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原罪篇】城市闔眼的那一夜（中）

——“額、謝謝……啊。”——

沉默的時間過長，何禾難以獨自忍受這種凌遲般的尷尬，率先開口了：

“那個……小支？”

支寐無毫不遲疑地將她那鋒利的眸子鎖向自己，害得何禾把講話的音量又調低了一點：

“……我的手機好像出問題了，可能是信號不好，剛剛出地鐵的時候着急，可能和證件放一起了，我先等會再試試看，要不你先……”

還沒等自己把話說完，支寐無怪異而彆扭的表情就已經暗示了什麼，何禾愣了一下，然後震驚地問出口：

“該不會你也是因為進不去才？！”

支寐無頓時像被人拍了下腦袋一樣猛地縮了下脖子，然後沉默了一會，調整好心態后又忽地熱情起來：

“誒呀，我也正想着怎麼回事呢，還以為是手機出問題了，沒想到連你也這樣，看來是咱們這閘機今天要鬧罷工哇~”

正在這時隊長李葵緊鎖着眉頭，夾個皮包、只看着地面就過來了，好像是在為什麼事情煩心，總之剛好沒瞧見離閘機5米外正在談話的兩人，自顧自掏出那個標配的白色手機，在識別處掃了一下。

支寐無和何禾剛想上前解釋，就已經聽到了閘機表示拒絕的警報聲：

“嘟嘟。”

李葵這才抬眼注意到了一旁正神色焦急往這邊趕的兩人，頓時明白了到底怎麼回事。三個人就那麼站在閘機之外，互相看了眼自己隊友，然後聽見李葵問了一句：

“所以你們倆也試過了，都進不去唄。”

支寐無眨了下眼睛點點頭，旁邊的何禾也跟着急忙點了幾下腦袋。讓本就煩心的李葵又嘆着氣扶了下自己腦袋：

“行吧，我給局裏的技術部門打個電話，看看最快幾點能進去吧。”

李葵的語氣里透着點沮喪，支寐無倒是聽出來了，等隊長掛了電話后還試探性地問了一嘴：

“李隊你……”

話剛要說出口，她又意識到旁邊的老員工何禾都沒過問，自己這樣會不會太沒分寸感了？於是最後只是尬笑着、用滑稽的擬聲詞和手胡亂比劃了一下。沒想到反而害李葵瞪了自己一眼，她記起隊長最反感這種不着調的行為，然後倒吸了口涼氣，把無處安放的手變換了下姿勢，最後繞圈指了指自己眉間，心虛地說道：

“……今天好像有點忙哈。”

李葵這才明白這傻小子在這兜圈子是想問什麼，還算不讓人失望，於是嘆了口氣，舒緩了一點眉間的皺紋，沉着語氣告訴兩人：

“確實又有大案子了，剛局裏來電話了，說有個駭客挺有本事的，盜了中央系統的數據庫，正催咱們幾個趕緊抓人呢。”

支寐無一聽又是信息犯罪，心裏的期待值下降了一半，因為這種經濟損失大的案子上面確實會格外重視，可對自己來說既然選擇了來刑警隊，還是救人、抓捕逃犯什麼的更值得自己緊張。

而且說到信息犯罪，往往解決的也很快，一般只要申請局裏的權限，調用中央系統的大數據中心就能很快知道知道這人是誰，然後再根據他往期的生活痕迹、消費記錄，很快就能結案了。

正覺得索然無味的時候，李隊又接到了技術部門的電話，只見他眼神里閃過了一絲震驚，然後沉着臉禮貌地掛斷了電話，抬眼嚴肅地提醒兩人：

“技術部門一時半會來不了人了，咱們先想招進去吧。”

支寐無一聽就撐着胳膊要一個翻身進去，結果立馬被隊長喝止：

“誒！”

支寐無茫然地回頭看隊長，一臉“不是想辦法進去嗎”的表情，就看見隊長從他老舊的公文包里拿出個緊急制動鑰匙，然後滿臉寫着責備：

“什麼年紀了，不知道穩重點？”

“噗——”

何禾沒憋住笑，又友好地給支寐無指了指頭頂的監控，她才尷尬地把那副不端正的姿勢立馬歸位，抿緊嘴巴，乖乖地站到了隊友這邊。李葵還不忘了點她：

“你呀，你呀，什麼時候能長點記性，別那麼讓人不省心。”

支寐無抿着的嘴在僵硬中咧出了一個弧度，然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個聲音：

“對不起，李隊。”

閘機打開以後，李隊還跟她們說：

“記得告訴隊裏還沒來的其他人，閘機出問題了，今天直接進就行，組裏有大案子，讓他們趕緊過來。”

“誒、好。”

支寐無聽到那話后還尋思着是不是對自己說的，結果正胡亂摸自己把手機放哪來着的時候，就看到了何禾已經用自己近乎看不清的速度，迅速在手機上輸送了一段內容，那一瞬間她莫名聯想到了之前何禾與自己的生分，還跟着感慨了一下：

「這就是原組合之間才有的默契吧。」

在刑警隊，支寐無是中途調來的，雖然也與大家一起出生入死，但組裏總有些內向慢熱的同事對自己保持着一種拘謹，也正是因為這種拘謹，讓支寐無不止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個外來者的事實。

幸好她本人沒那麼在意周圍人的眼光，只是即使這樣，在刑警隊的日常也因此缺乏了不少的歸屬感。冥冥中總會覺得，自己只是個客人，先前不屬於這，之後也不一定會屬於這一樣。

後續等刑警隊申請中央系統數據權限的時候才被告知——中央系統現在無法從後台直接調用控制，技術部門還在抓緊時間解決，請刑警隊再等一等。

「所以今早才沒人過來幫忙恢復閘機啊，等等！這麼說，該不會閘機不能正常使用也是？」

這個想法有些瘋狂，近乎是在懷疑整個N市的治安水平，所以她立刻迫使自己忘記剛才的想法，然後聽見隊長對大家說：

“我們先處理之前的案子，等上面把申請批複了，我們再加個班，把進度補回來。”

於是大家都各種處理手上的其他案子了，午休時間，支寐無想改善下伙食去了附近的小吃街吃點熱乎的，沒想到在那家常去的連鎖餐廳門口等了半天，也沒瞧見排隊的人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