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夜不能寐
上官清雅這才緩緩地抬起頭，眼前的小沙彌不過是十三四歲的樣子，臉上卻有鮮見地看破紅塵與穩重。***她吃力地站起身來，腿腳已經麻木了，行走略有些不便，只能扶着門歇了一會兒，這才往住處走去。
當她回來的時候，芝兒一聽見外面的聲音，就立馬迎了上來，手一抓到上官清雅冰涼的手，就驚呼起來，“小姐，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快點進來暖暖手。”
芝兒扶着上官清雅進屋的時候，卻不知道院子的角門處，站着正是韓卓倫和楊林。在黑暗中，看不清韓卓倫臉上的表，只聽得淡淡地轉身說道：“回去吧。”
韓卓倫剛剛回到院子裏，卻看到小桂子正從韓初傑的屋子裏出來，抬頭一見到韓卓倫，急忙地將手中的藥瓶子往衣袖裏藏去，哪裏料想到還是被韓卓倫看見了。
“奴才見過王爺。”小桂子退至一旁躬身說道。
“這麼晚了，這是要上哪兒去？”韓卓倫故意地問道，也不開口讓小桂子起身，這時，屋子裏的韓初傑走了出來，一看到韓卓倫，便親熱地喊道：“阿倫，剛才讓小桂子去你的屋子裏喊你過來下棋，哪知道你不在，這不正好過來陪我下幾局。”
“好。”韓卓倫滿口答應，再看向小桂子那邊，深埋着腦袋下去，他便緩緩地揮了揮手，“去吧。”
韓卓倫隨着韓初傑踏進他的屋子裏，火盆里的火炭燒得正旺，一掃外面的寒氣，冰涼的身子頓時暖和起來。他掃過珠簾往裏面望去，只見榻上的小矮桌上已經放着一副棋盤。
韓卓倫的心頓時愉快起來，邊笑着走進來邊說道：“還是皇兄想得周到，知道寒山寺晚上寂寥無聊，還帶了一副棋盤過來。”說完，人也脫了鞋往榻上一坐，正好坐在韓初傑的對面。
“阿倫，你莫要再打趣朕了，咱們兄弟兩個也難得一起下棋，今天正好撿了個空。”於是，韓初傑給韓卓倫一副黑色棋子，韓卓倫微微一笑，也不跟他客氣，率先落下子。
而上官清雅這邊，用溫水沐浴過後，膝蓋總算是好受一些，要不然明日還不知道怎麼走路呢。上官清雅坐在床榻邊上，而芝兒單膝跪在腳踏板上給她捶着腿。
“夫人在嗎？”門口響起一道聲音，屋子裏面的上官清雅和芝兒都互相看了一眼，最後兩人均是疑惑地搖了搖頭。外面的小桂子又往裏面喊了幾聲，上官清雅便給芝兒使了一個眼色。
“來了來了。”芝兒緩緩起身，略微整理了一下褶皺的衣角，朝着門口走去。她一打開門，便看到小桂子滿臉的笑容。芝兒微微一愣，驚訝地問道：“桂公公，有事嗎？”
小桂子見在外面說話不方便，可是芝兒卻見沒有請他進去說話的意思，他正思量着如何開口的時候，卻聽見裏面的上官清雅對芝兒說道：“芝兒，把人請進來吧。”
小桂子臉上帶着淡笑走了進來，先是給上官清雅請安，上官清雅朝着他望過去，眼眸中略有些疑惑，小桂子是個善於察觀色之人，便主動地說道：“奴才是皇上的身邊的大太監，皇上怕夫人的腳落下病根，特意拿了潤凝香膏給夫人送過來抹一抹。”
說完，小桂子便將手中的藥瓶遞給芝兒，芝兒聽說這潤凝香膏的藥效，原本就想着稀奇，只是打開一條細縫，一陣幽香撲鼻而來，讓芝兒歡喜地說道：“哇，小姐，這可是潤凝香膏，聽說還是梵國皇上獻上的貢品，一共才五瓶。”
芝兒一聽就樂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細縫，上官清雅依舊是坐在榻上，然後嘴角噙着笑對小桂子說道：“桂公公，煩勞你跑一趟了，還請你回去告訴初傑哥哥，清雅收下他的好意了。”
小桂子見上官清雅收下，韓初傑交代的任務便也完成了。當他重新回到韓初傑的屋子時，韓卓倫已經離開了，只見韓初傑正坐在榻上，等着他回來。
一看到小桂子回來，小桂子剛請完安，韓初傑便問道：“她可是收下了？”
小桂子微微點了點頭，見韓初傑心大好，便隨意地多說了幾句。韓初傑心裏甜蜜蜜的，自從知道上官清雅不再是一個傻子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多了一個期盼。
“皇上，夜深了，該歇息了。”小桂子瞥過韓初傑激動的模樣，卻因着夜晚深了，着實不能再熬夜了。韓初傑由着小桂子服侍着躺下，先是激動地看着帳頂，終究是困意襲來，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夜不能寐的不只是上官清雅，還有韓卓倫。他輾轉反側，只要一閉上眼睛，他的腦海中就顯示出上官清雅喜怒哀樂的臉龐。他索性也不睡了，剛剛點亮蠟燭，就驚醒了外間的楊林。
睡意朦朧的楊林急忙地穿好衣裳，站在珠簾外面低問道：“……王爺，可有什麼吩咐？”
“替本王泡一壺熱茶吧。”韓卓倫連頭都沒有抬過一眼就吩咐道，楊林頓時睡意一掃而光，在小風爐上面煮沸水，他守在旁邊，看着一閃一爍的火苗，又偷偷地往裏面望去，王爺怕是今晚不用再睡了吧。
就在楊林晃神的那個空檔，水已經開了，楊林連忙站起身倒開水。幸好之前就把茶具洗好，找出韓卓倫最愛喝的龍井茶，先是過了一遍水之後，用第二輪的水來泡，嘗起來的味道更佳甘甜入味。
楊林將茶端至韓卓倫的身旁放下，韓卓倫見他還立在一旁，便皺着眉頭對他說道：“楊林，你先下去睡覺吧，本王不用你陪着。”
楊林還欲什麼，卻被韓卓倫的眼神給擋了回來。他只好把喉間的話給咽回去，他出了外間，在簡單的床上坐了一會兒，都沒有見到韓卓倫喚他，乾脆脫了外衣躺在床上，很快地便入眠了。
最後，直到凌晨三更天，寺院裏的公雞都開始啼曉了，韓卓倫倦意濃濃，簡單地脫了外袍，放下紗帳便上床睡覺。這一次，腦海中一片空白，一下子便睡著了。
都已經過了辰時，楊林悄悄地貼着耳朵聽裏面的動靜，這時，韓初傑剛剛在屋子裏用完飯出來，正好看到楊林這般模樣，便站在他的身後咳嗽了幾句，嚇得楊林的身子也是差一點往前面傾斜而去。
楊林像是做賊心虛地站在一旁，然後躬身給韓初傑請安，韓初傑也沒有追問剛才的事，看着韓卓倫緊閉的房門，便隨意地問道：“你們家王爺還沒有起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