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病了
“將軍?”許久沒有人來開門,張得發心裏焦急,他怎麼忘了,冬日嚴寒,正是將軍最容易發病的時候。
他圍着院子轉了一圈,去找了塊石頭,踩着翻進了院子。
從堂屋到門口,滿滿都是覆蓋的白雪,沒有一點腳印。
將軍沒有出門。
張景彥一向自律,這個點不可能沒有起來,張得發飛快往屋裏跑,推開門,往東廂房走去。
張得發跑進東廂房,寬大的床上躺着人,面色潮紅,汗水打濕了頭髮。
“將軍?”
伸手在額頭上試了一下,燙得驚人。
當初為了都考慮全面,島上有個赤腳的大夫。
只是看將軍這樣不知道已經燒了多久了,人都昏迷了。
他趕緊先翻了張景彥的衣櫃,拿出一件薄的裏衣,直接到門口雪地里團了個雪團,小心放在他的額頭上降溫。
接着跨步往若娘家跑,到了門口邊喘氣邊敲門:“夫人,老四!”
若娘在廚屋裏準備做早食,收了的苞谷磨成粉,準備呼餅子吃。
聽到聲響,若娘喊了一聲:“老四,去開門。”
老四在屋裏讀書,娘說了,上戰場打仗,不僅要有力氣,還要會動腦子,要像將軍那樣的!
但他不愛看書,看到字眼睛犯花,若娘沒辦法,給他畫了一本小畫冊,附上一些字,倒是有些用。
此刻他正捧着畫冊,看的入神。
聽到娘的話,放下冊子去開口。
張得發急的汗都出來了,看到老四扒拉他一把,頭朝里看:“老四,你娘呢?”
老四垂眼看張得發在他衣服上留下的印子,面無表情:“做飯。”
“夫人!”
“夫人,將軍病了!”雲家和將軍家同是老周蓋的屋子,格局一樣,他用袖子擦了把汗,也不往裏走,面朝廚屋的方向喊。
嘴上飛快說完:“老四,我現在要去山下找大夫上來,你先跟娘說將軍病了,高熱不退,人也昏迷了,讓她先去幫忙照料一下,我馬上回來。”
“好。”老四一聽是將軍病了,不管張得發了,轉身往裏走,去喊他娘。
若娘已經從廚屋出來了,她去屋裏拿了件厚棉襖,手裏拎着一壇酒交到老四手中。
“跟娘去看看。”
腳下深一步淺一步地在雪地里艱難行走。
老四乾脆蹲下,背着若娘跑。
不一會兒就到了。
一進屋發現屋裏跟外面一樣冷,走到廂房,先將手伸進被子邊緣,也是冰冰涼涼的。
張景彥昏迷有一段時辰了。
“老四,去把火炕燒起來,燒一盆熱水先端進來。”
她看向張景彥已經汗濕的頭髮,伸手摸了下他的後頸衣領。
全都濕透了。
張得發團的雪團已經化了,全部流在了脖子和枕頭上。
翻箱倒櫃的櫥櫃也沒關,若娘找了一身裏衣拿出來,放在床邊。
先用干毛巾給他擦了擦臉。
等老四端着熱水進來,炕上也有個熱氣。
“老四,你幫將軍把衣裳都換了,把床上的墊子也重新換一塊。”
“好。”
張景彥瘦了很多,塊頭也不是若娘能搬得動的,只能幫老四扶着,等衣裳都脫掉了,若娘看向一塊好地方都沒有,全是傷疤的上半身,心裏緊了緊。
趕緊將乾淨的衣裳套上,用新的棉被包裹住人,老四給他換褲子。
一通折騰下來,人都沒醒。
本被曬得黝黑的臉,慘白中又透着不正常的紅,張景彥受了太多傷,底子本就不牢固了,再這樣下去,直接就能沒了。
若娘將帶過來的酒倒進盆中,浸了毛巾,給他擦額頭、腋下和手心。
老四力氣大,一直按照若娘的話,按張景彥的虎口。
燒的乾裂起皮的唇,若娘找了個竹片,沾了點熱水,替他潤着。
過了有一炷香的時辰,若娘累的頭暈眼花,床上的人才有了點動靜。
張景彥皺着眉頭,汗珠從額頭上滑落,嘴裏似乎念念有詞,若娘聽不清,看他這樣不由向窗外看去。
張得發怎麼還沒回來?
“沒事,別怕。”屋裏安靜,老四和若娘都坐着沒動。
張景彥的喃喃清晰地傳入若娘的耳中。
“別怕?”若娘俯身替他換了毛巾,凝視着他的臉。
是誰在夢中,能讓他這麼輕聲地安慰呢?
若娘擠毛巾的手頓了一下,才將它掛在木架上。
“劉叔,你可別揪着我頭髮不放了,到將軍家了,再晚點,將軍腦子得燒壞了。”門外傳來張得發咬牙切齒的聲音。
“老頭子可早說過了,冬日苦寒,山上風大雪寒,就不適合將軍待,他從小就是這麼個死犟的性子。”
“老頭子要在上谷關待着,他不讓,非要讓我到州府做個仵作。”
“老子說了多少次了,老子是軍醫不是仵作,白白大材小用,現在還不是要老頭子治病,哼!”
若娘站在門口,看着一個眼熟的老頭子越走越近,嘴裏是一點不含糊,數落得好像張景彥幹了多大的壞事,腳下的步子也跨的大,若娘心裏好笑,又是個嘴硬心軟的。
“看甚看?將軍在哪個屋裏?”劉老仵作眯着眼睛,打量着若娘。
他狐疑地看向幫他背藥箱的張得發,用嘴嚕了嚕若娘的方向:“誰啊這是?還有點眼熟?”
將軍家哪裏來的婦人?
啊?他瞪大了小眼睛,嘴裏叭叭的:“烏家的那個?不像啊。”
“劉叔,你別念叨了,先去看看將軍吧。”張得發無奈,跟若娘打了個手勢,指了指老頭的後腦勺。
若娘沒心情說笑,也不關心老仵作認不認識她,讓了道將人帶進屋裏。
“好香的酒!”劉老仵作一跨進裏屋,仰頭吸了一口,腳步踉蹌,被張得發扶住了。
老頭子嘿嘿一笑,掩飾自己的失態,趕緊坐在床沿給人把脈。
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熱退下了一些,心火還在燒,先熬退燒的葯灌下去。先前的刀傷,付華那小子是把毒清了大半,餘毒被壓着呢,他又有腿疾,一碰到下雨下雪天最是容易發作。”
“你們就讓他一個人住啊?真當他是個已經死了的人啊?”
劉老仵作走到窗檯前,把藥箱打開直接抓了草藥,左右看看沒有可以放的東西,對着張得發又是吹鬍子瞪眼:“愣着干甚,去廚屋把熬藥的罐子拿過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