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執行
聽到廖川如此輕描淡寫的說著自己的殺人過程，徐誠默然，不知如何開口。
倒是廖川看到徐誠沒有說話，繼續講道：“你知道么？他們還挺會選日子的，那天正好是我媽的五七，我也正好送他們下去給我媽報仇。”
“那成天陽和慕夫呢？”
沒有回答徐誠的問題，廖川好像岔開話題般講起了其他的事，“徐警官，你知道么，我爸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2009年的9月7號出意外死的，當時我在我爸墓前發過誓，我一定到照顧好我媽，可惜我沒做到……”
“這跟你殺成天陽和慕夫有什麼關……”徐誠話沒說完，忽然瞪大雙眼，看着眼前面帶微笑的廖川。“你殺成天陽那天就是9月7號！那天是你爸的祭日！”
“也是我爸的生日，多諷刺啊，一個辛苦了半輩子的人竟然在生日那天出了意外，活活把生日過成了祭日，”廖川輕笑一聲。
“所以決定殺成天陽時，我想搞點儀式感，在我爸祭日那天殺了他，這樣我才能稍微有點臉去見我爸，告訴他雖然我沒照顧好我媽，但我至少為我媽報了仇。”
經過這個小插曲，廖川繼續交代自己殺成天陽的過程，“成天陽因為有保鏢，而且基本上是二十四小時貼身，所以我一時半會不太好下手，加上慕夫是上過亞東戰場的，手上沾過血，格鬥能力也不是我這種臨時學過幾天的半吊子能比的，所以我只能用槍，趁他不注意的時候直接結果了他。”
“成天陽……我其實是想讓他死的更痛苦一些的，但是說實話籌謀這麼多天，我實在是累了，況且大仇馬上得報，我也不想再等那麼久，讓他死的這麼容易，也算是便宜了他……就這樣，該交代的我都交代完了。”
廖川說完后，一口氣將水杯中的水全部喝光，那神態宛若一個中場休息的說書人。
“我還是那句話，為什麼不相信我們呢？法律會嚴懲他們的！”徐誠面露惋惜。
“我明白，我也相信把證據交給你們能夠定他們的罪，可是你也知道，他們這類人，棄車保帥、找替罪羊這種事有多麼常見，所以也許有人確實會因為這些證據接受懲罰，但是我並不覺得會是他們。”廖川直接反駁了徐誠。
“可……可是，你有那個劉飛推陳希的視頻啊！最起碼劉飛是肯定可以被定罪的啊！”徐誠有些急了。
“那不夠！我要讓這些人渣通通去死！然後下地獄！去給我媽！給所有被他們害過的人賠罪！”廖川的話歇斯底里，情緒也變得愈發激動。
徐誠從沒想過今天的審問會是這樣的，於是他有些茫然的望向一旁的單向玻璃。
玻璃的另一邊，市局和省局的領導都在通過這扇單面鏡觀看着審問室的一切，聽到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後，也都是啞口無言，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時廖川卻突然笑了，“徐警官，你是個充滿正義感的警察，我也相信你會秉公執法，但有些時候總有些人會讓你力有不逮，既然他們遊離在法律之外，那麼我就用法律之外的方法解決他們，然後再由我來接受法律的審判，這樣，也不算太壞吧……”
回憶結束，但徐誠還是有些深陷其中，直到徐誠的同學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讓他回過神來，“哎！哎！哎！老徐！想什麼呢？一直不說話？”
“沒什麼，想到一些高中時候的事情。”徐誠有些牽強的笑笑，隨便胡謅了一個理由。
兩人又繼續喝了幾杯，隨後便各自回了家。
剛剛分別，徐誠的電話便響了起來。
“喂？怎麼了？”徐誠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徐隊，廖川想見你，說是之前和您有過約定……還有，下周開始，針對天陽集團黑惡勢力的肅清活動也要開始，聽說已經有好幾個保護傘落網了。”
電話那邊的聲音讓徐誠的酒稍稍醒了一些，“好的，我知道了，明天吧，你告訴他，我明天會去見他的。”
也不等對面再說什麼，徐誠便直接掛斷了電話，邁着歪歪扭扭的步子，不知時朝着哪裏走去。
然而直到第三天，廖川才見到徐誠，看着徐誠坐下，廖川說道：“我還以為你放我鴿子呢。”
即使到現在，廖川也依舊錶現得無比輕鬆，反觀徐誠倒是頂着濃重的黑眼圈，“你給我寫的東西太潦草了，好幾個字我都認不出來，而且我還得上班，只能等下班以後才能去找，所以耽擱了一天。”
說罷，徐誠掏出一個外殼已經泛黃的收音機，那是廖川母親生前一直不離手的物件。
看着它，廖川有些感慨，“我媽那個年代沒有手機，所以聽廣播是最大的樂趣，即使後來有了智能手機，但是那個時候她除了打電話、發短訊以外，其他的也不怎麼想去學了，她平時愛聽歌，也愛唱歌，買個收音機，平時也只聽音樂頻道……徐警官，可以把它打開么，我想聽聽。”
徐誠看了看負責看守的同志，看守的人點點頭，對於廖川，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事情，再加上又是死刑，所以這樣的要求一般都會被滿足。
徐誠打開收音機的按鈕，電台里播放着播放着一首廖川沒聽過的歌，是首老歌，也算不上特別好聽，但當徐誠再次看向廖川的時候，廖川已是淚流滿面……
一個月後，這是廖川被執行死刑的日子，天氣還算不錯，徐誠本想在行刑前再次來看望廖川，只不過遭到了廖川的拒絕。
徐誠有些失落，他本想着將天陽集團落網的好消息分享給廖川，但是轉念一想，也許當他把證據交給自己的時候，就應該相信會有今天的結果了吧……
死刑場，黑洞洞的槍口指着廖川的後腦，負責執行死刑的警察問道：“死刑你還能聽一首歌，有什麼想聽的么？”
廖川是想再聽一遍那天和徐誠會面時電台里放的那首歌的，但是又不知道那首歌的名字，只好搖搖頭，“沒什麼想聽的，就不放了吧。”
閉上眼睛，廖川不禁想到，“我這一生，也算是挺失敗的吧，要是能有再來一次的機會，我的人生，會有不同么？”
廖川身後，子彈上膛……
“我的人生……結束了。”