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銀面具其四

第238章 銀面具其四

在你的人生里,曾經是否也有過一段匪夷所思,且至今想想都感到無法獲得解釋的怪異經歷?

我是說它確切發生,卻又與現實呈現的事實相違背。

即是一段不被其他人承認的往事。

也許,我現在把這個故事說出來,沒有人會相信,至少,你很可能會把我當作一個精神上有障礙的瘋子。

如果你深有同感,也來聽一聽發生在我身上的,匪夷所思的事情。

故事發生在十一年前的夏天……

那時,我還只有十六歲,是一個寄宿學校的學生。

五月的迪爾慕,總是明媚而又平淡,上午的陽光里,學校後院裏的小徑土面洋洋洒洒。靜謐,美麗。

當初性格還比較害羞,又多愁善感的我,在不用上課的時候,經常會到那附近坐着,觀看時間變遷下,小徑四季不同的景色。

夏天快要來了。

大概是5月23日,正值周末的那一天。

上午,我像往常一樣,獨自坐在學校後院裏,觀賞春末的風景。

我的老師找到我,她跟我說:

“安里爾,你的父母明天出國,他們會去往利臻,照顧你生病的外祖父。”

我並不詫異,因為近幾年來,外祖父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好,這已經是我的父母第三次去探望他了。

除了我的父母,我的叔叔、伯伯、還有嬸嬸們,他們也會去到那裏看望老人家。

我沒有表現出意外的表情,向老師點點頭。

老師皺了皺眉,又接著說道:“他們向我寄送了兩封信,第二封信里還要我向你轉達,他們要六月份才會回來,所以放假后,你要去倫勃朗夫婦家寄居一天。”

“安里爾,你的父母已經提前通知過倫勃朗夫婦。”老師補充道。

倫勃朗夫婦是我父母的遠親,大概住在距離我家六公里遠的地方,期間要經過郊區。

“謝謝您,薩默爾老師。”我點點頭,不以為然。

在老師離開后,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古銅色的鑰匙。

雖然我有家裏的鑰匙,但我並不會做飯,所以我的父母才讓我前去叨擾倫勃朗夫婦。

我當時是打算按照我父母說得去做,雖然讓我餓一天,我也完全不介意。

但我的父母很愛我,我不介意自己挨餓,但他們會介意。更何況他們已經提前與倫勃朗夫婦說好,所以我不能失約。

我要去叨擾倫勃朗夫婦一晚。

也正是這樣的決定,讓我直到今天,也深感後悔。

5月29日,我放假了。

收拾好我的物品,在即將離開教室時,我突然想起,我應該帶一本有趣的小說。

那樣,在倫勃朗夫婦家寄居的夜晚,我才有事情做,通過閱讀這本小說來消磨時光。

我帶着這本書,坐着公共馬車,穿過郊野,來到了距離倫勃朗夫婦家最近的停靠站台。

郊野站台,行人的數量遠遠不像市區那樣熱鬧,但勝在不擁擠,能確保我每一次都不需要和其他人爭奪上車的機會。

一撥人下了馬車,另一撥人又上了馬車。

我從車廂里走下,大約步行有一公里多些,我來到了一棟樸素的二層住宅小樓。

那是倫勃朗夫婦的家。

咚咚咚——

我走到門前,禮貌敲響了用樺木製作的黃白色小門。

十幾秒后,漂亮的樺木門被拉開,一位身穿淡黃色長裙,金髮藍眼,相貌頗為和藹的女士,矜持笑道:

“安里爾,請進來。”

她就是這裏的女主人,倫勃朗太太。

也可以說是,倫勃朗舅媽。

進到屋裏,很明顯可以看出,倫勃朗夫婦一家的客廳,要比我們家小得多,但是傢具的佈置卻非常溫馨。

非常具有生活氣息。

來到沙發前坐下,倫勃朗舅媽為我倒了一杯牛奶。

我沒有推辭,接過杯子禮貌道謝:“謝謝你,倫勃朗舅媽。”

“安里爾,是否還要一些冰糖?”倫勃朗舅媽這樣問我。

我做出歉意的笑容,連忙擺手:“不,不,謝謝您。”

倫勃朗舅媽噙着笑容說道:“看來安里爾,你不是很喜歡甜口味,你的舅舅也和你一樣,更喜歡原味牛奶,只是他平時很少喝。”

從一進來時我就沒有看到倫勃朗舅舅,為了裝作很健談,我尋找話題,故作好奇地詢問:

“舅舅不在家裏嗎?”

