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父女打架
這天外婆打算帶蘭蘭去舅舅的餐廳玩，舅舅的餐廳開在鎮中心，離鎮政府很近。聽外婆說來舅舅這吃飯的很多都是各個單位上的人，經常簽單導致欠賬太多，舅舅也有點苦不堪言。
外婆家到街上很近，不一會祖孫倆就到了舅舅的餐廳。這是蘭蘭第一次來舅舅餐廳，房子很大樓上樓下兩層。
餐廳里有兩個服務員，只有十八九歲，因為年齡相近蘭蘭很快和這兩個姐姐玩到了一起。
這兩個服務員都是在這附近請的，因為離家近上班也方便。舅舅見蘭蘭來了，從冰箱裏拿了兩瓶可樂叫蘭蘭喝。
長這麼大蘭蘭還沒喝過可樂，九十年代農村的孩子很少見過飲料。蘭蘭只喝過汽水，在鄉下小商店裏經常有汽水賣。媽媽有時候會給蘭蘭買。
蘭蘭拿起舅舅給的飲料打開嘗了一口，很好喝甜甜的，還有一種澀澀的說不來的味道。蘭蘭咕咚咕咚的將一罐可樂一飲而盡，感覺很舒服。
舅舅笑笑說:“好喝吧，想喝了自己拿！”蘭蘭點點頭，但是她並沒有去拿，因為她知道舅舅這是拿來賣錢的，自己嘗嘗就行了。
舅媽挺着個大肚子在樓上休息，小弟弟已經快兩歲了很可愛。舅舅叫蘭蘭陪着弟弟玩，因為舅媽快生了，不方便招呼小弟弟。
雖然蘭蘭大弟弟十幾歲，但是也能和弟弟玩一起，蘭蘭帶着弟弟玩過家家。陪弟弟玩抓石子，教弟弟滾玻璃珠，還陪弟弟看動畫片。
中午的時候，舅舅飯店裏客人很多，外婆帶上孩子們去樓上房間裏玩。舅媽預產期就在這兩天，一直在房間裏休息。
待店裏的顧客散盡后，都快兩三點了，蘭蘭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了。舅舅這才炒了幾個菜叫大家吃飯。
蘭蘭告訴外婆下次再也不來舅舅的飯店玩了，吃飯太晚了，餓得真是受不了了。外婆拍了一下蘭蘭的腦袋，告訴蘭蘭錢不是那麼好賺的。開飯店的人都是要等到客人散盡以後，才能做自己的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中午吃完飯，服務員將一切收拾妥當，正準備回家午休。突然，小英在樓上大喊:“宏亮……宏亮，快點來！”
宏亮聽見喊聲立刻上了樓了，原來是小英羊水破了，已經見了紅。宏亮立刻叫母親在家照顧小英，自己騎上車去了鄉衛生院請這裏最好的接生員湯醫生。
蘭蘭沒見過生孩子，從門縫裏偷偷地往裏望了一眼，只見舅媽躺在床上疼得齜牙咧嘴的，不停的喊着疼。
外婆將偷看的蘭蘭趕到了一邊去，說小孩子家不要看帶弟弟一邊玩去。就這樣蘭蘭帶着弟弟下了樓，兩個服務員今天沒有下班。
因為舅媽要生了，舅舅叫兩個服務員留下來幫忙。樓上時不時的傳來舅媽痛苦的喊叫聲，聽得蘭蘭心裏很害怕。
蘭蘭趕緊將弟弟帶到聽不見的地方，怕弟弟嚇哭了咋辦。不一會舅舅回來了，身後還跟了一個女醫生，背着個藥箱。
醫生吩咐舅舅趕緊叫人燒開水，舅舅叫兩個服務員馬上燒開水。說完，舅舅和醫生匆匆的上了樓，接下來就只聽見舅媽一陣陣的叫聲。
終於在一個小時后聽見了一聲嬰兒的啼哭聲，舅媽順利的產下了一個妹妹。這時候醫生叫服務員將燒好的開水拿上去，蘭蘭也不知道開水是用來幹什麼的。
忙活了一會，只見舅舅和醫生下來了。應該是一切都處理好了，醫生要準備走了。只見舅舅將醫生送到了門口，醫生囑咐了幾句就走了。
蘭蘭拉着弟弟上前問舅舅:“我可以和弟弟去看看小妹妹嗎？”舅舅笑了笑，摸摸蘭蘭的頭說:“可以，走吧！”跟着舅舅來到了房間裏，只見舅媽靜靜的躺在那裏，很是虛弱。
小妹妹在外婆手裏抱着，蘭蘭感覺好小好小。只見舅舅走到舅媽跟前，輕輕的摸了摸舅媽額頭問舅媽感覺咋樣，有沒有哪不舒服。
只聽舅媽輕輕地說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舅舅在舅媽額頭上親了好幾下，然後輕輕地說道:“你辛苦了，休息一會吧！”
外婆給舅媽蓋了一個薄被子，讓舅媽休息。過了一會，外婆出去了，小妹妹輕輕的放到了舅媽旁邊。
外婆叫蘭蘭照顧好弟弟，她一會就回來。舅舅留在房間照看着舅媽和小妹妹。過了十多分鐘，外婆回來了，只見外婆背了一個大大的背簍回來。
蘭蘭拉着小弟弟上前問外婆幹什麼，外婆告訴蘭蘭要將小妹妹背回家。只見背簍里鋪了很多稻草，外婆又在稻草上面墊了一個小被子。
