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球場李小龍

在葉帆入獄第七天的時候，管教終於給葉帆打開了鐐銬，不是因為葉帆的處罰期已滿，而是有人要見他。

他被帶到了一間審訊室，兩名管教將他按進了一把特製的鐵椅內，然後絲毫不理會他臉上露出的強烈抗議表情，將他兩隻手腕重新銬在了椅子扶手上的手銬上。面前是一張桌子，除了一張亮度有些亮眼的枱燈外，沒有任何東西。

對面的牆面光滑如鏡，從電影上學來的知識或許那牆是一種單向玻璃，牆的另外一側，有許多人正在仔細的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這裏大概是審訊室吧，葉帆想，不管是國內還是美國，進審訊室都是頭一遭，他不確定電影上演的是不是百分百還原，所以也不確定這裏算不算審訊室的標準配置。

如果真是要審訊自己，那葉帆就得好好的準備一下自己的證詞。首先他肯定是要表明自己的身份的，洛杉磯大學一年級的學生而不是一名什麼間諜，儘管他內心深處一直有當間諜為國效力的理想，但那也僅僅是理想而從沒有機會將其變為現實。

但很快，葉帆就放棄了表明身份的打算，抓他的是FBI不是街頭的黑道分子，對於葉帆的身份是不是間諜他們恐怕比葉帆自己還清楚。既然這樣，他們為什麼要抓自己進來呢？這是葉帆這兩天來一直在思考的一個問題，而且也隱約有些答案了。

以前不是間諜這不代表以後不會變成間諜，只是服務的對象恐怕會跟葉帆的理想不一致。葉帆自認為自己沒有可以當間諜的潛質，不管承不承認，智商這塊就是巨大的短板，所以他這個留學生的資格是老爹花錢買來的，不像小白臉邵楠那幫人是頂着超級學霸的頭銜考進來的，聽邵楠那個孫子說，他還享受着好幾份的獎學金。

FBI在中國留學生裏邊物色間諜人員並不是什麼新鮮事，但這種“好事”怎麼算也輪不到自己頭上。邵楠那小子學的是材料物理，據學專門研究造航天材料的，那小子要招成間諜，以後還有機會偷竊點頂尖科技信息什麼的。

自己特么一個學金融管理的，有個鳥用？

而且葉帆在國際貿易專業的學科成績，幾乎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FBI這幫孫子發展間諜是瞎了眼么？將來留學結束，葉帆肯定是會要回的，接手自己老子進出口貿易的生意。但老頭那生意實在低端到連葉帆都看不起，無非是弄些過氣的衣服玩具之類銷往貧困的大非州，既不是作軍工，也不是搞5G，FBI讓他當間諜特么盜竊什麼？經驗是盜竊老爹如何將廢舊衣服二次翻新成“國際名牌”的剽竊技術？

這不扯淡么？

FBI的智商不會低到連下限都沒有，所以以上的猜測都絕對的不靠譜，那麼唯一靠譜的猜測就是，自己在騙那幫二世祖的時候讓FBI注意到一些值得注意的東西，綜合這一個星期里里的幾場惡架，葉帆覺得或許FBI看上他的身手了，畢竟在洛杉磯大學，他唯一能夠讓人記住的是他在橄欖球場上的風采。

葉帆到美國的時候，吃了不少苦頭，身為亞洲人本來就被人欺負，他沒有學霸的頭銜加持，又經常幹些坑人的勾當，少不了被人揍。因為沒經驗，剛來的時候誰都敢坑，被坑了的白人同學揍他，社區的混子揍他，到後來連祖國的同胞們有時候也忍不住揍他。

於是他練拳，天天泡拳館武術館，身體素質的確長進了不少，但打架的功夫不見長，後來才明白，他這個專門坑人的傢伙也會被人坑，在美國的武術館跟中國的跆拳道館差不多，都是拿着你不懂的東西坑你。

不過葉帆還是難得發現了一項特長，那是在他車禍后出院的某一天，因為無聊被留學生聯合會的那些傢伙逼着去看中國留學生跟韓國留學生的橄欖球賽。兩支沒有橄欖球基因的隊伍之間比賽，戰五渣的水平讓葉帆實在看不下去，於是忍不住吐槽，結果留學生聯合會的主席邵楠不樂意了，義正辭嚴的斥責他不愛國。

葉帆不明白看個橄欖球為毛還能跟愛國不愛國扯上關係，以前國內的時候，中國足球隊輸給韓國隊，被國人集體討伐，那被視為愛國之舉。橄欖球隊也輸給韓國人，葉帆吐槽幾句怎麼滴就不愛國了？