“安里爾,你瞧。”倫勃朗舅媽指了指牆壁上的掛鐘,“現在才下午五點鐘,你舅舅要接近七點鐘才會下班。”

看到時鐘后,倫勃朗舅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有些苦惱地笑道:“喔,我這記性,安里爾,我剛剛還打算出門到便利店買一些捲心菜,今晚的飯菜需要用到。”

“不好意思,是我的拜訪讓舅媽您忘記了這件事。”

“安里爾,我要出去一趟。”

於是,在我的目送里,倫勃朗舅媽從那扇漂亮的樺木門裏出去了。

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

因為有一些細節如今我也有點記不清,比如倫勃朗舅媽似乎很認可我是一位好孩子,所以放心留我一人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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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她膝下無子,當時我認為她對待我的態度非常好,就像是對待親生的孩子一樣。

在她離開后,望着窗外的斜陽,我像自己計劃安排的那樣,翻開了我所帶來的那本書,一本暢銷小說。

我沉迷書中書中的情節,不知不覺間,窗外黃昏的景象已經完全被夜幕所取代。

因為太入迷,等到我實在無法忍耐光照太黑暗,看不清書上字跡的時候。

我突然醒悟一個問題:

現在已經七點多鐘了,倫勃朗舅媽為什麼還沒有回家?

也許她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了下班的倫勃朗舅舅,發現其實倫勃朗舅舅還需要其他要買的東西,所以二人又在便利店裏逗留。

我當時是這麼想的。

我離開沙發,想要找一找電燈的開關在哪裏。

但直到我找遍客廳,才意識到什麼。

我抬起頭,沒有在天花板發現電燈泡。

我只是習慣了我的家裏有燈而已。

倫勃朗夫婦住在郊區,還沒有像市區那樣,安置近幾年流行的電燈。

沒有辦法,我只好去嘗試尋找一根蠟燭,在點亮蠟燭旁會讓我能持續讀書。

在一樓,尋找電燈開關時,我就找到了一個火柴盒,但那裏面是空的。倫勃朗舅媽還需要再到便利店裏補充一些火柴。

“舅媽和舅舅為什麼還沒有回家?”我呢喃着走上二樓,想要到他們卧室的床頭柜上取來一根火柴。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擔心因為太暗而摔倒。

來到二樓的走廊上,這裏的擺設比他們的客廳還要溫馨。

天已經很黑了,但我依舊能看清走廊的佈置:

走廊的牆壁上掛有一幅女人的畫像,身穿純白色長裙,金髮藍眼,相貌年輕的女人畫像,她的表情里蘊含著一抹清純的笑意。

“一定是倫勃朗舅媽年輕時的畫像。”我當時這樣想。

除此以外,走廊的左側還佈置着一個長柱狀的小櫃枱,上面擺放着一個白底藍色花紋的花瓶。

我打開走廊邊卧室的門,倫勃朗夫婦卧室內的佈置也很精美,這是他們熱愛生活的證明。

從他們大床邊的床頭柜上,我很慶幸,找到了蠟燭邊的火柴盒,裏面還裝有不少火柴。

我點燃一根火柴,用左手護着火柴,在微弱火苗的陪伴里我走出了他們的卧室。

但正當我要下樓的時候,我突然產生了一股莫名的感受。

也就是所謂的,違和感。

“喔——”我忍不住叫出聲。

你絕對不會相信!

走廊左側小櫃枱上空蕩蕩的,而我之前說的那個白底藍紋的花瓶,出現在了卧室門邊的地上!

它立在門邊,靜悄悄的。

毫不開玩笑,我當時看到門邊花瓶的時候,差點叫出聲。

我嚇得趕忙掃視走廊,卻沒有發現任何人的影子。

“倫勃朗舅媽?”我試着出聲問道。

當然,我當時是沒有得到回答的。

我本能地看向了牆壁上掛着的畫像,靠着火柴的微光,畫裏的倫勃朗舅媽和之前我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但她的笑容……同樣的笑容在我進出卧室后,卻給了我不同的感受。

我當時為什麼沒有發現,畫裏,她的笑容極其不自然,很古怪!

那副清純的笑容明顯是裝出來的。

看着畫裏倫勃朗舅媽僵硬的笑容,我的背後冷汗直流。

我一刻也不想在這二樓待了。

不過,更該死的事情發生了。

我回頭時,卧室門邊的花瓶,又回到了柱狀櫃枱上,好像從開始就根本沒有移動過。

我真想要立刻離開這裏。

不管我到底是看錯了,還是沒有看錯。

不待細想,我趕忙側轉向樓梯口。

咯噔。

我的心就好像被一個無形的手強行擰了一下。

我驚恐睜大眼睛:

在我左手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一個穿着黑正裝的男人,他打着鮮血一樣紅的領帶。

我驚得嗓子裏吐不出一句話。

在我顫動的右手裏,火柴火苗搖曳着,照射出了一張戴着銀色面具的臉。

我認出他了!

“天吶———倫勃朗舅舅!!!”