只見外婆將熟睡的妹妹放到了小被子上，然後找了一塊床單蓋住背簍。就這樣外婆將背簍背了起來，然後告訴蘭蘭將弟弟拉上一起回家。
外婆說趁這會天氣涼快，正好將妹妹帶回去。就這樣外婆在前面飛快的走着，蘭蘭拉着小弟弟跑跑停停的跟在外婆後面。
一路上孩子們很累，因為弟弟小走不動了，蘭蘭只有背着弟弟跑一段。終於到家了，雲萱叫小志快來幫忙。
母親告訴小志，嫂子已經生了，孩子她已經背回來了在背簍里。小志驚喜的將背簍放了下來，將熟睡的小侄女兒抱了出來。輕輕的放到了同樣熟睡的小倩倩身旁。
小志對母親說道，沒想到嫂子這麼快就生了。一兒一女剛好湊成個好字，哥哥肯定高興壞了。
雲萱心裏也樂開了花，因為那個年代不準生二胎。蘭蘭都是後來才知道原來舅媽懷二胎村裡沒人知道。
自從舅媽懷孕后一直都沒回過家，舅舅原本是不想交罰款的，但是後來還是交了一萬塊，因為不交這一萬，妹妹就上不了戶口。
蘭蘭後來才明白外婆為什麼要偷偷的將妹妹背回家，原來是不想被人知道。以前的人生孩子幾乎都是在家裏生，一般不會去醫院，所以即便是誰家偷偷生個二胎一般沒人發現。
回到家以後大人們都只顧着剛生的小妹妹，哪還顧得上蘭蘭和弟弟。照看弟弟就是蘭蘭的任務了，弟弟回到家以後有點哭鬧。
蘭蘭將兩歲的弟弟抱到懷裏，發現弟弟身上很熱，蘭蘭以為是天氣熱造成的。沒想到是發燒了，因為自己也是小孩也不懂。
蘭蘭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大人，直到舅舅晚上送舅媽回來，蘭蘭告訴舅舅弟弟想睡覺。舅舅抱起兒子，發現兒子身上滾燙，沒忍住沖蘭蘭發了火。
舅舅質問蘭蘭弟弟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大人，蘭蘭很是委屈說自己也不知道弟弟是生病了。這天晚上蘭蘭很是委屈，躺在床上哭了。
舅舅帶著兒子去了診所，醫生給弟弟打了退燒針。第二天早上起來，弟弟不燒了。蘭蘭告訴外婆自己想回家，外婆知道是舅舅訓了蘭蘭，這小傢伙跟舅舅生氣了。
外婆告訴兒子蘭蘭生氣了要走，舅舅叫蘭蘭過來對她說舅舅昨晚吼了你是舅舅不對，咋了還跟舅舅生氣。
蘭蘭告訴舅舅想媽媽了，外婆說等忙完這兩天就送她回去。雲萱將家裏安頓好了以後就將蘭蘭送了回去。
回家以後，蘭蘭天天幫媽媽幹些小活。因為年齡太小也不能出門打工，紅梅見女兒天天跟着自己待在田間地頭的也不是長久之計。
一晃眼冬天到了，這年冬天發生了兩件大事，一件是蘭蘭和父親打架了，另一件就是重慶來信讓蘭蘭去陪老太太其實就是去當保姆。
不知不覺冬天來了，凱文如往常一樣沒日沒夜的在外面賭。因為天氣寒冷，再加上這個賭鬼成天賭到家都不回，經常在外面熬通宵，所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得重感冒。
這天下午這個賭鬼又病重了，從麻將館一回來就往床上一躺。嘴裏不停的劇烈咳嗽，吐得滿地都是痰。噴嚏是一個接一個的打着，門外幾米遠都能聽見父親的咳嗽聲和噴嚏聲。
紅梅像往常一樣弄了一些草木灰撒到凱文床前蓋住滿地的口痰和鼻涕以便於好打掃。
以前的農村條件很差，九幾年的時候農村還沒有痰盂，人們吐痰都是直接吐地上，顯得特別臟。擦鼻涕都是用手帕，根本就沒有面巾紙。
父親躺在床上還時不時呻吟兩聲，說自己頭疼。不停的叫紅梅趕快給他弄葯，紅梅正在做飯，聽見凱文不停的喊也不想理他。
蘭蘭看着這樣的父親非常厭惡，聽到父親要死要活的躺在床上不停使喚勞累了一天的母親，心裏一股怒火瞬間控制不住了。
蘭蘭一下站了起來沖父親吼道:“你自己沒長手嗎？成天好吃懶做啥不幹，還要使喚我媽伺候你，憑什麼？”
凱文見女兒敢這麼說話沖女兒吼道:“你再這麼說，信不信我今天打你！”紅梅聽見了立馬進來忙說道:“你爸病了，你不要這麼說話，我一會就給他盛飯！”
蘭蘭非常厭惡母親這樣，她也知道母親打不過父親，所以母親不敢反抗。蘭蘭沖母親怒吼道:“你不準給他盛飯，打我出生起我就沒見過他盛過一碗飯，什麼東西都叫你給他遞到手裏！”
對於父親的這種大男子主義，蘭蘭很是厭惡，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可以不幹家務，不帶孩子。因為自己是男人所以女人就該伺候他。