他看不慣邵楠高高在上的架勢，於是頂了幾句，邵楠氣到吐血，罵道你行你上。

葉帆受不了這激將法，於是下場，然後便開啟了屬於他在美國留學迄今為止最高光的一段歲月。

葉帆是作為外接手下場的，結果他第一次接球之後，就在球場上狂奔了30米，然後完成了一次達陣得分。他閃電般的突擊速度和匪夷所思的變線能力，讓一幫棒子變成了傻子。

而這狂飈突進的一幕，被正好經過的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布魯因仙熊隊的教練看到，這教練從事橄欖球教育二十餘年，他的隊伍里就從來沒有出現過一張黃色的面孔，而在那天，一張黃色的面孔差點沒人他的嘴巴“肛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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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後的一個月時間裏，葉帆實現了從一個混吃等死的渣子留學生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超級新星的轉變，尤其是在所一片反對聲中，他代表布魯因仙熊隊出戰死敵南加州大學特洛伊隊的比寒，然後以不可思議的突擊速度，把自家的進攻五人組差點搞失業，更別說讓南加州大學的角衛們全變成了雕塑。

那一場比賽之後，布魯因仙熊隊的球迷加油聲從未有過的一致：“布魯斯葉，把球給布魯斯葉！”

在他們心目中，布魯斯葉幾乎可以跟那個叫布魯斯李的功夫之王並肩了。

現在的問題是，FBI會因為自己超級牛逼的橄欖球技術而逼迫或者誘惑他當間諜？這依舊是件很扯淡的事情，橄欖球，那在中國是比中國足球還特么戰五渣的運動項目。

但除此之外，葉帆實在想不到自己身上會有什麼樣的優點，會讓FBI們花那麼大氣力把他逮進監獄裏關起來。

葉帆想了一陣，想不通，而且也不見什麼訊問人員進來審審他，讓他等的有些不耐煩，想罵娘，突然轉念一想，丫的FBI顯然審案也有一套，這特么不是自己經常聽到的所謂熬鷹戰術么？

把你一個人關到空房子裏熬上那麼三五個小時，不管不問，稍微膽量差點的人，不等警察來審自己就崩潰了，搞不好連上幼稚園時偷看小朋友上廁所的事情都能夠招出來。

葉帆冷笑了一聲，熬鷹這種辦法，對別人而言或許還有點效，對他自己，算了吧，沒用！他小時候就是被熬鷹熬大的。他老子老娘當年創業忙，更不懂什麼親子教育，對葉帆的教育簡單而粗暴，無非兩種方式，打和關，揍個皮開肉綻然後關在小屋子裏十個八個小時，那是家常便飯，所以葉帆敢於在上一年級的時候，就去野外的墳圈子裏跟野鬼捉迷藏，心裏素質不是一般的好。

於是，在被熬了接近半個小時的鷹之後，葉帆覺得有些困了，他鬆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略有些艱難但還是很成功的將兩隻腳從鐵椅子也邊挪了上來，然後搭在了桌子邊上，腦袋向後仰一下，該睡中午覺了。

他皺皺眉頭，老美警察嘴上喊人權最不講人權，這特么椅子設計的，太硌腦袋了。

就在他即將跟周公見面，探討周公之禮的有關細節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高大美國佬走了進來，臉上的刀疤分外的明顯，操，這特么不是抓自己那孫子么。

葉帆第一反應想跳起來罵娘，但他反應極快，這個時候，不能亂了章法，得鎮定，鎮定。

“羅斯特，FBI洛杉磯行動處主管！”刀疤男說了一句，然後在葉帆對面的軟椅上坐下，將右手的一個藍色文件夾子放在邊上，然後微微收拾一下自己本來就很筆挺的西裝領帶，然後看着葉帆，露出一絲笑來，“看樣子，葉先在這裏過的挺不錯！”

葉帆微愣一下，明白過來，前邊那半句話，是刀疤男人在作自我介紹，聽上去，好像這孫子官不怎麼小。

如果是入獄的第一天，葉帆見到抓他的羅斯特，絕對會歇斯底里的喊冤。如果是三四天前的話，葉帆會也許會非常忐忑地強裝鎮定，根據自己混跡美利堅時零碎掌握的所謂法律知識來扞衛自己的自由和人權不受侵犯。但奇怪的是，今天他看到了羅斯特，卻格外的有些冷靜，冷靜到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不明白，這是不是肖申克監獄裏的那句名言，他已經被體制化了。

照道理說應該不可能，弗里曼是被關了二十多年才悟出的道理，葉帆再有慧根也不可能在七天的時間裏就大徹大悟，但他還是很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