忽然,他的眼裏開始流血,血液滑到那張恐怖的面具上。

可能是驚嚇過度,我當時不顧一切地沖向樓梯口。

跌跌撞撞,幾乎是從二樓半滾下一樓。

火柴也是在這時候丟了。

我瘋狂地爬起身,沖向那扇樺木門。

噔噔噔——

我聽見身後樓梯處傳來噔噔噔的聲音,我擰開門,回頭看見,戴着滲人面具的倫勃朗舅舅剛剛走下了樓梯。

我掉轉頭從小屋裏沖了出去,朝着我下意識決定的任意一個方向奔跑。

噔噔噔……

他也許在追我,他也在跑。

我不敢回頭,用求生般的速度向前跑,一刻都不敢放緩腳步。

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像那天晚上一樣快的速度。

夜幕里,我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喘息聲,還有類似“咕咕咕”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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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想一想,那大概是某種鳥類的叫聲。

我不知道我當時到底跑了多久,等到我的周圍開始出現路人的時候,我才敢稍微放慢下腳步。

我來到了一片陌生的地方。

我停下來,嗓子裏一片腥味。

看着向我投來詫異目光的路人,我的大腦忽而清晰,我回過頭,後方早已沒有戴面具的倫勃朗舅舅了。

因為怕嚇到路人,把我當作精神病人,我決定先問一問這裏是哪裏,再找到警察局,向他們報案。

我走到路燈旁一個白鬍子老年人的身邊。

他很關切地問我:“好孩子,你怎麼了?”

我這才發現自己滿頭大汗,衣領都亂成了一團,我臉頰發燙,當時我的臉上可能還紅的嚇人。

“哈、呼呼……”我調節着呼吸問道:“您好,這裏是哪裏?”

老人的表情有些詫異,但他還是回答了我的問題。

“孩子呀,這是薔薇花街。”

“謝謝您!”

我後來又問了老人警察廳的位置,他大概是猜想到了我的狀況,他伸手一邊指着北邊,一邊嘴上配合地告訴我警察廳的位置,甚至願意專門為我引路。

擔心發生意外,我還是麻煩了老人,一起去到了警察廳報案。

後來,我待在警察廳里,直到第三天,我的父母回來,將我從這裏接走。

“媽媽……”

“安里爾,你沒事吧?親愛的,告訴媽媽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可憐的寶貝。”

他們很擔心我,但不論我向他們如何解釋我的經歷,他們卻都不肯相信。

因為據他們說,他們從來都沒有讓我寄宿在倫勃朗夫婦家中。

他們在家裏為我留下了一筆錢,留下紙條告訴我可以去附近的餐廳解決吃飯的問題,因為他們知道我有鑰匙。

而關於倫勃朗夫婦的事情,聽了我的講述,他們嚇壞了,可他們卻一口咬定,倫勃朗夫婦早在幾年前就搬遷離開了這裏。

並且他們始終堅持這樣的想法。

回到家后,回到我的卧室,我驚奇地發現,本應該落在倫勃朗夫婦家中的那本小說,此刻正躺在我卧室的窗檯邊。

我匆忙拿來了那本書,可以確認這就是我從學校裏帶出的那一本……

就在這時,我透過窗戶看到樓下有人正在接近我家,從着裝看那是兩位警察。

警察登門,來到我們家裏。

他告訴我們:“那個住宅已經很久沒有人住了,原主人在多年前就已經搬走。”

我不敢相信,搶着問道:“那裏有沒有一扇很漂亮的樺木門?住宅裏面二樓還掛着一幅畫,畫上的倫勃朗太太笑容非常不自然?”

警察回答了我的問題:“不,那裏的門不是樺木材質的,二樓也沒有掛畫。”

我不敢相信。

後來幾天,我在學校里向薩默爾老師求證過,她就好像是被刪改了記憶一樣,聲稱並沒有過“第二封信”的存在。

在那之後,這個案子依舊在被調查,當初,我也儘可能向警察們提供了線索。

警察們找到了倫勃朗夫婦,告訴了他們這件事情,可搬家多年的他們卻同樣否認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警察在他們的家中做了調查,並沒有發現可疑的銀白色面具。

案子的探查停滯了,多年來線索一無所獲。

但如今,就在前幾年,案子過了審查期限,最終不了了之。

直到今天,我也無法理解,當初在我發生的事情是否真實?

不過,其實這些過去的事情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在那天之後,我的生活仍然平穩進行。

此外,我的父母在那之後,每一次出國都會帶上我,發誓不會讓我再次受到危險。

直到今天,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室,有了心愛的妻子,我們還有了一位可愛的寶寶。

而那件事,也成為了我心裏,唯一感到困惑和遺憾的未解之謎。

……

“咕咕咕———”

耳畔隱約傳來吵鬧的聲音,余歡緊緊按住額頭,他睜開眼睛,眼裏嗪滿淚水。

向著洞口走去,洞外,天已破曉。

“咕咕咕———”

余歡環顧四周,松林里傳來一陣近似笑聲的鳥鳴。

余歡的心裏莫名空虛,他拉住紅衫衣角,從褲子的口袋裏取出克蕾彌爾格贈予的護身符。

將紅寶石項鏈戴上,余歡遠遠踏上接下來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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