關鍵是父親不務正業，整日遊手好閒，回家還要對母親呼來喝去，這是讓蘭蘭最生氣的。
蘭蘭也不知道母親為什麼要逆來順受，直到後來蘭蘭結婚了以後有了孩子才明白原來母親只是為了讓自己和哥哥能有一個完整的家。
蘭蘭沖母親說道:“今天你要是給爸爸盛了飯，我就把碗扔了！”因為對於父親的種種行為蘭蘭早已看不下去，她想保護可憐的媽媽。
蘭蘭沖爸爸吼道:“你生病是誰造成的，是你自己，每年冬天你都通宵打麻將，能不生病嗎，你生了病好意思讓我媽媽伺候你！你有什麼本事，你成天好吃懶做！”
凱文突然從床上蹦起來說道:“我今天非打你不可！”說時遲，那時快，蘭蘭見父親要下床打自己，立馬抓起了旁邊的椅子瘋狂的砸在父親的身上，一下、兩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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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經記不得到底用椅子砸了爸爸多少下，是由於內心的恐懼使她本能的抓起椅子砸向了父親。她見過父親打媽媽的時候那種兇殘，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打不過高大的父親。
但是出於本能她必須還擊必須反抗，所以她沒有猶豫沒有思考就打了父親。在灶房裏的紅梅聽見了打架的聲音，她知道丈夫的兇狠。
紅梅立刻拿了擦紅薯的鍘刀，火速衝進屋裏，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她必須保護女兒，為了女兒她今天要和丈夫拼了。
紅梅衝進屋裏就將鍘刀架到了凱文脖子上哭着說道:“你敢動我女兒試試，我今天和你拼了！”
凱文沒有想到，平日裏溫順的女兒和一向逆來順受的老婆此刻都要和自己拚命。他愣住了，一下也沒有動，蘭蘭也愣住了，沒想到母親為了自己也可以和父親拚命。
紅梅大聲的對凱文罵道:“你知道蘭蘭天天在家都幹些啥嗎？山上的柴都是女兒幫我砍的，女兒每天都在家裏幫我幹活。你都幹了些啥？你還敢打她，她這麼小吃這麼多苦，你憑什麼打她！”
空氣在瞬間凝固了，蘭蘭沒有想到父親竟然沒有還手，紅梅也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有那麼大的勇氣敢反抗父親。
三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凱文眼裏泛着淚光，蘭蘭沒見父親哭過，一瞬間不知所措。蘭蘭手裏的椅子滑落到了地上，紅梅也將刀放了下來。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父親靜靜坐在床上沒有動。過了幾分鐘，凱文突然衝下床跑向另一個房間在一個柜子下面拿出了一瓶農藥準備一飲而盡。
蘭蘭沖了上去，迅速的奪下了父親手裏的農藥，抱住父親傷心的哭了起來。凱文也哭了，紅梅也上來抱住父女倆失聲痛哭了起來。
凱文邊哭邊說:“你們不是都恨我嗎？都想讓我死嗎，我現在就去死！”蘭蘭哭着對爸爸說道:“不是想讓你去死，我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賭了！”
紅梅也哭着對丈夫說:“你以後別賭了，我們好好過日子”凱文將自己的臉扇了兩巴掌，很痛苦的說道:“我也想戒，我也不想賭，我試過很多次，可真的戒不了！”
蘭蘭對父親的話很是不能理解對爸爸說道:“不是戒不了，是你不想戒！”凱文看向女兒說道:“你從小到大爸爸沒有打過你，你說我疼不疼你！可如今你卻打我，我活着還有啥意思？”
紅梅將丈夫扶了起來說道:“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不怨女兒！”凱文沒有再說話。
這一晚，這一家三口都沒睡着。每個人都無法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