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鬼壓床
胡楊林覺着自己醒了,就是睜不開眼睛,手腳也不聽使喚,只能一動不動的躺在床上。客廳里響起“刺啦、刺啦”的聲音,好像有個老年人在拖着腳步走路,他心裏一驚,十幾年來家裏就自己一個人,怎麼會有老人走動?
腳步聲停在卧室門口,胡楊林被自己的心跳震的腦袋發木,思維斷斷續續,偏偏又能清晰的感覺到臉上的汗毛隨着心跳震顫,他的牙腮發酸,嘴裏分泌出大量的口水,努力往上抻了一下脖子,口水順着喉嚨滑落,發出“咕咚”一聲,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響亮。
卧室門似乎敞開着,“刺啦、刺啦”的腳步聲毫無阻礙的走進來,一股陰冷的氣息迫近,胡楊林脖子上滿是雞皮疙瘩,臉上的汗毛根根直立,腳步聲緩慢而堅定的靠近,他心裏越發焦急,拚命的想睜開眼睛,讓手腳動起來,可是身體毫無響應。
眼睛看不到時,身體的其它感官異常敏銳,當近在咫尺的腳步聲停下,他除了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呼吸,什麼聲音都沒聽見,在這詭異的寂靜中,眉心出現了壓迫感,彷彿有東西在面前,正對着他的臉。
恐慌到極點的胡楊林,眼珠在眼皮下匆忙亂動,他想歇斯底里的喊叫,卻發不出一絲聲音,想睜開眼睛,把面前的東西推開,身體卻紋絲不動,幾次努力無果后,他不掙扎了,爺躺平了,愛咋咋地吧。
就在他準備坦然接受命運時,一縷清涼氣息湧入眉心,被腦海中出現的一個黑點吸收,片刻后,黑點排出一股溫熱的暖流,在腦海中盤旋了幾圈,游向胸口消失不見,像是久旱瀕死的樹苗遇上了甘霖,胡楊林舒爽的渾身打顫。
隨着一縷縷清涼氣息湧入眉心,黑點吸收後排出的暖流,讓他像得了羊癲瘋一般顫抖,在不斷的震顫中,胡楊林的手指能動了,隨後是胳膊、腿,“啊!!!”一聲嘶吼,他用力睜開眼睛,一張宜喜宜嗔的俏臉近在眼前。
胡楊林心頭一驚,然後又是一喜,連續相親十幾次都沒遇見過這麼漂亮的姑娘,自己的桃花運來了?看着俏臉上杏眼含春,櫻桃小口半開半合,他渾身無力,嘴裏支支吾吾,一句囫圇話都說不出來。
他躺在床上,姑娘低頭俯視,兩人含情脈脈的目光相對,胡楊林越看這張俏臉心頭越愛,原本已經恢復正常的胳膊腿又變的酥軟,一滴冰涼的水滴落在臉上,他目光下移,心裏暗自好笑,知道你喜歡我,但是流口水是幾個意思?
姑娘俯下身,櫻桃小口慢慢貼近,胡楊林笨拙的撅起嘴巴,準備迎接突如其來的性福,畢竟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剛想羞澀的閉上眼睛,忽然看見俏臉上的五官開始扭曲,杏眼裏全是眼白,流露出惡毒的目光,櫻桃小口越張越大,轉瞬間變成了血盆大口,向著他臉上壓下來。
胡楊林脖子一縮,用額頭緊緊頂住她的下巴,使血盆大口無法建功,雙手環抱這個奇怪女人的腰身,讓她不能動彈。拋開事實不談,兩人的姿勢看起來十分曖昧,桃花運轉眼間成了桃花劫,“啊~啊~啊!!!”瀕臨崩潰的胡楊林發出凄厲的慘叫聲,就像是走夜路的小姑娘遇上了流氓。
奇怪女人左右擺動腦袋、扭動身軀,嘴裏發出“呵~呵~”的聲音,想奮力掙脫身下男人的桎梏,胡楊林持續尖叫,不顧手上黏糊糊的滑膩感,緊緊箍住她的身軀,不斷調整動作,始終用頭頂住女人的下巴,讓血盆大口仰天向上,他現在的姿勢,像極了哺乳期飢餓的幼崽,哭嚎着努力尋找食物。
女人的身體像漏氣了一樣漸漸收縮,胡亂扒拉的雙手也沒了力氣,感覺到變化,胡楊林回過神,不再發出尖叫,緊了緊雙臂,默默觀察起腦海中的情況,此時眉心處有大量的清涼氣息灌入,黑點在不停的吞吐中,長成了一個小小的長方形。
隨着黑點成形,眉心的吸力越來越強,女人的漏氣速度也在加快,長方形吐出的暖流,源源不斷向四肢百骸中奔涌,胡楊林感覺比吃了十全大補丸還舒坦,時間不長,他的手中一空,女人徹底消失不見,眉心處不再有清涼氣息湧入。
女人消失的瞬間,腦海中的長方形上出現了一個小屏幕,裏邊顯示的數字怎麼看都像是時間,胡楊林試着在心中默念“調整時間”,屏幕上的數字紋絲不動,摸索了好一陣才找到使用方法,他調好數字,耐心等待了一分鐘,長方形在腦海發出滴滴的響聲,嗯,沒錯,這是個電子鬧鐘……
收回注意力準備起床,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始終沒挪過窩,如果願意,他完全可以自豪的領取“床上工作者”這個稱號,剛支起身體,又重重的砸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腦袋裏,冒出了一些零碎的陌生記憶。
胡楊林像看電影一樣,看着一個小男孩跟父母一起幸福的生活,畫面一閃,小男孩在哭泣,母親因意外去世了,然後是他在父親的指導下,小小的身軀做着類似瑜伽的動作,胳膊腿彎折到匪夷所思的角度。
堅強的小男孩默默忍受着痛苦,每天堅持鍛煉,後來的畫面多是在練功,有步法有拳法,在跳躍的畫面中,小男孩長成了大男孩,隨後是父親出任務再也沒回來,他抹去眼淚,接過幾個陌生人遞來的撫恤金,孤獨的一個人生活、上學、練功。
胡楊林對男孩的堅強與孤獨感同身受,兩人的命運何其相似,他父親在銀行工作,為了拉業務,長期在酒桌上跟各路煤老闆周旋,十二歲那年,傳回了父親戰死酒桌的消息,隨後是母親改嫁,剩他一個人生活,等母親又有了孩子,兩人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
他嘆息一聲,看向最後一段記憶,一張破爛扭曲的臉出現在畫面中,白眼瞳里流露出惡毒的目光,低下頭大口吞吸着,胡楊林能夠感受到男孩兒麻痹的身體裏生機在不斷流失,心裏充滿了憤怒與掙扎。
男孩身體裏的生機越來越少,那張破爛扭曲的臉,逐漸變成一張有着櫻桃小口、杏眼含春的俏臉,男孩呼出最後一口氣,眼睛死死盯住天花板上掛着的一張符紙,胡楊林被熟悉的俏臉嚇了一跳,直到這時他才反應過來,今天遇上了真.鬼壓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