澤漆兄弟鬩牆,本就傷了皇室的根基。
皇室的威望在眾人心目中也大打折扣,百姓們聽聞太子妄圖謀反之事,更是人心惶惶。
厲凌霄想到此處,狠狠一拳砸在牢房的牆壁上,鮮血瞬間從指關節處滲出,可他卻渾然不覺疼痛。
他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沒能看清這陰謀詭計,白白讓那奸人得逞,而如今自己深陷囹圄,怕是再難有翻身之日,只能眼睜睜看着那挑唆之人在暗處得意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